山丘战魂

1965年，肖恩·康纳利刚刚拍完[007之金手指]和[007之霹雳弹]，成为影史上的第一位邦德先生。但他却对这个风流倜傥的特工角色感到有些厌倦，想尝试新花样，同时也担心转型能不能得到认可。[山丘]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也由此开启他之后和导演西德尼·吕美特包括[突击者]、[东方快车谋杀案]在内的的多次合作。其实，从1964年希区柯克[艳贼]里的业余心理学家到[美人局]里诡计多端的凶手，他已在尝试多样化的角色，而[山丘]则是这些角色里最有野心的一个。脱掉假发的康纳利浓眉丝毫不加修饰，他没能得到当时的观众认可，但不少评论家都把[山丘]中的表演视作他职业生涯中最精彩的一次演出。

该片改编自雷里·格比根据二战经历创作的话剧。故事背景设在北非的一座拘留营，这里关押着受到军法审判的英国士兵。影片把焦点放在新进来的五个犯人身上，罗伯特是这些犯人中最先引起教官注意的一位。康纳利饰演的罗伯特本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士兵，他之所以被关进此处，其实内里别有曲折。表面上看，他违抗了上司冲锋陷阵的命令，一名士兵在战场上胆怯懦弱、不敢杀敌，没有什么行为比这个更容易在军队里受到鄙视了。这所拘留营的纪律与惩罚比军队更加严明，否则不足以让这些犯法的士兵回归正途。曾经大胆违抗长官命令的罗伯特自然受到了“特殊待遇”。但真相则是上司的命令等同于自杀式袭击。营地的教官除了对犯人进行无休止的谩骂，最主要的虐待还是身体上的。营地中央竖立着一座人造山丘，犯人必须背着行李包反复爬上爬下，山坡的斜度和烈日让他们的步履一次比一次艰难。剧组为了建造这座山丘，使用了一万英尺的进口钢管，以及60吨以上的石头和木材。

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影片可以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套用福柯的一部著作，就是“规训与惩罚”。残酷的训练逐渐击垮每个人的意志力，而妄想反抗的人则只会招致更痛苦的惩罚。该片与导演的[十二怒汉]在风格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全男性主演、话剧式的风格、密闭空间里大段大段围绕道德议题的争论性台词。以至于故事进行到后半段，出现了超越现实逻辑的情节。但是如果把它们放在戏剧角度考量，则是对人物心理的准确表达。荒诞的处罚措施终于酿出祸端，史蒂文本是军队的文员，这样高强度的惩罚措施终于把他拖垮。他回到牢房后，面对灯光出现了幻觉，以为训练又要开始，于是起身疯狂地来回行军步，最终在大家的嘲笑声中他突然猝死。而后半部分的反抗契机正是史蒂文的猝死，他的死成为剩下四人反击的武器，甚至引发了监狱暴动。最后，所有的狱警都出动，方才制止这场闹剧。饰演西印度黑人的杰克·金奥西·戴维斯奉献了精彩的表演，他干脆脱下军服只剩一条内裤，直闯军官办公室，模仿猩猩的动作(教官曾讥讽他是未开化的猩猩)。自此以后，教官的命令便不再对他起作用，他以一去不回头的犟牛方式对这个军营进行着反抗。

监狱里的教官可以分成两类，威廉姆斯教官和威尔森军士长即是这个监狱里纪律的象征，也是实施惩罚的行刑人。威廉姆斯凭借狡猾与诡辩成为监狱中实际的统治者，对囚犯施展近乎虐待狂一般的行为。哈里斯则是这些教官中难得有良心的，他主张对士兵公平对待，但在这个残酷的训练营里，他的天真近于理想主义。看过[全金属外壳]的观众会对其中教官滔滔不绝的粗口印象深刻，相比之下威廉姆斯教官的词汇未必有那么丰富，但导演设计的声音效果非常刺耳，从头到尾军营里都充斥着高分贝的呼喊和尖叫。从某种程度上，本片的声效是观众对片中军营最直观的感受。

曾凭[屋顶上的骑兵]获奥斯卡摄影奖的奥斯瓦尔德·莫里斯，为本片奉献了杰出的黑白摄影，将士兵在烈日下饱受折磨的画面拍摄得分外真实，演员脸上的汗珠颗颗分明，让观众体验到剧中人的焦灼心理。本片外景地选在西班牙阿尔梅里亚沙漠中的荒地，拍摄为期五周，室内戏则在伦敦博勒姆伍德拍摄了两周。饰演善良教官的伊安·邦纳在回忆录中写道：“拍摄过程不是用艰辛二字能概括的，不仅烈日灼人，食物难以下咽，而且到处弥漫着一股臭鱼的味道。”因为沙漠地区气温炎热，剧组运来两千加仑的纯净水，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拍摄过程中饱受痢疾的折磨。虽然过程艰辛，但康纳利倒是很享受。这样的付出得到了回报，1965年该片被英国官方选派参加戛纳电影节，当系着黑领带的康纳利出现在红毯时，他受到了皇室成员一般的礼遇。该片最终和西班牙电影[317分队]一起赢得最佳编剧奖。可惜[山丘]最后赢得了口碑，却输了票房，显然观众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邦德，但肖恩·康纳利做出了他职业生涯最为精彩的一次挑战。

Like all of Lumet's better movies, "The Hill" is well executed, poignant in its ethical and psychological messages, but marred by a Manichean over-simplification of morality.

Concentration---urr, "retraining", then---camp, for those of your own, is full of possibilities for a nuanced moral examination, of our values, and our code of propriety. Having a protagonist as despicable and readily hated as Sgt. Williams weakens---not strengthens---the film's message for an intelligent audience. Even the treatment of gruff Sgt. Major Bert Wilson, convincingly complex as he is, could have used more subtlety and balance: he shouldn't have been so easily manipulatable by Williams, should he? A bit more of an old soldier's contempt for a mere "civvy"---a physically weak and mentally unsound one at that--- would have made him look less like an easy sucker, and brought more credibility to the character.

The above being said, the film still did something refreshing for today's audience: not just the ready cliché in "Power corrupts", but more importantly, HOW power corrupts through "forms" and "precedents" and a Lear-like patriarchial persistence, and how insensitivity to human suffering that makes a person "effective" in certain working circumstances, can creep up his otherwise robust psychological frame, and fester into sad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