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主仆转化的心理剧,转化的根源来自性与依赖。仆人巴雷特卑微的出场与富家子弟托尼的高傲实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主仆雇佣关系。可过硬的技能,出色的能力往往在很多时候可以扭转地位的差异,只要你能让他依赖你,你就拥有了尊严和话语权。巴雷特将托尼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做得一手好饭菜,他出色的完成着每日的工作,为托尼解放了双手,腾出了时间,享受到了“不用操心”的安逸,而安逸往往就是依赖的原因。所以当托尼的女友数次显露出不信任巴雷特的心理和言行时,托尼并不在意,他知道他可以信赖巴雷特,当你的生活因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舒适安逸,你就会放下戒心,信赖这个人。主人离家,仆人当家作主,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主仆关系。巴雷特叫来了自己的“妹妹”在托尼的房子里寻欢,直到突然回家的托尼发现了厕所里洗浴的“妹妹”,这三人的心理与彼此的关系在此刻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接着趁巴雷特不在家时,“妹妹”风骚的坐在餐桌上勾引托尼,两人发生关系。这是一个关系转变的重要时刻,影片始终没有告诉观众这一切是巴雷特和“妹妹”精心设计的反客为主的计划还是面对偶然事件的一蹴而就,这种朦胧的不确定感也给影片增加了更多的解读性和延伸性。
性的发生让托尼与巴雷特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主仆而已,“妹妹”横在两人的天平中间不断给托尼加码,托尼越来越低,巴雷特越来越高。仆人谦卑的姿态慢慢变为平视,再然后变为轻蔑。所以当托尼和女友回家发现巴雷特在房间里与“妹妹”嬉戏打闹时,面对巴雷特的轻蔑态度,托尼表现出了震惊与怯懦,得知巴雷特要与“妹妹”结婚时,托尼无所适从。他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这超出了他的想象空间,并且他还和“妹妹”发生了关系,背着女友与“妹妹”偷情,羞耻,内疚,迷惑,背叛,各种混乱的思绪堵住了他的嘴。他在女友的提醒下赶走了巴雷特和“妹妹”,但没过多久巴雷特前开求情,表示自己被“妹妹”所骗,一无所有,希望再次成为仆人。对于托尼来说,这是一次报复的机会,至此,两人再次回到了主仆关系,只是这一次,托尼变得更加刻薄,他变得更懒,将家里弄得更乱,不断给巴雷特挑刺,增加他的工作量。两人如同一对互相不爽对方的“老朋友”,直到巴雷特受不了被针对打算再次离去,而托尼卑微的极力挽留,巴雷特彻底的成为了主人,成为了掌权者。依赖—性—内疚—震惊—报复—失去,即将一无所有的托尼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身份来留住集魔鬼与天使于一身的巴雷特。影片最后是一副颓废画卷,巴雷特邀请了一众女人在托尼的家中开淫乱派对,托尼神智不清的喝着酒,如同一个瘾君子,前来的托尼女友与巴雷特接吻,这间房子里诞生了新的主人,“妹妹”在卧室打开灯等着巴雷特入寝,醉酒的托尼趴在地上聆听男女嬉闹的声音,只剩一副皮囊。
这是我看过的最堕落影片之一。
毫无疑问,故事背后是一个特征鲜明的大背景更替:战争的记忆未曾褪去,以及阶层的世代更替(影片中,富公子托尼的父亲和巴雷特先前侍奉的贵族先后离世)。
导演在挖掘时代背景的素材的同时,似乎也在提出一个经验角度:男人最好的审美(视)者即是他们自己的男性同胞们——相貌着装气质,他们身边的女伴,他们的阶级,以及他们的野心。影片中女性成为男性欲望的发泄对象(巴雷特毫无疑问地厌女,还记得他在电话亭里的表现吗?),另一方面,门当户对的订婚对象则在这个影片里毫无成功的可能性。但似乎女性在他们之间,却又从未真实存在——男性成为男性的被注视和观察的对象,这一本身就有种我作为女性观众无法明说却依然感到极度暧昧的底色。
影片最后的振聋发聩,是巴雷特说起他所体验到的兄弟之情(结合影片来看,这必须是一份跨阶层的兄弟感情),正是在战争期间。毫无疑问,巴雷特所体验到的,和托尼体验到的,应该不是一种相同的感情:也许当巴雷特看到遍地尸首时,在死亡面前,他才真切体会到一种平等,而这种平等的条件竟然是如此残暴,他就此黑化。(巴雷特最终“鸠占鹊巢”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在墙壁上挂上了他在军队时的一张照片。)
而在公寓里的日渐显露的二人困兽之斗,则因为男性本身的欲望属性,兼之主人及仆从间的日常密集交往,二人自身阶层间存在的精神角力,以一种极为暧昧的肉体形式外显出来,就算最后公子的公寓沦落为巴雷特的“淫窟”(借用某豆友的用词),但是女性对欲望的承接依然让位于二人间的精神和身体的张力。
Dirk将这个极度敏感同时拥有暗黑心理的角色演活了,正如在《魂断威尼斯》,他有一张可以被角色自身欲望吞噬的面孔;对我来说,杰出的演员总有好的表情。
主人和仆人,在黑格尔文中,是一种互相调转的辩证关系。主人在发号施令的过程中,将真正与所有物发生关联和操作的权力分割给了奴隶/仆人,在这一过程中,主人的“自在自为”就自行消解了,他也在依仗仆人。因此仆人也是主子的主子,主人也是奴隶的奴隶。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回忆小时候起居行动,有两打的奴才列成长队跟在身后(溥仪语“尾巴”)。小时候一项重要的娱乐便是领着这一长队太监侍女在太和殿前绕圈跑,跑成一个首尾相衔的贪吃蛇(或者说像法布尔说的那种围着花盆转圈的松毛虫吧),没有人敢从圈子中间抄近道走到小皇帝的身边。小皇帝乐此不疲,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套洗漱匜盆,零食点心和袍子褂子。这些奴隶就像他的四肢,取用物件的责任——甚至权力都在这些“尾巴”的手中。皇帝就是这样炼成的。溥仪后文评价,嘉靖皇帝最后在北京煤山自缢身亡时,身后只跟着一个太监。溥仪语:“我想也够他上吊的了”
下文为《精神现象学》中自我意识一卷,意识自身确定性的真理性一章,“自我意识的独立与依赖:主人与奴隶”中的,3.主人与奴隶,中的一小节。摘自商务印书馆1981版。
1.统治:主人是自为存在着的一时,但已不复仅是自为存在的概念,而是自为存在着的意识,这个意识是通过另一个一时而自己与自己相结合,亦即通过这样一个意识,其本质即在于隶属于一个独立的存在,或者说,他的本质即属于一般的物。主人与这两个环节都有关联,一方面与一个物相关系,着物是欲望的对象,另一方面又与意识相关联,而这个意识的本质却是物或物性。由于主人第一作为自我意识的概念是自为存在的直接的关联,但第二现在同时作为中介或作为自为存在,而这种自为存在只是通过对方的媒介才成其自为存在的,所以主人第一就直接地与双方相关联,第二间接地通过对方与每一方相关联。主人通过独立存在间接地使自身与奴隶相关联,因为正是在这种关系里,奴隶才成为奴隶。这就是他在斗争所未能挣脱的锁链,并且因而证明了他自己不是对的,只有在物的形式下他才有独立性。但是主人有力量支配他的这种存在,因为在斗争中他证明了这种存在对于他只是一种否定的东西。主人既然有力量支配他的存在,而这种存在又有力量支配它的对方(奴隶),所以在这个推移过程中,主人就把他的对方放在自己权力支配之下。同样主人通过奴隶间接地与物发生关系。奴隶作为一般的自我意识也对物发生否定的关系,并且能够扬弃物。但是对于奴隶来说,物也是独立的,因此通过他的否定作用他不能一下子就把物消灭掉,这就是说,他只能对物予以加工改造。反之,通过这种中介,主人对物的直接关系,就成为对于物的纯粹否定,换言之,主人就享受到了物。那单纯的欲望所未能获得的东西,他现在得到了,并把它加以享用,于享受中得到了满足。光是欲望并不能获得这些,因为物亦有其独立性。但是主人把奴隶放在物与他自己之间,这样一来,他就只把他自己与物的非独立性相结合,而予以尽情享受;但是他把对物的独立性一面让给奴隶,让奴隶1对物予以加工改造。
在这两个环节里,主人是通过另一意识才被承认为主人的,因为在他们里面,后者被肯定为非主要的,一方面由于他对物的加工改造,另一方面由于他依赖一个特定的存在,在两种情况下,他都不能成为命运的主人,达到绝对的否定性。于是在这里关于承认就出现了这样的一面:那另一意识(奴隶)扬弃了他自己的自为存在或独立性,而他本身所作的正是主人对他所要作的事。同样又出现了另外的一面:奴隶的行动也正是主人自己的行动,因为奴隶所做的事,真正讲来,就是主人所做的事。对于主人只有自为存在才是他的本质,他是纯粹的否定力量,对于这个力量,物是无物。因此在这种关系中,他是纯粹的主要的行动,而奴隶就不是这样,他只是一个非主要的行动。但是为了达到真正的承认还缺乏这样一面:即反是主人对奴隶所作的,他也应该对自己那样做,而反是奴隶对自己所作的,他也应该对主人那样做。由此看来这里就发生了一种片面的和不平衡的承认。
在这种情况下,那非主要的意识是主人的对象,这对象构成他对他自身的确信的真理性。然而显然可见,这个对象并不符合他的概念,因为政党主人完成其为主人的地方,对于他反而发生了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所不应有之事。他所完成的不是一个独立的意识,反而是一个非独立的意识。因此他所达到的确定性不是以自为存在为他的真理;他的真理反而是非主要的意识和非主要的意识之非主要的行动。
照这样看来,独立的意识的真理乃是奴隶的意识。奴隶意识诚然最初似乎是在哪独立的意识自身之外,并不是自我意识的真理。但是正如主人表明他的本质正是他自己所愿意做的反面,所以,同样,奴隶在他自身完成的过程中也过渡到他直接的地位的反面。他成为迫使自己返回到自己的意识,并且转化自身到实的独立性。
英伦大师展,天山剧院厅,2k修复版,8.2分+
1,主人家在摄影机中反复出现的墙上过道镜,如同红楼梦中的“正照、反照风月宝鉴”,影射着片中角色正面是人,背面是鬼的本质。猫看着镜中的自己,辨不清是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电影中的男子们,如同动物本性附身,辨不清哪个是主,哪个是仆
2,“我正在独自爱着你”的后半句,原来是“请赐予我死亡”;共同拥有过一个女人,原来是消除阶级差异的最佳“良药”,这样表面冠冕的等级差别实在可笑
3,室内摄影机走位确实精彩,但我们不可忽视同样出色的前半段餐厅戏中,镜头不断切换的两对情侣/一对朋友/一对神父,“四”这个数字也对应着本片两男两女的四重奏关系
4,镜头语言也颇具特色,印象深刻的两处:巴瑞特在电话亭给情人打电话时,亭外四位女生的短裙性暗示已昭然若揭:托尼与薇拉在夜晚对视之际,未关紧的龙头水滴,如同角色的心跳,砰砰砰充满紧张
5,作为新人的Fox真像大卫•鲍伊,好看极了。Dankworth诡异的配乐,为全片增色不少
尽管[仆人]的场面调度纯熟得无与伦比,但这最终是一部费解的品特作品。他最关心的该是人物之间的权力地位关系,以及他们如何使用话语来实现权力,而他们本身的心理则并不重要。这里的四角关系包括了颠倒的主仆地位和倒错的男女性权力,到了结尾他显然不知道怎么收拢了,于是索性扔个炸弹统统炸掉了事。
前半部张力十足,后半部流于形式,剧情转换过于生硬突兀。4星半。
重看。内景戏的超然调度可追平波兰斯基一生最好的作品。编剧与导演的完美配合的产出,中间一大段让人发疯的视觉元素输出和长镜头表演让人震惊。立足于此的除了对普通电影中话剧暗示成分的剥夺与拆分运用(内部空间的不明了以及越来越多的不可预知其象征性的女性角色的出现),还有对超现实的事件发展的大胆构思(后面的精神强暴戏以及类似于群X一样的午夜派对),太牛逼。甚至与两个男性角色之间的同性恋议题,以及精神上的外化分析都有太多可以思考的地方,细思恐极的文本。i'm finished,i'm done.对生活的恐怖的最高反射。
二流剧本、一流导演。镜语复杂巧致,几乎把屋内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可惜主题探讨虽多样但又较显直白乏味。
当主人对仆人产生了心理依赖,他们的位置就倒转了。 Dirk又一次强大的演出 James Fox和黑白摄影都好美
只有仆人这样时刻生活在他人高压之下的人,才能洞悉上流社会的一切,才能看透上流社会的空虚与堕落,才能有反客为主的狂妄。
忽视剧情逻辑,导演讲述再有深度有什么用,不如直接打标签好了。
精妙绝伦的建筑·影像,比[寄生虫]更隐秘幽邃。1.同为登堂入室与反客为主的题材,不仅映射出阶级权力关系,还剖露出异性与同性间的性别权力角斗。2.小楼内的幽闭空间不仅成为权力斗争的舞台与地位互换的象喻(楼上楼下),更充当着透视角色内心的照妖镜,一如不断复现的扭曲镜像。3.流畅运动长镜与静物描摹相结合,调度与构图均意味深长。4.第一次餐厅约会段落中,以几桌男女主周边不相关人物的对话来侧面诠释主角心境与命运(“监狱”“偷偷说”),摄影机镜头恍若占据了某一食客的位置,结构起对后景中主人公的偷窥视角,并间或插入来程中的男女仆镜头。5.间接的情欲戏拍法:渐强的滴水声&时钟滴答,沙发背面与镜中缩影视角。6.楼梯墙上与浴帘上的可怖人影。7.于拥吻与争吵时“冷面旁观”的古典油画与雕像。8.水晶球中颠倒的主人像。(9.0/10)
这个片要是以现在的角度被翻拍一定很黄很暴力!有个小亮点,Tony在Hugo离开后躺在他床上哭的时候,哎哟喂...镜头带到了那张墙壁!
牛逼啊!!!调度和摄影构图简直了!最后一段真是基得无法直视...
罗西最好的作品。对门,窗户,镜子产生的声,光,影反复使用,将四层构造的房屋的空间距离彻底消解掉,融为一体。而主仆的上下阶级关系伴随着空间的格局变化也被反转、消解。
2021-3-13重看;4·5;主仆关系颠倒想起雷诺阿之《布杜落水遇救记》,并给予后来的《寄生虫》不少灵感;开头进屋的长镜非常有效,瞬间完成主/客体转换,暗示人物关系,交代房屋结构与具象化的“阶层”壁垒,游走其间的室内镜头调度堪称绝妙,结合光线变化(情绪流转)、镜像反射(几次镜像都与情节转折同步)、静物描写,心理戏呼之欲出;饭店内几对顾客互为景深(从旁观的角度偷窥),环境声效很棒(水滴声音暗指的紧张)。影片整体基调略怪异,神态腔调都很暧昧,隐晦的同性元素。
自古黑金出CP的起源,完美诠释了大腐列颠精神。风流倜傥的少爷和扮猪吃虎的男仆,不是基情胜似基情。男仆一步步把主人pua到不能自理,女人们全成了炮灰。估计是因为时代不敢明搞,放到现代绝对往19禁开车。什么?导演是想拍阶级地位反转?我信你个鬼~~~
全劇結束…感覺怪怪的…如果說僕人處心積慮…但很多地方可以下狠手但還是沒怎麼樣……但是CD2中間那段老夫老妻模式很萌…感覺用力過猛而且沒用對地方……
荒诞的戏剧,最后半个小时感觉没是前面的好,精神依恋溃败的颓废相,让我想起了谷科多的戏剧,可怕的孩子们。摄影和布景非常出色。
"Jeeves & Wooster" goes wrong 隐喻丰富的下克上,最喜欢的金发/黑发配对之一。说后半转折生硬的人真是不懂哎,这么欢的两个男人同居生活场景63年时哪里去找,James Fox的笨蛋少爷形象绝妙。终于出了英文字幕品特可以瞑目了。
非常精彩。多重的、精心设计的且具有指涉意义的人物关系、剧情、对白和视听,随着故事推进逐层展现人际阶级和欲望的变换交融,绝不一口气把所有都告诉观众的作品。饰演牧师的是出演库布里克《发条橙》《巴里林登》的Patrick Magee。Wendy Craig长得像Sally Hawkins。不知道有没有看过本片还觉得《寄生虫》很好的观众,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托尼再次雇佣巴雷特的时候,他已经输掉了他的自尊,这为巴雷特将这间公寓转变成淫窟提供了先决条件。纵观巴雷特的行为,确实有种让人细思极恐的感觉:故意不敲门破坏托尼和苏珊独处的场面就是为了产生压抑感,而安插维拉则是让这条大鱼自己上钩。主仆关系由正常变混乱直至完全颠倒,真不失为一出好戏。
该片是约瑟夫·罗西和哈罗德·品特合作的第一部作品,一鸣惊人,之后他们合作的另外两部作品,也都取得了成功。哈罗德·品特是英国著名的剧作家,他撰写的剧本,难免有舞台剧的影子——寓意深远,空间狭小。“当主人依赖上仆人,仆人就成了主宰”。这样个故事,我们可以从中国的宫廷中找到许多案例。
Masculinity wounded, innocence lost, classes inverted, each frame is filled with so much nervous energy that the characters scrutinized in either mental close-up or confronting par de deux almost burst out of the screen. A transcendental masterpie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