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中的人物不应该成为时代的背景,人之于时代是微小的,但是时代是通过人折射到观影者视觉中的。椒麻重视对于时代的刻画,抓跳蚤、戒烟瘾、古巴糖援助、吃婴儿、画饼充饥、补蛋白质、砌墙、推到重新砌等元素都可以追溯当年的记忆,这些元素电影表现出来却非常散乱,很难看到上一个镜头和下一个镜头之间的关联,几乎是跳跃式的,堆砌感十足,但这几乎花费了电影的大部分篇幅,像是在赶场一样。不仅仅是观众很难被平滑代入,其中的角色在不同时代下也显得十分统一,比如老丘上一秒还是人民艺术家,下一秒是人们公敌,但是人物台词语气和此前一样,表情和此前一样,我们就看不到人物的精神变化,他如何看待这一切?他戴上了高帽子,但这是时代压在他头上的,他依旧站着,彷佛时代的烙印仅仅刻在头上,并不影响他的内心。同样,在女主人公身上也是,她一直展现出一种叛逆且乐观的心态,甚至遭遇老丘被打倒后,也是一样,面对看不懂的时代变化,她没有对未知的恐惧,没有对老丘的担忧,她甚至表现得和荧幕前的我们一样在静静的看待着这发生的一切。当然,我作为一个四川人,了解这种天然的乐观淡然,但是作为人的内核依旧应该是相通的,人物在时代面前,其转变是有层次的,很遗憾,没能看到这种层次。因而剧情显得十分单薄,毫无力量感,好似一颗十吨的铁球从高空急速坠落,但是落地的时候却轻如棉花,远不是预期的砸出一个大坑。
以下聊几个场景:
开场交代麻儿心中对于戏剧团的梦想,两次用了镜子这种非真实画面展现大帅,可以看到在戏迷麻儿心中,大帅的将令也和戏剧中一样,但是镜头为何不从麻儿的主观视角出发?而仅仅是我们看到麻儿在准备出发。
值得称赞的是在麻儿大老婆葬礼上,戏上老丘在唱,戏下麻儿在向投共转变,从这一桌的残根剩菜转到下一桌,这段是十分精彩的,精彩的不仅仅在台下,台上的老丘在唱的隋朝乱,虽然听不懂唱词,但是隋朝末有大量武将变节的故事,也暗示了台下的转变,二者形成了某种统一性。
在时代变天后,剧院也变成了人民剧院,这场无聊的演讲让老丘扯衣领显示有点呼吸困难,这里是暗示空气从此不再自由,梨园祖师爷招收和老丘告别,显示戏剧在这一刻暂时告别了,然后画面一转,老丘回想当年挨打的场景,当年挨打的时候可是坚定不变节的,但是这一刻,一切都变了。
在老丘收养女婴后,小黑有两次开窗,第一次看到了死神(小孩可以看到死神的传说),第二次死神消失了,说明女婴在老丘夫妻两个艰难又伟大的举动后获救了,奇怪的是窗口花盆里的鲜花,这一象征生命力的印象却在第一次也以完整的生命力展现,是否换成第一次看到死神的时候,盆里的花快已经快枯萎了,形成和女婴危在旦夕呼应好些?
最后,说说整体的感觉,群像太多,但是其人物也不鲜明,难以形成深刻印象,而最糟糕的是在时代面前,所有的人物遭受的命运几乎是相同的,很难看到在这个时代,代表不同背景的人物走向不同的道路,拥有着不同的悲剧。我们知道时代巨轮下,都是沙粒,但是一颗沙粒和另一颗是不一样的,有的被风吹起来,有的被挤入了泥土深处,这或许是对导演和电影的苛求吧,听说导演是费里尼的粉丝,但是费里尼一开始的电影就在编剧上下足了功夫,剧情人物的链接十分紧密,人物的转变注重铺垫,十分润滑。回顾本片,大部分问题应该都出在编剧身上,期待导演的后续作品,超越自己。
涉及部分剧透,未看影片的影迷请谨慎阅读
仙品公号【暗的光】,欢迎大家。
感谢组织,得以在开年初邂逅这部令我垂涎已久的口碑佳作。
看完的第一反应是:当下想不到任何问题向邱导提问,且这部影片只属于大银幕。
沉浸在画中影像三个小时,谢幕后依旧脑瓜子嗡嗡,于是我通过录音记录下来本次的映后对谈并梳理成文字,希望能够让我在清醒后能够再度重温当晚的如梦如画。
A:椒麻其实就是四川口味。堂会就是当年有权有势的人们请艺人去演出。堂会作为个体来说,我们一直都在参加时代的堂会,所以这部片其实讲的是文艺和权力的关系。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部四川口味的堂会戏。
A:起初我的纪录片更倾向于对人物肖像的刻画,以刻画时代的个体为主体。而《痴》开始了剧情和记录相结合的手法,到今天过度到剧情片,其实算是一种较为水到渠成,比较自然的流程。总的来说我的纪录片还是会更多的去讲历史,跟椒麻堂会里的讲故事去说书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影片主人公邱福的原型其实是我的祖父,18年拍过短片《彩排记》,算是对于我祖父逝世20周年的小丑专场的一个演出,我在里面是生发了一个想去书写丑角人的表达意义。17年我祖父逝世30周年的时候,我父亲写了一本传记,让我给他画插图(邱炯炯是画画的),画完15个章节的插图之后我完全意犹未尽,我就觉得我该用《痴》衍生出来的方式去探索,继续去讲述一个关于我祖父的故事。
A:扇子算是奇玩(奇特的玩具),扇子的作用其实不全是扇风,对于戏曲人和说书人算是一种“法器”,其实也是小丑的法器,拿到扇子时可以用它来做出很多意象化的表达,可以理解为醒木或镜头,它是一个很有利的辅助情感的法器。
A:首先,这本身是我对电影史的一种趣味的设计,引导我进入电影史或者说使我爱看电影的是早期的默片,而我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重构,然后吸收并尝试消化它们。其次是因为这是一部戏剧人的影片,棚拍环境也能够贴合舞台的表现,因为我是画画的,所以我对文艺复兴时期的祭坛画,那种浅景深的视觉表达都特别感兴趣,因此所有关于三维的,立体的,纵深的关于时间的面貌,我都希望通过风情长卷的感觉来展开,所以你看到的其实是一个观画的感觉,而且从实操上来说,我从《痴》的时候就选择了棚拍,因为可以在拍摄过程中不受干扰,完全当作一个个人创作,非常投入心力的去做,而且对于我来说,美术设计这方面我希望影片就像一幅立体书,漫画一样的人物在里面完成生活史。最后的原因就是现实的原因,我的影棚很小,实体就是一个废弃篮球场搭的400㎡的马戏布棚,拍摄范围十分有限。
A:所谓表现和写实之间,也包含叙事,我都有去把握一种“间离”,不是简单的沉浸在个体里然后去共情,而是我希望能通过“间离”,时不时的让观众可能会“跳”出来,去真正意识到一种观看的存在。例如我拍纪录片,并不是简单的去捕捉然后表现一个对象,我认为好的纪录片是能够发酵出镜头前后的一种人的关系、镜像的关系。由于这部片本身也不是很写实的表达,所以整个来说无论从声和画还是故事本身,都应该做到一种有机的契合。
A:我的影片有一个很大的主题就是在讲生与死的关系,在我的理解里这就是一种绽放式的表达,从一开始我就想做一个关于生与死的四川风味的流水席,所以影片中人物一直在生死,一直在虚晃现实,在台上台下,在跳进跳出。
A:第一,整部影片贯穿着向死而生的结局,大家都这样了,作者自己肯定无法独善其身。第二,作为给我祖父的影片,在情感浓度的基础上,我作为一个继承者,无论在血缘方面还是一位继承了小丑精神的作者,我去完成这样一个有继承意味的叙事闭环,更能体现生死是一种可以平等的东西。
A:首先四川是雾都,其次也可以意象化的理解为画面中的烟雾是历史的迷雾,也可以看作是在表达地狱的地形风貌。
这个要追溯到我为什么做剧情片,我个人的想法是我作为一个观众在代入,我想看到的都是来自于我自己对于电影本身的一些追求,我刚刚提到的间离,虚实,节奏等都诸如此类,我想这种表现方式可以把一部分观众代入一个与我们现实相比更加神似的荒诞感的世界中去。
A:你说对了,确实是倒计时,这其实算是故事的引导者,随着故事情节的推移,越能发现影片讲述其实是一个线性的东西,甚至结构上也可以理解为公路片,一步一步在黄泉路这种还留有灵魂和记忆的飞地往前走,走进忘川河,豪饮孟婆汤。
A:创造麻儿这个角色对我来说非常有吸引力,我父亲主动请缨要演绎这个角色。麻儿拿着的凳子相当于扇子,就像麻儿的法器,因为麻儿比较矮,坐后面看不见,所以进入戏场就要去最前面,所以我就给她设计了一个小板凳,其实也象征了一种权力,后续凳子被搬走了,也算是对权力的过度做了一个象征。这部分放在坨儿似是而非的梦境里蛮合适的,一开始其实也拍了一些麻儿的后续桥段,但发现这个凳子作为麻儿的结束也是最好的。
A:来自于作品语法的基因,拍《大酒楼》的时候访谈长辈,我就让这位演员去补拍了一个在床上反打问话的镜头,看起来空间断裂,但我一直在做。他一直在我的戏中一直演非人的角色,类似图腾的含义。比如我拍我祖母的作品《萱堂闲话录》内会穿插他演丘比特的镜头,《痴》里面他也演了一个大boss的角色。第一,是一个喜剧手法,喜剧内雕塑乃至其他静态物品,其实是真人演的,有时候会突然动一下,在我看来这就是突然“间离”一下,会把你拉扯出去,是很好玩的很有意义的;第二,对我来说是一个比较自然的选择。
A:驼儿这个角色在全片中是很重要的,影片讲的是小丑的故事而非小丑的个体,想表达的是小丑的群像,想做成一个群丑戏。每个人都可以代表一种小丑,例如成年的邱福脸上的严肃苍凉就是小丑的悲剧内核,其他人就是小丑的各种面向。而驼儿以及鸡脚神这两个总在阴阳两界穿梭的人物,其实就是典型的作者视角,在东西方各种文化载体中都会出现例如游牧诗人、弄神、神秘的老妇人等,作用是一致的。虽然驼儿和鸡脚神在戏里扮演的是丑角,但他们又总会跳脱出来,也呼应了“间离”的表现手法,我私自定义两位为“间离天使”,他们经常会跳脱出来面对观众担任一种说书的功能。与此同时驼儿甚至是一名失语的旁观者,游离在时代之外,他可以借鉴他的身体与目光,将游离感和旁观意识发挥到极限。驼儿(顾桃老师)和鸡脚神(薛旭春老师)这两个角色其实是为了两位量身定做的。由于顾桃爱喝酒,直接设定为聋哑人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此处有抖机灵的嫌疑)。薛旭春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阴阳两界的服务员,一个是阿黑。薛旭春的人设其实跟影片内一致,服务意识爆棚且特别乐呵,在各个方面他都能跟顾桃形成一种含有叙述性且有作者视角的小丑的表演关系,比如一胖一瘦、一主一仆、一兄一弟、一夫一妻等类似寒山与拾得的关系。
A:密电码是个体精神的最后体现,发电时宇宙里的元初的生命力得以绽放,最好的体现就是鸡脚神现出了原型并开始鸡叫,这就是个体生命最后绽放,个体在撒欢,这就是密电码的含义。可能个体很微小很卑微,但还是有那一股劲儿,类似于小丑的鬼脸。我是赞赏小丑的,小丑有微小个体里最桀骜的底色在里面,包括他的悲剧性与最后一个鬼脸,虽然小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只要还存在鬼脸,我们就不是亻长鬼。
A:有这层关系,在这个基础上它甚至存在一定的变化,正如之前所讲,我的影片内存在一些基因序列,我会用相同的景来呈现不同的时代。我用类似或相同的手法去处理相同的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希望观众可以从中感受到这些画面表达意义的不同,包括两父子同时在某个生命中最关键的时刻飞起来了。我在制造一种基因的排序使他们变成一种叙述的有机体。
A:是按照场景拍摄的,我们的拍摄周期大概在3个月,但置景物料的设计与手工制作大概花了半年时间,就整个来说最大的难度是统筹,基本上都花时间在规制物料,整合物料上。
A:我尽量在认真刻画所有女性角色,关于每个人物的孰轻孰重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比如我对桐花凤这个角色我花了很多心思,如何跟邱福建立一个夫妻之间的关系,桐花凤很要强,跟邱福两个角色一来一回,一柔一刚,恰好体现出了我想要的生命和日常的气场。
A:在我的设计起初阿桂就是在里面当服务员,但这个设定太实在了,再加上其实邱福马上要丧失记忆了,于是我就用这种似是而非的处理去勾起邱福的困惑,目前的设计是我觉得更加有力道的,比起直接运用阿桂本身的剧情表现力会更加强一些。
A:驼儿神游也意味着建国后的世界就开始了,拱门上画宣传画就是一个很有利的标志。壁画的四种样貌(婴儿、幼年、少年、青年),其实也代表了阿黑那代人的四个生命阶段,也算是交代了那个时代背景。
A:拱形门就是主人公生命历程中的地点,就是一个“码头”的概念/文化。同时拱形门也是乐山非常在地性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几代人都无法解释的出现在同样的地点,从视觉上也算是一种基因序列,从元素中可以看到时代的流转与继承。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乐山汇集了三条江,本身也是码头文化的展现。
A:首先没有刻意去强调反差,在我的眼里这个地方是一个写实的表达。在50年代初,所有的喜剧演员对于苏派的东西都很认同,我只是如实表达了这段历史。同时,我也喜欢把历史的东西融入日常,于是选择了公厕。除此之外我也希望影片呈现给观众的除了间离还能有恰到好处的共情,他是一个立体的更加多元的体验,我个人不觉得这段历史离我们很远,它可能还在发生。
A:我每天都在对着剧本思考如何用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去表达个体与时代的关系。第一版剧本出来很厚,直接类似拍摄指南,经过反复修改就省钱了(内容逐渐精简)。加上参与剧组的各位也都愿意花时间一起来通过各种途径来节省开支,所以最终低成本呈现出来的这个效果其实是有非常多的原因的,没办法一个个说明,感谢一起熬到包浆的各位。
A:表达都是有快感的,如鲠在喉时将它说出来了,快感就有了。
Q:写剧本和拍电影,哪个更有快感?
A:都很快乐!
A:电影史中比较影响我的人,例如费里尼、雅克塔蒂,他们的影像现在还在影响着我,我还在向他们学习。(其实摄影师应该背韦斯安德森这个锅,镜头摆的过正了!)
A:这部片我看了有一万多遍了,诸多遗憾我都打算将他们留到下一部作品中去解决/呈现。
个体终会绽放,向死而生,向暗出发
漫步黄泉路,穿越忘川河,豪饮孟婆汤
那又如何?
那又怎样?
最后的最后,
“椒麻如果不看,2022年度十佳评不出来”
原文转至微信公众号:肖恩先生25年
说起川菜,想必各位都能如数家珍。
早在八大菜系之前的四大菜系就已有川菜的一席之地,民间之川菜更是享誉四方,威风八面。川菜之牛,在于民间之源头,在于取材之杂,在于传承之久,在于创新之多,更在于调味之繁。
传统川菜中有共计:麻辣、香辣、酸辣、五香、鱼香、烟香、糟香、酱香、家常、麻酱、荔枝、怪味、芥味、陈皮、糊辣、红油、咸鲜、纯甜、糖醋、姜汁、茄汁、豉汁、蒜泥和椒麻,共计二十四传统味型。
经过时代演变,科技进步,已经有很多味道可以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可见可尝可品可评。独独这椒麻味,离不了川,服不了众。
狗日的,尽是花椒
椒麻,既是川味之瑰宝,也是川人的幺儿。它一如蜀道之难,二如天府之美,唯独川人才品出个中滋味。
闲白扯够,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这部电影,有些争议,有些稀奇,它在国外获奖无数,好评如潮,在国内却粑不上龙标,连点映如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它的好,国人都能看懂,川人更能品味,这是一部有关于川剧,川人的戏曲电影《椒麻堂会》(上映时间2021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香港和法国联合制片,豆瓣网评分:8.7)
一、电影风格
《椒麻堂会》讲述的是川剧名丑角邱福新颠沛流离的一生,恰如戏剧舞台上演的癫狂、苦涩、讽刺、嘲弄。烟味刺鼻,冷暖自知,也要负重前行。
影片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知名的演员,甚至没有规矩的影棚。一切画面全在简陋、意象、烟雾和鬼怪中将你拖拽进去,挺过十分钟便不可自拔,好像家里老人谈起往今,说得都是苦,脸上却是笑。
我喜欢片头牛头马面的三轮车,那是过往几十年里,乐山城区与滴滴打车齐名的交通工具;我喜欢烟雾缭起,那是生死交替,人间地狱的模糊距离;我喜欢孤魂驿站的自由散漫,那里有喝不尽的酒,搓不圆的麻将,摆不完龙门阵;我更喜欢孟记的汤,因为他们不忘加葱花和香菜……
起初看片时,影片自带英文字幕和机翻的中文译文。可周围好多朋友都直言很难听懂乐山话。本来嘛,乐山语系与如今的川话大相径庭,如果语速稍快不看表情,我讲这是“三体语言”,或真有人信。
故,我在大年初一的晚上,给影片配上乐山话译文字幕。正是此举,我将近三小时的影片反复揣摩,不觉悲从心起,落下泪来。
二、戏子无尊严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古往今来,我们对戏子的评价始终是矛盾的、割裂的。一边尊称他们艺术家,在好戏、好剧、获奖之后万人空巷,欢呼喝彩,甚至不惜破坏社会秩序,一边又在他们暴露人性欲望之后,唯恐天下不乱的吃瓜围观,网络畅言,少数人还要喷喷踩踩骂骂咧咧才肯罢休。
所以戏子难,难在方方面面,红时一票难求,困是丧脸讨口。科技、交通、知识,我们的方方面面都在成长,唯独思想依然守旧,心里的三六九等从未挪过窝,这境界,连多读书都无法改变。
片中有几处巧妙的情节,一是邱福新为首的烟民在经过改造戒掉大烟的“互助会”,丘福新说:我们戏院的人,在过去多少是整过两口的。台下一片哗然,纷纷摇手否定。
其实抽没抽,自己心知肚明,但在此刻谁也不会跳出来自我检举。既然邱福新被抓“典型”,就该做好“典型”的带头作用,深刻检讨自己的问题,更不该拉人下水。
这就是众人的意思。
二是大跃进时期,前来阳间收魂的牛头马面对着死人说:现在到处都在炼钢,我们都不敢拖板板车出来。而另一边的戏班子里,还在饥肠辘辘的唱练着一碗一碗的阳春美味、粉肠鲜菌……好一派欣欣向荣,黑白对比。
三是贯穿全片的一句唱词“我父阆中归了天……”我又太多想说的,却又不知道如何下笔。不妨各位看完自行理解吧。
三、致敬细节
我特别喜欢本片的还是台词。少年邱福新在醉酒后怨道:我有妈,只是命薄,看不到她。
但师叔教诲:战争时期,只要能活着,就说明你娃命不薄。你就当你是孙悟空,莫得妈,老子一样当超哥。
有关于“新又新”剧团的事情,我曾咨询过父亲,他能清楚的记得丘志敏和丘福新两位川剧大咖的名字,还能说出儿时去川剧团看戏的细节。所以我猜,师叔在片中对小丘的教诲,是确有其事。
因为真,所以好。
全片中,共有几处诗句,也为点睛之笔。诗句既是故事梗概,也是中心思想,如果文学课文能有这般有趣,我也不至于求学时期做不好阅读题。
整部电影中,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细节。例如小丘福传染虱,戏子出堂授录,随川军抗战加走穴,下茶馆卖场乞讨,罚叛逃红烧鲢鱼……
尽管片中人人尝尽生活的苦,但全片无一处煽情,无一滴催泪。所有的表演都是幽默的,是欢喜的,是自然表露的,如水一般潺潺。
这就是川人的味道,这就是椒麻,属于四川人才品得出的生活滋味。
另说,丰都鬼城,莫的好吓人的!
如果有条件,建议买票支持正版。如果需要字幕,可私信我或留下邮箱。
(本文发表于“独放”公众号)
作者:Lawrence Garcia
Lawrence Garcia是一名自由职业影评人,目前正在约克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译者:Pincent
时长近3个小时的《椒麻堂会》(A New Old Play)的开场设定于上世纪20年代,影片通过一个川剧团的首席丑角丘福(易思成饰)的命运变迁,追溯了半个多世纪的中国历史。因而作为邱炯炯的第一部剧情长片,这部电影呈现了一个时代的巨大断层,影片的叙事跨越了“大跃进”和“十年浩劫”等时代标志,电影中的人物见证了许多新事物轰轰烈烈地宣告出现。然而这部电影同样也是一个关于延续性的故事,探索了我们与文化传统和习俗的关系,特别是从艺术的角度。正如影片中的一个标题卡所提示的那样,“新戏从来话旧事”。那么一方面,《椒麻堂会》是对艺术家的历史角色的一次肖像,受制于物质存在的各种偶然性;另一方面,这又是一部讲述那些超越个体局限的古老传说的电影——那些尽管有人一直在尝试根除但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故事,那些在叙述中生动再现并重新创造的故事。
然而,当影片开始时,这位艺术家就已经死了。电影首先呈现给观众的是他在一个迷雾笼罩的村庄里游荡,年老的丘福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物,他最终认出他们是牛头和马面这两个中国民间传说中负责将人们带入阴间的神灵,他们受阎王爷之邀,护送丘福到鬼城酆都,那里是亡魂转世投胎的地方。丘福别无选择,只能跟随他们。从这里开始,《椒麻堂会》的叙事主要在这个阴间的部分和丘福的前世场景之间交替进行。其生前的部分从他7岁就进入了四川“新又新剧团”学校开始讲起(他在这个年龄段由陈浩宇饰演),虽然他一开始他是个讨厌鬼,但他很快就成了剧团的明星演员,也很受剧团的创始人麻儿(邱志敏饰)喜欢,麻儿是个军人,也是个狂热的戏迷。
宽泛地讲,2021年洛迦诺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得主《椒麻堂会》可能会让人想起贾樟柯的《站台》(Platform, 2000),该片同样从一个小剧团的角度描绘了宽广的中国历史。但就风格而言,邱炯炯完全摒弃了贾樟柯的现实主义美学倾向,转而选择了川剧的视觉语言。影片在精致的戏剧场景中展开,以正面构图与充满运动的平面构图为特点。例如,抗日战争时期的士兵抬着伤员的情节在如同立体模型的舞台上上演,人物都成了剪影;当新又新剧团在经受战乱后暂时逃往台湾时,他们的旅程是通过一艘船在蓝色织物的波浪上摇曳的动作来展现的,即使是阴间的场景也呈现了与阳间部分同样饶有趣味的形式技巧。因此,邱炯炯采用了创造性再现历史的方式,其魅力不在于详尽描绘,而在于使用选择性的细节,依赖于观众想象投射的能力。
在其史诗般的篇幅里,《椒麻堂会》包含了一些川剧舞台之外的艺术和文化发展的关键形式。在一次为鸦片成瘾的演员举办的讲座中,有人展示关于鸦片危害的幻灯片,其间接地指向了早期电影的“拉洋片儿”(一种中国民间文娱活动,在装有凸透镜的木箱中挂着各种画片,表演者一边说唱画片的内容,一边拉动画片,观众从透镜中看到放大的画片);在一个褐色调的视点镜头里,摄影机无声地平移摇过一个院子,让人想到了无声电影时代的在美学上的限制;影片中还出现了一份详细介绍“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一种系统性训练演员的方式,由俄罗斯剧作家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Konstantin Stanislavski]在20世纪上半叶提出,他的方式强调了他所谓的“体验艺术”)的地下读物,指向了与川剧传统相去甚远的表演技巧。即使在丘福和他的剧团伙伴们面对执政党的审查压力和反革命活动的指控时——更不用说当时普遍的饥荒和个体遭遇的悲剧——我们也目睹了他们正面对着他们的艺术在日益过时和衰败的问题。
“现在我已经死了,我才知道大幕落下的时候戏还没有唱完。”当他们快到酆都的时候丘福对他的一个阴间同伴说道。这句台词不仅肯定了来世,也强调了《椒麻堂会》的核心张力,即这样一种观点:社会中所有的变化,无论是革命的还是反动的,最终都是过去某种程度上的延续。(我们不仅在影片的各种风格形式中看到这一点,在影片最后围绕着丘福儿子的代际冲突叙事中也看到这一点。)在影片结尾的部分,唯一存有悬念的问题是丘福是否会喝下孟婆汤,这将抹去他的前世记忆,为他转世投胎做准备。换句话说,他最后对抗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这是每个演员都面对着的巨大恐惧,也是一个民族的文化永远存在的威胁。言下之意,只有当所有人都遗忘了台词时,一出戏才真正结束。在一个满是想让我们忘记过去而只关心他们对未来的愿景的人的世界里,《椒麻堂会》证明了严肃艺术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帮助我们记住过去。
原文://www.filmcomment.com/blog/the-worlds-a-stage-a-new-old-play-qiu-jiongjiong-review/
5.5 更新!!!
VS官网预售地址: //vinegarsyndrome.com/products/a-new-old-play (预售限量版限购2个/人)
原文://mp.weixin.qq.com/s/1Hkm4xbNDG8GvJE_qHXJYQ
3.9 更新!!!
香港可以冲! 日期是3.23、3.24和3.30!!!!
假装分割线 在国内电影院看的翻译是完全没问题的,很流畅,作为非川渝地区的观众,我看得十分顺畅,朋友是四川人,她也觉得很地道,字幕也没什么问题。
盗版片源是来自美国某校的线上放映,这个片源只有英文字幕。中文字幕是人工听/根据英文字幕翻译成中文的。这本身就丢失掉了原片的一部分精华,而且没有官方授权。
所以如果想体验原汁原味的《椒麻堂会》的话,还是希望大家走进电影院支持国产独立电影。
我不知道听过这部电影以及想看这部电影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看盗版。
因为没钱吗?
可以选择不看呀,看了还耽误你赚钱的时间。
因为热爱电影吗?
所以就选择盗版吗?电影还在上映中,真的热爱就更应该支持正版。
因为只爱看盗版吗?
那希望您看的是免费盗版资源,而不是找盗版贩子买的资源。要不然我可就瞧不起您了,看盗版还看收费的,跌不跌份儿啊。
我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会通过盗版资源来观看这部影片,但如果你因为翻译问题影响观影体验的话,这锅原片不背哈~
咱就是说,现实往往比电影还魔幻。
我的语气可能不好,介意的,我很抱歉。但我也不会删除。因为这是我在看到以上这些言论的有感而发。
将戏剧电影化,甚至是将前现代的川剧电影化,几近是不可完成的任务;而邱炯炯在椒麻堂会中,三小时几乎不变的镜头推移技术及布景方式,似乎为我们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不难看出韦斯安德森对邱的影响,但毋庸置疑的是,类似镜头及布景的使用在邱及韦的影片中截然不同。韦通过改变画幅,横向推移镜头,及信息的过渡堆积;给我们呈现的是对某个特定时期的全景式的客观审视。(当然其同时具有强烈的作者主观性)同时,茂盛生长的色彩及布景也算一种对维也纳分离派的怀旧。
邱却很少做横向的镜头推移;整部电影中可以谈得上“信息堆积”的也仅有60年代短暂的几幕,而信息堆积在此处也是必要且极为自然的。邱电影相比起韦的“精美插图册”,更像是笔幅放荡的连环画。故我们当然也可以预测到,为什么有些观众会抱怨椒麻堂会“太长”,并说“相同的技术用三小时实在是非常疲累”;毕竟,连环画并不需要,也并不渴求一种文本细读,也不应该去静下心来用三小时去“细细发掘”此中深意。椒麻实际上就应该在某个茶馆,下午或晚上,拉块幕布,边喝茶边带戏谑地观看;这也是戏剧最合理的观看方式。
舞台有限的纵深无疑是戏剧无法最终被电影化的一大桎梏;而邱在椒麻中,已然对舞台的运用烂熟于心。虽然损失掉了画面从里到外的纵深,但通过横向推移镜头以及确立“画面即是舞台”这一合理性后,邱便可以肆意的在单一画面中通过横纵的建筑及布景去建构另一维度的纵深;我们发现荧幕的左上,左下,右上,右下都有着不同的信息。而当我们的视线焦点在这一构建上不断转移时,便起到了蒙太奇似的作用。当然,这其实算是小孩子的把戏;邱在这一基础之上,不断地质询着何为真正的画面,何为真正的布景,何为真正的焦点。一时,荧幕是舞台,几乎与我们在剧院看到的一致,有一眼即能分辨出的虚假的布景,与人物一前一后构成舞台仅有的纵深;甚至也还有不断从某个看不到的角落涌出的干冰。而有时荧幕仅仅只是二维的画面,连环画似起到最基本的叙事作用。比较有趣的是,邱在某一时间割裂了画面,有如某一记不起名字的当代艺术家,通过割裂画布的方式质疑着绘画的基底存在的意义;而邱在此割裂画布的意味则更加丰富,挑衅了观众,同时质疑我们观看的到底是画面,舞台,还是荧幕本身。(此处补充,画面割裂在情节中作为一个较强的情绪高潮处出现)
情节并不是我看到的重点,但也颇为有趣。毋庸置疑邱还是较为悲观地看待了中国近代史,但其实更像是一种“春秋笔法”。以一种中国特有的戏谑似地反讽,同时反讽了正面及反面视角;当然,这也算是一种对视角本身的质疑。椒麻作为春秋笔法写就的连环画,当然也有无数的引用以及“需要解读”的东西;但又何必呢?如同之前所说,当成喝茶时的消遣电影看看就好。
另:不得不说,中国电影创造力从未消失。但这样的电影,国内看不了,国外看不懂,只有我这种好运的“夹心人”可以在影院观看并做转述,实属可惜。
再另:或许椒麻较路边野餐稍缺灵性?椒麻实在是太过精致。但或许这样的精致又是这一电影成立的必要环节?(我相信90%是这样的)anyway,个人更喜欢野餐。
再再另:在nyc anthology flim archive看,基本60-70%左右观众都是中国人。看完出门还看到一对中国情侣在吵架,貌似是因为AA电影票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被花椒麻到了……
看完这部影片会短暂失语,兴奋与惆怅同时涌现,你固有的审美秩序似乎变得失灵。只想说,我想再看一遍。
村上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里说过:“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在这样的年代仍饱含着对过往两朝历史洪流中人民日常生活细节的追溯,且以极为稀缺独特的艺术工作坊式的方法完成。历史大舞台下的他方唱罢尔登场,民间传说中的阴阳神鬼孟婆,以及随波逐流于期间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堪称精妙的历史群像画卷。而献世诸多霸占着的主旋律票房大户们在如此影像映照之下就更显其小丑之态,当下这样的年代是配不上这样的电影的。
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灵气有余,但导演很明显还不足以把控时间线如此之长的叙事。沉浸于自我表达,填的太满,会把电影变成形式大于内容的流水账。只有画面是不够的。3.5
伶人泛舟遙啊遙,遙過軍閥割據時,遙到蔣公掌權年代後,為溫飽,為屋頂,彷似在這個地方生命都只輪迴到兩件事上徘徊,再問不到究竟,只有苦,沒有悲。真正的悲劇是在自覺,意識下看到命運和絕望。又為何在這地方,大歷史下的伶人藝術生命都只求生存,而沒有藝術追求,一門手藝任由掌權者擺佈。這場百人大戲佈局了追求的正常生活仍在遠方,它還沒有向人們招手。新又新,只是重複又重複的命運,確實看著有種似層相識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看過類似的故事,比如我就想到張藝謀拍的《活著》,但邱炯炯甚至比張藝謀更接近余華原著表達方式,相似得要問,為何還要老調重彈(那英文戲名,new old play),是大歷史下的小人物們故事總是相近,還是有重說一段老話的必要。《椒麻堂會》重要,是2018年後的中國電影環境裡難得地出現了一部具地方色彩和作家主義作品。
“韦斯安德森式霸王别姬”。作为四川人完全无法理性评价的一部电影,充满鬼气,看完手脚发凉。
绝对五星,名副其实的华语年度最佳!荒诞的艺术,光怪陆离的社会变迁,《霸王别姬》的隔空对唱,模糊舞台和荧幕的扑面而来的丁达尔效应,极具个人色彩和地方特色的空灵的戏梦版的表达,文革时期向右野蛮生长的水泥砖墙,屎里找蛆的桥段。细节和记忆点很多,非常大胆,导演也极具野心。在釜山电影节看的,179分钟,中途走了几个韩国人,亮灯后也有几个韩国人昏睡在座位上,只有我和个位数的同胞在诺大的影厅里鼓掌到人潮散去
非常幸运能在大银幕看到这部片子/当中国近代史的洪流穿过邱福的身体 溅出的是一代艺术家的绝唱
下沉年代,喝下孟婆汤之前——肉体与魂魄一俱消失,记忆彻底蒸发尽遭遗忘,来自冥河忘川畔阴曹地府中途,主人公的一次次回眸,精神顿首。这部电影,是破译时代密电码的通天塔图书馆——而非单一实体书的密码本。旧时代成长的川剧名丑,努力唱新戏,交错于大烟梦与批斗喷蛆大会,被豢养、阉割、毒打,啼笑皆非。不插电、艺术家手工做派的摄影棚,时刻笼罩着掩盖真相与欺骗自我的团团迷雾,同一套班底不断串场,永世轮回,台词风味绝伦,素人演员朋友们实力镇场,小演员尤其机灵出彩。卸下所有、轻装上路当然是个选择,但那并不意味着今生没有虚度。《椒麻堂会》的巴蜀,是你看完电影,才惊愕察觉其存在的昨日世界。舞台还在,但很寂寞。人间犹存,却很荒凉。
没想到看到了目前今年华语最佳,心满意足了~
这片土地上能拍的很多,能上映的很少。
老又老,新又新。
年度华语第一,不过分吧。
2021洛迦诺主竞赛-评委会特别奖+青年评审团二等奖。邱炯炯电影第二阶段开山作。「霸王别姬」做到的,「椒麻堂会」大部分做到了;「霸王别姬」没做到的,「椒麻堂会」做了很多。#年度十佳Mark#
三个钟头过去了,旧时代也就过去了;年轻导演青胜蓝,中国电影新又新噻。
从《痴》《姑奶奶》到《椒麻堂会》,一路证明,邱炯炯是天才。
"新戏从来话旧事”,一句话非但不指向新生,反而给大陆电影下了死刑判决,仿佛第五代的阴霾还不够窒息,第五代的叛变不够近在眼前,仿佛重写历史仍然是唯一的出路,而我们的观众又究竟要沉迷于陈旧的集体叙事,沉迷于咀嚼和反刍一成不变的窝囊到几时?导演的风格无疑是成熟且自洽的,但或许正是因为太自洽了,他和自己的世界一样一劳永逸地活在了阴间,不需要质疑自己在说什么,拍到了什么,他的人物又意味着什么:场面调度成了唯一的内容,但可供调度的素材又是几乎不存在的,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人的游戏。 A New Old Play演的究竟是什么戏?一个中国文人一脉相承的春秋大梦:想用一个集体叙事盖过另一个,最终发现无非还是同一个。
新戏从来演旧事周而复始话沧桑离合悲欢忘川渡生死不外两茫茫里面这几句印象深刻。
完全放弃景深的舞台剧呈现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但前景遮挡(?)的布置又成功拉出了纵深。其实好几个孩子的镜头似乎是回到电影场景给出了正反打,而不是像全篇这样保持观看的距离,但正是这种戏谑又苦中作乐的距离反叫其所书写的更加震撼人心。去成为眼睛,去成为摄影机。
能在影院看到这样的华语片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SGI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