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传》和《野兽刑警》都是一个在龙蛇混杂的大环境下衍生的故事,比旧警察局和堂口更混乱的,就只有九七回归前的一段日子,而更精彩的故事,也只有在人心繁杂的环境下才能体现。《细路祥》。上文所说精彩,并不是指火爆的打斗场面和炫目的特技,而是指一种深刻体现民生的平静和温馨。小孩子是一种神灵,他们看到大人无法参透的世界。 “阿爸开茶餐厅系为左钱,屋企既宾妹系为左钱,阿妈打麻雀系为左钱,连祥哥上电视赈灾都系为左钱。所以我细细个就知道,钱,系梦,系理想,系将来。”童稚的语气,把一个人心动荡的社会变得简单,小孩子从小懂得苦,懂得钱的重要性,细路祥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却依然努力去赚钱买一只他妈哥池给自己。他有小少爷的脾气,他有善良的心,他有小孩子天生爱恶作剧的心理,精乖伶俐,干瘦的踩着单车送外卖的细路祥,灵性得像一只狸猫,又像马戏团里精通人性的小猴子。其实他身边的一切都是不安的,同龄人看见警察就掉头跑的人人自危的一条街,他依然逍遥快活,自得自在,天不怕地不怕的细路祥,在路边看见大人踢毽子会自动加入玩到摔跤也呵呵笑,会一手抢过染满经血的棉棒扔到楼下,会撒尿进外卖柠水里炮制“细路祥鸳鸯”,会稚气地对着工人喊着不清晰的shut up,会转进棺材里睡觉,会笨拙地一下一下蹬着大行单车的脚踏努力骑上去。电影里的阿芬,是另一个层面的人。小人蛇跑进香港,在后巷蹲着洗碗,但依然是快乐自在的,她会固执地向细路祥大喊“总之一样就得啦”,在困苦的生活逼迫下,她最懂得生存,懂得苦中作乐。阿芬的家庭完满同时又残缺,瘸腿的爸爸,满口乡音的妈妈,还有一个胖乎乎鹦鹉学舌般的妹,一个过早体验人间疾苦的小女孩,被细路祥形容为“有书唔读系度洗碗”,导演把苦难戏谑化的功力实在一流。我很喜欢在货车玩耍的几段戏,无人会想到这样货车尾箱会是一个天堂,破烂的布幕,五彩的霓虹灯,小孩子 《细路祥》一片,有一个最悲剧性的人物,“衰人大伟”,电影本身叙述的都是星斗小市民,从无大奸大恶之人,大伟第一次上燕记茶餐厅收保护费,因为嘛嘛的到来而失败;再有大伟和kenny在后巷吵架,细路祥和阿芬出现,他把两个小人赶走时一句“小心D啊过马路”,足见大伟并非如狼似虎,虽然他“捞偏”又经常叫外卖不给钱,广东话里“虾虾霸霸”的这人,在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只能抱着一个并不是真心来送他的细路祥痛哭。因为小市民普遍的善良,他就成了豺狼。在《细路祥》里,仿佛左邻右里更胜亲人,每一个人都热乎地打招呼,细路祥被痛打一段,他忽视亲生的母亲而投进菲佣怀里。为了钱,是否至亲的反而变得疏远,而熟悉但又无血缘关系的邻居们才更显亲昵? “咁无收嘎你!”嘛嘛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她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在嘛嘛身上是一个透彻细腻的反封建老人的形象。嘛嘛所说的每一句对白,只有在粤语残片年代才会出现,因为牙齿掉光而口齿不清,脸上满是岁月的沟壑,这一个老人,曾经是电视上的名花旦,她有着执拗的脾气,整条街的“揸Fit人”都会给嘛嘛留几分薄面,她溺爱细路祥,细路祥也依赖她。“旧阵时呢,我同啊祥哥去走垾,我地唱嗰出《关公月下识貂蝉》……”这样一个性格鲜明的老人,是整部电影的线索关键,是整部电影和谐的调剂品,是一个无人能及的美好形象。我经常想,等我们这一代老去后,篮球场酒吧等地方会不会慢慢出现我们花白头发的背影?我们习惯了年轻时候的自由自在,是不是会像嘛嘛一样千方百计想去寻回?当然了,几十年后,电视不会是我们回忆的唯一途径。 我很喜欢倔强得恐怖的角儿,细路祥就是这样一个人。被父亲脱掉裤子打站在石上高唱《万恶淫为首》的一段,相信看过此片的人都会觉得经典。“唉。冷得我沌沌震啊。真係震到入啊心啊,心啊酸我重发紧冷,都好似脚软难行,乜点解行行又似觉,好似身不稳,点揾得到各位善长人翁,希望佢做一点好心啊,心啊伤嗟怨,不幸逢绝运,亏我运蹇时乖,不幸作了盲人 。”是否因为我从小就喜爱粤剧,所以细路祥这一唱唱得我眼泪直流。人小,志比天高,这份难能可贵的固执,居然像这小人精身上一个图腾,他用自己的方式对大人示威,用一曲旧调去宣泄自己的不满,用一泡尿去坚持自己心底的执着。小孩子身上的东西,都是难懂,却又宝贵。新马师曾是一个经典,这大老倌在全片中也起着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每一个观点,似乎都通过新马师曾在电视上的一举一动来传递。嘛嘛的旧情人?祥嫂争家产?祥哥去世?新马师曾去世时隐约记得自己在读小学,懵懂地懂得那是一个很有名的人死了,有钱人家里在吵架,然后TVB里欢乐今宵里张锦程扮祥嫂办得很像。This is an end of an era,福尔摩斯说,祥哥一个标志性人物,预示人心惶惶的结束,又或者,九七了,大众会更加彷徨也不一定。新的东西来临,除了新鲜和好奇,更多的是对未知的不安。当然了令我爱不释手的绝对是影片浓厚非常的旧香港气息。大时代里的小生活,用小孩子的独特视觉和世界观去凸显整个社会的动荡,一方面是大社会蚁民挣扎求存的写照,一方面,又是时势造英雄的潜在刻画。九七过后,谁能否认细路祥长大了不会比李嘉诚更成功?
看《细路祥》的时候,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关于自己童年的纪录片,支离的片段跌跌撞撞地跳脱出来。虽然细路祥住在香港一条小街上,而我则在南海畔的一个不知名小镇上。
当我们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不是婴孩,不是少年——像细路祥一样的年纪时,木柴一样干瘪细长的身躯,大眼睛,薄嘴唇,小牙齿。
我们也会像他一样对讨厌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甚或来一场恶作剧,譬如说在衰人大伟的冻柠水里撒泡尿,幸灾乐祸又佯装镇定。
我们也会有自己小小的梦想,譬如说靠自己,对,就是靠自己赚钱买一只心仪已久的“阿妈个脐”,每分每角都不能浪费掉。
会对陪伴自己长大的人投入比母亲更多的感情,去上学前说“返学啦”的人是奶奶,依偎在奶奶身边听她讲她和祥哥搭档的故事,被爸爸揍了一顿之后满脸泪水一把抱住的是菲佣艾米,即使在她离开之后也还是会特地去找他,像小鸟一样飞过去拥抱她。
会有喜欢的人,哪怕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你看见阿芬,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跟着她,跟他达成了一个一起赚钱的协议。去找她,看见她已经忘记自己要讲什么,只识傻傻地望着她笑,傻傻地笑。一起玩,骑着单车去九龙塘,阿芬皱皱的粉色裙子在车尾轻轻地飞扬,去看对岸的高楼,送给她自己存了好久钱才买到的“阿妈个脐”。细路祥,那就是“喜欢”啊。
会相信别人信口说出的一两句话,并且决绝地寻找证据。相信自己有个阿哥,被爸爸赶走了。那是大伟说的。你从奶奶那里得到颤颤巍巍的证实还不心息,一直在等爸爸亲口承认。正如我一直相信姐姐是领养的,常常渴望在一个眼神、一个逗号中搜集到证据。
热衷游玩,地点无所谓。开始知道自尊的存在,十分不满父亲对自己“不乖”的惩罚。写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就敢离家出走。世界算什么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
细路祥,是一个小孩,是每一个小孩。当然少不了严厉的爸爸、心软的妈妈,有了他们,晃晃悠悠的童年才算完整。
当我们骑着单车在成长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回头才惊觉彼时的欢笑和泪水都已朦朦,融为脚下灰色土地的一部分。生活的重压高悬头顶,这时我们已回忆不起自己稚嫩的脸庞以及欢乐的笑声,傍晚的风轻轻拂过夕阳的脸,你抬起头,什么也看不到,天是骤然暗下来的。
奶奶说“世界咁大,有乜好睇?”。你一脸茫然。以后你会明白,人生不过瞬间,童年却永远不朽,永恒于每一个罅隙。你走啊走啊,兀地想起自己昨天游戏时天边的残阳,那时你才明白。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童年就在那个骑着单车去追逐的傍晚悄悄结束掉了。细路祥以为自己追的是阿芬,追上之后看到的却是衰人大伟恐怖的黑眼圈。
我们追逐的时候,忘却了自己的相信,忘却了自己的喜欢与讨厌,忘却了世界是自己的,也忘却了自己曾经是个英雄。青色的风从耳边刮过,灰色的阴影从身后紧紧跟上。
每一个人的童年,我们再也无法忆起的光阴,偷偷落在了那爿马路上。
三个孩子骑着单车穿越香港,在九龙的水边阿芬和祥仔争辩香港是谁的。阿芬对着水面大喊:“香港是我们的。”几天后,“小人蛇”阿芬被警察带走,送回了内地。祥仔终于骑上大单车去追赶警车,结果追错了车。两个孩子的友谊和童年便在这条街上结束了。
殡仪馆的老头唱着《客途秋恨》打扫棺材:“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离家出走的祥仔突然从棺材里冒出来,把老头吓晕了。
奶奶说:“医生告诉你妈妈,你哥哥很心急要看这个世界。依我说,这个世界这么复杂,有什么好看的呢?”讲完这些,奶奶便在祥仔熟睡的时候去世了。
原文刊於Vivian Lee, Hong Kong Cinema Since 1997: The Post-Nostalgic Imagination。中譯本將於2018年3月出版。
文/李佩然
譯/林俊宇
《細路祥》是繼《香港製造》(1997)和《去年煙花特別多》(1998)之後,陳果「香港三部曲」的第三部作品。三部作品自1997連續三年推出,各自捕捉了香港社會邊陲的複雜質感;被剝削的基層世界並非一成不變。《香港製造》講述三位基層少年如何被社會的忽視和偏見推向悲劇結局,《去年煙花特別多》則追溯前港英華籍士兵的足跡,講述他們從殖民編制退伍後捉襟見肘的故事。有別於《香港製造》及《去年煙花特別多》的頹敗與犬儒,《細路祥》呈現了一個更富社區關懷和在地的基層鄰里影像。主角細路祥是砵蘭街茶餐廳老闆的兒子。砵蘭街位處旺角,該處商貿繁盛,新舊商場、電影院、小販、小商戶、食店、夜總會和妓院林立,殘破的本地建築、老舊商戶與店舖老闆及員工的住處相混和,構成一部分平凡香港人每天經歷的「街道社區」或「街道群體」。電影的街道社區,呈現了幾代住民共同締造的權力層分和市井行動法則。長住砵蘭街的祥仔,在兼職外賣的同時,結識為數不少的朋友,亦掙取零碎的外賣錢。
《細路祥》的市井世界從內部角度表現本土空間。從電影第一幕,《細路祥》就以密集的砵蘭街街市影像衝擊觀眾視覺,以祥仔的旁白將觀眾導進一個謀求生計、熙來攘往的世界:「錢在所有人心中是一個夢(錢喺所有人心目中係一個夢)」。祥仔在開首一幕已經充分展示其香港精神,相對於其他成年及父權角色而言(其父親、街道上的長輩和市井流氓),祥仔處身邊緣位置;但其邊緣性(marginality)同時讓他扮演跨界(border-crossing)的角色:祥仔的好友(及粉絲)包括妓女、小販、少數族群工人和非法入境者。電影呈現祥仔及其好友的日常交流,被其「童趣」角度引導進城市內緣的面貌。這風貌既不是東方曼哈頓,亦不是政府贊助的「文化遊歷」。
電影偶爾將舊街區域與為人熟悉的都會香港並置,重現城市空間裡隱晦的社會文化區隔。如黃宗儀指出,全球化都會空間的超現代性(ultra-modernity),往往隔絕了市井市民,包括工資微薄的合法或非法移民工人;他們與跨國集團裡的專業管理階層有着難以逾越的距離,而全球化的「龐然」(monumental)空間正是為後者而設的。[1] 在街道社區的層面,這些區隔亦被繁衍着:移民工人和非法移民往往不被容納於本地人的世界。隨着《細路祥》的敘述,我們看到一個更為龐雜和異質的世界。作為一個(非官方的)地理和社區單位,街道具有能與傳統村落群體媲美的權力結構和社會層分,但這並非靜止的結構:改變可見於不同族群和移民群體的來去(菲律賓人、東南亞人和中國大陸人);而世代交替的步伐則威脅着社區微妙的權力平衡,以及住民之間慣性的社區關係。
導演陳果貫徹自己對於城市地域的關懷,在《細路祥》一片呈現了城市熟悉而被忽略的一面。電影裡市井世界的本土味道,並非因為其中國成份,而是源自社會階層和民族群體的脈動和流變。細路祥作為茶餐廳的少東主,享受着作為街道社區為人熟悉的一份子的權利。根據社區微妙的權力分佈,具有領導權的是海叔,海叔既是一位老邁的餐廳老闆,電影亦交代他對祥仔嬤嬤的關懷與愛慕之情。海叔與祥仔嬤嬤的關係,間接令祥仔及父親在面對海叔長子及其黨羽的勒索和威脅的時候,得到更多保護。祥仔對菲律賓傭人Armi的依賴,亦是電影對香港普遍核心家庭的側寫:父母往往需要全職工作,把照顧孩子的工作交託予菲律賓或印尼傭人。《細路祥》亦不畏諷刺和顛覆母子關係,電影安排祥仔走遍街道,尋覓Armi的蹤跡,最後祥仔在中環一個大型菲律賓天主教集會中與Armi相遇,見證這幀周日香港的獨特風貌
[繼續閱讀......] 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香港電影經歷了從被譽為東方好萊塢的盛景和21世紀以來蕭條式微的巨大“轉折”,之所以用轉折二字,是因為時至今日依然可以聽到不絕於耳的聲音鼓吹著“香港電影已死”的論調,但是在我看來,盛極必衰是推動人類歷史發展的重要規律,衰勢往往蘊含著再盛的可能性。近來漸有星火之勢的以紀錄片為代表的獨立電影便是香港電影再盛的新希望。
1997,香港社會大動蕩之際,多為獨立電影人組織起一個標榜獨立精神紙片的團體“影意志”。繼而隨著攝製器材的改革和香港電影市場的整體萎縮,越來越多電影人開始獨立製作電影。所謂獨立,一來意味著自由,因此可以不以盈利為目的更自由的表達;二來意味著缺乏資金和人手,製作不了大場面、技術化場景。於是,以鏡頭為眼,觀察記錄普通香港人的平凡生活成為新選擇。
陳果的《細路祥》探討的便是97后香港人的未來問題。
祥仔代表香港,菲傭代表英國,阿芬代表大陸,參差複雜的國籍和文化背景卻在香港這方土地上奇異地融合了。無論種族、性別、籍貫,這正是香港獨特的“鴛鴦奶茶”般文化樣貌。
陳果的《榴蓮飄飄》用牡丹江和香港兩座城市刻畫內地與香港兩種文化想象,在《細路祥》中她索性用人來代表一座城、一個國、一種文化。政治動蕩之下似乎文化也被連根拔起,經歷了97前去國族化和97后再國族化的香港,似乎依然是宗主國治下的一隅。
小时候香港电视台放过很多次,以为是古旧残片,总不看,也好,不然糟蹋了。素人出演,举手投足都太浑然天成,邻里市井的气息直压鼻息,就连校服都是同一款式,更何况那种迷乱、兴奋与失落。童年时抬眼看天,烟花,飞机,还有遮天蔽日的广告牌,隔着维港数高楼,高下更替快得比心动还仓促。我们,你们,回归,人蛇,直白得既可爱又伤感。细路祥鸳鸯断了,电子鸡死了,阿嫲走了,大单车学会了,祥仔与阿芬却错过了一个夏天。看得我格外难过。今晚放了长版,却又删掉五分钟,遗恨。像导演戏说的那样,哪天《香港制造》和《三夫》都能过审,那才是真正有自信了。@香港影展。映后陈果率真得令人羞愧无比,我们竟被那套思维训练得屡屡惊心。
陈果的回归三部曲 这部算是最平实 但是都最诚心的 相比彭浩翔 都是喜欢陈果的这种可以说是感时伤逝的凡心 可惜最近都没什么作品 即使回归 香港的问题都远远未曾结束 都明白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是不可以用什么国家民族去衡量的 仅仅是关乎到人与人
首先,我爱陈果。他是一种特殊的现实主义,人物设置和故事总是有政治隐喻指向,但这隐喻还是极高明的,和剧情春风化雨吧。菲佣艾米、父母和祥仔之间,英国、大陆与香港关系的同构。陈果的现实主义精神并不彻底,总有些戏剧残余,说白了就是编排感,比如这部电影的结尾,比如烟花和香港制造的部分片段。
陈果作品中政治隐喻较少的电影,却有好多看得人鼻子一酸的桥段。一,阿祥回家,喊了数声奶奶,屋里空荡荡,他这才看到挂在墙上的遗像,一屁股坐下,怅然若失。二,奶奶走后,阿祥和海叔学她走路的样子跳舞。三,奶奶说起阿祥哥哥出生的场景,独自慨叹道:“依我说,这个世界这么复杂,有什么好看呢?”四,阿祥被惩罚,站在路边,他学江湖卖艺人的行话大喊:“一个人生生死死,本是不值一提。”“恩恩怨怨不敢把我来记恨,只有天知道我的痛苦。”最后一个字落下,雷雨忽至。
4.5 题材上可以对标侯孝贤的《童年往事》或者王童的《红柿子》,论平实动人甚至在后者之上(对祖母去世的处理非常好,处在侯的距离和王的煽情之间)。虽然后半程节奏上稍有些诡异和拖沓,但试听和表演水平可以说是非常高了。最后一段画外音一变,整个电影甚至达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映后谈导演讲,虽然都是非职业演员,但是小孩子演得还是会比大人好,因为大人什么都懂,做事前什么都要想一想,可小孩子不用,情绪都是直接就来的。@HKIFF
把这部作品孤立起来看,其价值主要在于对孩童心理的巧妙诠释。祥仔的单纯和社会的复杂险恶之间的对比,以及祥仔身上愈发深重的无力感,都是为了突破观众的道德防线。如果放在两个三部曲间来看,电影的价值则在于承上启下,通过儿童的视点让观众从其它陈果电影或毁灭或宽容的心理特征中抽身而出。
陈果作品最喜欢的是三部曲,三部曲里最好的无疑是《香港制造》;此部以儿童为视角,以粤剧大师开场首尾,窥市井民生,析回归百态,细路祥与阿芬关于“香港是我们的”的争执,已然不止步于【隐喻】;谁当权都不重要,九七过后依然似水流年。
4.5 和如今生硬直白的《三夫》真可谓是鲜明的今非昔比了,同样“以人喻域”,看看《细路祥》中的这一家子:刚柔并济的父母(大陆)/离去的菲佣(英)/缺席的哥哥(台湾)/死去的阿嫲(老香港)与细路祥(新香港),以及与之蔓延、并枝的各色人物——全部意有所指,同时又极度生活流、极度真实。陈果把所有细节都柔软细腻地包裹起来,但又不时地给出明示:“香港是我们的”。海叔和细路祥共舞的场景是沉滞的一拳,感伤而又讽刺。当然,有些电影能拍出来也是时运之济,仅仅是片中迭际的街头风貌,就已经足够令人沉溺其中了。
陈果表现出的青春的痛苦与迷惘总是这么动人,比如雨中,比如最后的追车。粤剧,哥哥,矛盾的阿芬,懵懂的爱,反叛,在这种几乎过分强烈的政治情结背后,也许一切的比喻仍然都只是一个羞耻的孩子,只有这种感同身受才能让我触碰到些什么。
顽童的喜怒哀乐,97的何去何从。电影其实比烟花还寂寞。本色出演的祥仔太灵了,更难得的是戏里戏外始终清醒的做人态度。“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最后一部。”
J主席来了,香港是谁的我不知道,肯定不是你们的。全国人民跟党走啊!紧贴社会现实,紧跟时代心理,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更是大大刻入时代烙印。97前后陈果的那几部港片真是好片子啊。8.5
阿芬一家的设置和《榴莲飘飘》中一模一样,最后一个镜头还出现了《去年烟花特别多》中的家贤和《香港制造》里的中秋,让人恍然觉得这三个故事正在同时发生着,这种奇怪的真实感我还是第一次体会。
“——以后江主席一来,香港就是我们的了!——是我们的!——不是你们,是我们!——不是你的,是我的!——是我们的!!!“好吧,说下我对政治隐喻的理解:细路祥就是香港,他爸是中国。想想细路祥离家出走前后他爸的态度。奶奶代表过去,阿芬代表现在将来的内地。祥仔和阿芬的相遇又错过。
数一数二的儿童表演!一起玩水的街头,一起制作的细路祥特供冻柠茶,一辆单车载着的童年,一同大声喊出的心愿,都随着回归大业结束了。课堂里学习的普通话,升旗时敬队礼的姿势学会了吗?想不到疼我的菲佣也有一天要回家,不爱出门永远在家的奶奶也会消失不见,想不到一同晚上荡秋千够“星星”的警车也会把你带走,电视里的粤剧还会有人看吗?历史洪流中的市井百态,各色人物都是质朴而生动的,是导演心中港人的风貌。棉条茶、睡棺材、追错车,有点导演的恶趣味。导演有心,为自己热爱的城市献上诚挚的礼物。不知道陈果这几天会不会心痛。
“回归三部曲”终章,像是陈果的阶段性总结。当视线回到儿时的街道,口吻霎时变得温和起来。尽管有强设计感的戏剧段落,最后仍能被极真挚的情感化解。在无法回避的政治隐喻下,包裹着电影作者对那个时代的追忆。“知道吗?……香港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是我们的!”祥仔抱紧要离开的菲佣,骑单车紧追被遣返的阿芬。他被扒下裤子街头罚站时,用唱戏反抗父权的段落太催泪了。
(8.5/10)“香港三部曲”尾篇,相比前两部显得更加的轻盈和温存。孩童视角的切入,全部非职业演员参演,对街道群像的刻画,让这部电影囊入了更多的情感元素。故事节奏十分明快,陈果对于现实主义的表达融合了大量的市井气息,显得更加真切与的融洽和谐。整体的表达不再是那种前两部散发出来的,绝望、迷茫与混乱的97情结,陈果更加关注的着普通人的状态,不管是开饭馆的父母、奶奶一辈的老年人,还是菲佣、大陆客,这都是香港社会自身所带有的复杂性和多层性,既包含着对着过去的留恋和记忆,也有着此刻生活的维持和吃力,立足于生活之上的人的存在,这是普通香港市民的形象。表达“不是英国人,不是中国人,而是香港人”的普遍身份认同,三部曲之终章——不再迷茫,生活继续。
儘管沒有了《香港製造》和《去年煙花特別多》的血脈噴張,但是作為「九七三部曲」的《細路祥》還是延續了「世界仔的故事」和某種城市冷詭的氛圍。結局太妙了!
浓重的九七隐喻,祥仔代表香港,阿芬代表中国,故事也由一开始祥仔作为旁白叙述转为阿芬的旁白叙述,代表着香港的主权移交。我想我们这些未曾经历的,永远也体会不到香港人对于九七来临的那种复杂心情。喜欢简介中的最后一段话:日子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过。九七了。
粗粝、生猛、浓烈,以细节构筑全景,看完徒留惊叹明明基本上连个明显的故事都没讲,却把整整一个时代都已讲完,典型文火慢炖式电影,不知不觉跟随送外卖的孩童视角,体会他的家庭,他的整条街巷,所有的街坊,俯瞰污水横流的穷街陋巷,目睹五方杂处、并不光鲜的香港,而我只能在他紧紧拥抱菲佣不让她走,在他骑着自行车拼命追赶将被遣送的伙伴时内牛满面,面对这样的电影已无法明确判断是创作者的惊人功力还是他只是还原了记忆中难以磨灭的社会景观,也许记录童年记录生活本质的磨难是真正要表达的,而所谓的隐喻也许只是正巧恰逢那个年代而已 @来福士香港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