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这部是因为另一部片。清晨他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还放着《南方》,她挨着他坐下看,剧情正演到圣餐礼,女孩对父亲说“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但不要离开”“他来了,为了我”,而后女孩和父亲在餐桌前跳舞。而在此前,她与他在小影院偶遇,影院正在做Víctor Erice 的回顾展,大门上的海报左右分别写《南方》《榲桲树阳光》。
女孩的成长路途中,是否真的都有离开父亲的时刻。亦或者说,年幼时神秘的无所不能的父亲,何时开始变得泯然众人,甚至自己也看轻。她对父亲说让他出去走走时,满脸欢喜又有慈悲包容和温柔,白纱白裙是属于孩子的圣洁。她扣响咖啡馆窗户时的不知同样也是包容。但孩子准确的直觉并不因为不知而减弱,恰恰相反。所以她渐渐揭开了那名为父亲的神秘,她感知着他的彷徨孤独和痛苦,虽然她不明白全部的过去全部的原因,仍然在同样的抵抗空间里感同身受地落下泪来。她明白了他的本质,她的心在成长,最终离他远去,像其他人一样,以选择生命中新的男性角色的方式。再也没有共舞。
但也是在最后,她选择追寻他内心的牵系。
女儿有局限的视角里看到的中年男子的无声压抑。其实背后有什么?西班牙内战中立场分裂的南方家庭,战后人生失意的左派,1939年弗朗哥政府上台,他被关进监狱,也许与旧爱离散,到影片开始的1957年,一家人辗转北方,半生已蹉跎,且终究再也回不去。
又,场景打光很妙。
1、1973《蜂巢精灵The Spirit of the Beehive》,1940年,卡斯蒂利亚高原,
维克多·艾里斯的视角:
孩子:童年就是科学怪人+与姐姐的各种嬉戏+与父亲采蘑菇+各种奇异古怪的问题
母亲:我们已失去了生活的能力
父亲:我们的生活可以被设计得象玻璃蜂巢一样永动
2、1983《南方》,伊比利亚半岛北部,1940,
维克多·艾里斯的视角是:
少年的女儿:多么想了解我的父亲,我知道你不快乐,我想知道你的秘密,我爱你
父亲:我未能实现的追求,终未去追求自己的爱,终未逃过家庭的羁绊
3、1992《光之梦Quince Tree of the Sun》
维克多·艾里斯的视角是:
自然的成长:光、果实、树干、皮、枝、叶、雨、定格,老去,它们就是中心。
我们也随着自然的生命逝去。
婚姻中倍感痛苦的男人,
眼神逐渐失却光芒,
忧伤的小提琴声,
漫过腐烂的玫瑰丛,
坐在白色桌布后面,
回忆圣餐礼当天的双人舞,
秋天和林荫路,
自行车的辙迹潜隐其中,
爸爸,爸爸,爸爸,
风带着这块表去旅行,
银链直指地心,
亲吻阿特拉的脸颊,两边各一下,
如此冰蓝,洗着南国天空,
夜幕低垂,光晕朦胧的小屋,
如此沉静,
永远怀念一个女人,永远
写信,写给南方,
一直看电影,
长途电话帐单,
深藏在笔记本,沙中
《影像·南方·1983》
第一幕父亲是依照女儿的想象被塑造为神的,怀表找水,位于楼梯尽头画框之外、无法触碰的阁楼。艾琳的出现,或者说是通过灵媒(电影)的一次幽灵回访让实在界闯入,打破了女儿的认同与想象。开场怀表的出现也呈现出幽灵的特性。而父亲的左翼旧事则将意义延拓,南方与父亲的缺席意味着弗朗哥意识形态难与叙述的内战历史,也将时不时呈现为德里达式幽灵。
八年前,我决定再也不向你提及任何事情 当时的我十分孤独 那种孤独感不是你能体会的 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你身边一直都有你关心的人 那些比我重要的人 当时我也明白你的难处 让我尝试去为你辩解 会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悲 我不停地游离在人群中 但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属于我自己的那场戏 你记得吗 就是我们彼此不愿分享的那场戏 顺便问你 如果你要杀我 要用哪一样武器呢? 开个玩笑 故事说的不是我 但却能感觉到女人的情感 你应该对你所在做的事 应该感觉到愧疚才是 我真的希望没有收到你这封信 给你回信需要太多的勇气 时间啊,时间的流逝 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能让 感觉公平的事物 尽管我已经成熟起来 但深夜我依然害怕
1957年的秋天,我还在房间里沉睡。朝晖透过窗户,逐渐将原本黑暗的房间点亮。随后,我听见犬吠,听见母亲上下楼梯寻找父亲,并呼喊着父亲的名字,却始终不见父亲的踪影。我拿起床头的闹钟,现在才早上六点半。父亲离开了,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我很淡定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在枕头下发现了父亲留给我的怀表。我知道,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影片《南方》的开头,“我”即影片中的主角女儿艾斯特拉。艾斯特拉敬仰着父亲,在她眼中,父亲是伟岸的、强大的、甚至是无所不能的神。她越想向父亲靠近,却发现自己与父亲存在着一道跨不过的裂缝,而探索父亲神秘背后的过程,也推动了艾斯特拉的自我成长。这是一部带着薄薄湿气与香草气味的电影,大量的声音旁白以及无比美妙的光影,都构成了这部诗意的、舒缓的西班牙电影。南方,包裹着太多的回忆与美好向往,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地名,而是成为乌托邦的符号存在。
「绕不开的南方」
影片中被反复提及的一个地方就是“南方”,那是父亲奥古斯丁牵肠挂肚的故乡。而实际上他们住在北方南边一个类似于“围城”的地方,浅滩河畔围绕,四周宁静祥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海鸥镇”,父亲却因为它位于城市和乡村的交界处,残忍地称它为“边界线”。
艾斯特拉从未去过南方,她只能凭借老照片了解那个地方,但她知道,父亲和南方有着极为关键的联系。父亲和爷爷关系不和,这是母亲告诉艾斯特拉父亲不回南方的原因。而实际上,父亲回不了南方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特殊的历史背景以及战争让他开启了流放之旅。父亲和爷爷再也不相见,但奶奶却会从南方赶来看望他们。
南方的存在是印证着父亲过往的符号,就空间叙事而言,海鸥镇和南方都各自是一个点,两点之间连成了一根线,父亲则是在这根线上不断徘徊,却始终未抵达终点,即他日思夜想的南方。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影片其实为我们呈现的是一条射线,因为我们一直没有看到端点南方的实际影像。
南方真的比其他地方好吗?其实我们并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答案,只是因为它是父亲的故乡。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蜿蜿蜒蜒的路,都染上了乡愁的色彩,从而变成了最绚丽的风景。
然而父亲却未能回到南方,这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所以他选择了自杀。当女儿艾斯特拉踏上前往南方的路途时,影片却在此戛然而止。海鸥镇是艾斯特拉的家,南方却是父亲的家,她要去往南方,去走过父亲曾走过的路,去呼吸父亲曾呼吸过的空气,而艾斯特拉踏上指向南方的路途,也成为她努力修复家庭关系的标示。
「父与女的主题」
影片用女儿艾斯特拉的视角勾画了父亲奥古斯丁的形象,她在追寻父亲脚步时,逐步发现父亲的秘密,而那秘密正是父亲的脆弱之处。父亲迷恋一个叫艾琳的女演员,他独自一人去看她的电影,反复咀嚼她出现过的镜头,他给她写信,哪怕没有回复,也坚持写给她。
艾斯特拉在发现父亲秘密时是痛楚的,父母间相濡以沫的恩爱似乎都是假象,她小心翼翼地向母亲探测,是否知道有艾琳这样一个女人存在。然而母亲的茫然不知,让艾斯特拉感到更加心痛。原来艾琳即使不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却也牢牢地占据了父亲的心。从这一刻起,艾斯特拉对父亲的认识有了变化。
而艾斯特拉这样的个人体验却能引起我们情感共鸣,因为我们都有这样的时刻:小时候我们觉得父亲是座山,没有他扛不了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安心倚靠在他身旁,但随着我们的长大,我们会渐渐发现,父亲其实也会有脆弱、无助、甚至软弱的一面。我们对父亲的认知产生变化,子女对父母的认知变化,并不代表子女对父母的爱减少,而是在意识到原来父母也不是完人后,心存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艾斯特拉和父亲玩起了游戏,她躲在床下,任凭母亲的寻找和呼喊,她都赌气不出来,也不吭声。唯有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回答艾斯特拉的沉寂,他用手杖准确无误地敲击着艾斯特拉躲藏的地方,似乎在告诉艾斯特拉,他所承受的痛苦不比她少。
影片结尾处,长大后十五岁的艾斯特拉和父亲展开了一场交谈,他们谈起了爱情,父亲笑着说她和“大情圣”之间的青春暧昧,她也大胆地问起了那个名叫“艾琳”的女人。艾斯特拉的长大促使他们能用更为成熟的状态来对话,他们也能了解彼此的真正的需求。
「迷人的影像」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那无处不在的树、那缠绕的云烟、那落满树叶的园子,都流露出了一股淡淡忧伤。导演艾里斯用最优美的镜头,呈现了一出戏剧化的生活流。宁静的小镇、美丽的少女,还有恰时响起的音乐,都像诗一般让人回味无穷。
整部影片的节奏都是舒缓的,即使当女儿发现父亲秘密时,影片也不将这个情节刻意放大,它就是那么自然地发生了。没有夫妻之间难堪的争执,也没有女儿愤怒的质问。好像告诉我们,生活比这些戏剧事件更为重要,即使这些事情发生了,我们也不应该停留于此,而应该朝前勇敢地走。而整部影片的氛围,又是神秘甚至有些奇幻的,它用光影、音响等手段将现实的残酷感抹去,而更侧重于人物内心世界的塑造,从而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
艾里斯被誉为西班牙的传奇导演,传奇原因之一就在于他执导的影片的数量虽然少,但都非常精致。《南方》被西班牙影评人协会评选20世纪50部最佳西班牙电影之一,以及TSPDT影史最佳电影1000部之一。《南方》的上一部影片是他在1973年拍摄的《蜂巢的幽灵》,两部拍摄时间相差了十年。十年的时间改变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变。艾里斯出生于西班牙,但他的影片却有别于西班牙给我们的热烈、激情的印象。他用一种疏离的态度,极为冷静地告诉你他讲述的故事。
所以,当我们在欣赏影片时,我们的心也是缓和的。我们看见女孩坐在秋千上,月光穿过树叶,影影约约地照在她的脸上,她抬头看着阁楼里的父亲,又难掩内心的失落。影片展现艾斯特拉长大的转场镜头,先是镜头跟随年幼的艾斯特拉从屋子骑单车出,接着镜头固定住,艾斯特拉骑单车的身影逐渐变小。接着转为,15岁的艾斯特拉朝镜头骑着单车走来。
艾里斯也非常注意细节的刻画,例如在讲述这样一个带有些许伤感色彩的故事时,他并没有刻意渲染其中的苦大仇深,相反他用暖色调刻画了艾斯特拉一家人的生活日常。他们因为战争来到海鸥镇,女儿好奇父亲的一切,青春里无处安放的好奇与焦虑,都被编排在一个抒情诗般的故事框架中。
美国作家安迪·安德鲁斯曾说过:“我们都是时间的旅行者,为了寻找生命的光,终其一生,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父亲在寻找南方,女儿在寻找父亲的南方,我们终其一生,都在为了寻找自我,勇敢地踏上旅途,哪怕那是记忆里未曾去过的远方。
发于2019年欧盟影展
曼妙
有些事有些感觉,就只在父女之间,甚至没有交谈也彼此心照。同一屋檐下的其他人即便每日共处一室也是不知道的。
1.平缓叙述的故事,几乎没有任何的冲突和高潮;2.南方是存在于记忆和书信、言语中,影片在前往南方的前夕戛然而止;3.“南方”或许是另一个父亲;4.影片的摄影跟海报一样好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西班牙影史十五佳NO.13
人们对于想象未来和思考过去的态度是一致的,渴望抓住蛛丝马迹,却又害怕一览无余。追求的不是真相,正如同思念的并不是曾经本身。如此小心翼翼,皆是为了保护他们最亲爱的。同时,交流成为缺席者。人类之所以复杂。
起初,导演创造南方。 南方虚无缥缈,画面黑暗。导演的幽灵运行在胶片上。导演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导演看光是好的,就将光暗分开。神称光为电,暗为影。有创造,有光影,导演是一门神的艺术
第一部维克多·艾里斯,用光很NB,情绪表达很抑制。下载的画质和字幕太差,需要再看一遍。
静谧的动人
“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因为此刻正有细雨在落下” 南方是沉重而缓慢存在于我们脑海的意象,此刻它正隐秘蛰伏,少顷将无声降落。开场窗前的光线变幻即营造出两个时空的迷你舞台,色调如油画,对「光」的运用堪称曼妙无比,如教科书般写就何谓「电影感」。画框外的声效利用,开拓深度空间,留白处的神秘悠远,与大量未交代的父亲前史一样,都存于画面之外。藉孩童视角回溯穿透厚重时光灰尘的往事,政局变化的阴影波及,父子关系的转折,终生耿耿未竟的爱情,通通留在想象中酝酿无数次的「南方」,当她终于要踏上这块因过分被臆想描摹的土地时,竟无法面对,戛然而止的结尾让我想起博尔赫斯之《南方》结尾。全片最爱:1、父亲坐在电影院里追忆往事;2、女儿看到父亲街头借火;3、父女最后一次谈话,“我把他留在窗边,像留给命运。”
真正的光影艺术。影片自始至终沉浸在追忆的气调之中,神秘而忧伤。孩童视角与隐隐的内战魔影契如[蜂巢幽灵]。高反差的明暗对比,古老油画般的质感,延缓的淡入淡出,一格格画面渐次暗淡消弭,又缓缓亮堂起来,伴着低回的钢琴曲与沉静的旁白,恍若昔日流光重现眼前。房顶上的海鸥标志,见证了四季轮回。永远在画外想象或明信片上的暖丽【南方】。金色的怀表链坠。父亲的魔法能量,父亲的秘密情殇。电影院里的回想。女孩骑车去,成人骑车来。那场圣餐礼后女儿与父亲的共舞,呈现于悠扬手风琴伴奏的运动长镜头中,让我蓦然想起安哲罗普洛斯与卡兰德若。蓝色的夜晚,父亲独自躺在床上抽烟,烟气缭绕中的孤独令我兀自忆及王家卫与梁朝伟。童年的艾斯特拉执拗地躲在床底,听着隐没在黑暗中的父亲时而将拐杖敲在地上。PS:修订翻译了字幕~(9.5/10)
影片弥漫着忧伤的气息,每个人都隐忍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旁观”着事情的进展,貌似置身事外,却个个都深受其害。父亲对故土的复杂感情,女儿对父亲的深深依恋,都在影片光与影魔术般的变化里非常艺术地传递出来,缓慢而充满力量。
那里总是很潮湿,那里总是很松软。
无感,90多分钟没讲清楚故事。去追寻父亲的脚步,去探寻自己的内心~我只喜欢结尾那点~
单纯是因为题目想看这部片儿。头一次看艾里斯,这部片子声音主导,大量旁白,同时通过声音营造画外空间。擅用光影(尤其弱光)制造异常精致微妙气氛,同时情感细腻动人。当然少不了历史模糊的介入。叙事上算是较为戏剧化的生活流,格局极小(有点像《小城之春》了)。音乐也不错。
少女在最后去了南方。一直觉得“南方”这个词,因为受美国文学的鲜明刻画影响,本身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氛围感。当然这是部西班牙电影,自然无法提供那种带有湿气的怪诞想象。甚至,虽然取了这个电影名,呈现的却是伊比利亚半岛北部的稀疏景致,南方成了父亲带来追忆的来处以及女儿一意探寻的内心指向。
和蜂巢里的幽灵主题相通,五十年的西班牙佛朗哥政权阴影下的生活,导演用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来观察复杂的成人世界,片中优美的自然风光、光线运用、淡入淡出转场运用极其吸引人,导演说这片实际上只拍了一半,不能不说确实是个遗憾。
海鸥 结尾的god view
维克多.艾利斯,无以伦比。
情圣的那副涂鸦,可以印在T恤上。
每当看到这样的电影,我就忍不住想去写一个与片中故事同样闷骚的故事,但是一关播放器,就作罢了。
美感极佳,情绪动人,一段精致的父女故事,同时也是一次细腻的成长经历。在摄影方面艾里斯有相当系统的美学体系,光线忽明忽暗的转换和精准的人物特写无不令人印象深刻,女孩视角的独白和稳定的节奏又给影片增添文学性,两者可谓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