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

由青年导演大飞执导、方励监制的电影《残香无痕》4日上映全国院线。

目前《残香无痕》已经斩获包括伦敦国际电影节最佳原创剧本奖、南非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金鸡电影节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提名奖等在内的十几个国内外电影节奖项和提名。

文：凌霄 东SIR 公众号：抛开书本

影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讲述了90年代末的中国北方农村，一对兄弟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在亲情和爱情的催化下，三个人的命运最终该去向何处。大飞导演说：“当你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那就留给时间让它腐朽，活着就是希望。"

影片围绕着婚嫁这一行为展开。90年代末，婚嫁成为农村适龄女性去往城市的出路。电影一开场，两个年轻人在交谈，一男一女，新婚的女人拿着手里的银镯子交给对方，“这个你拿上吧，人家给买了金的”。随着其他人物的出现，拉扯、厮打、犬吠充斥着画面。

画面中的男子是影片的主人公老二，老二性格内敛，不善言谈，靠吹唢呐营生，闲时躲在自己的小屋里闷头看书。

那个时候，嫁娶可以是一种买卖行为，老大拿着老二给的六千块钱，去贵州一户贫苦人家，带回了女主。而“卖”女儿的钱，被家人用来给儿子“买”媳妇。娶妻生子，繁衍后代成为男男女女生命中的重要环节。而女性如同这一环节中的螺丝钉，被紧紧地拧在她无法看见的这一环上。

就这样，作为老二的“嫂子”，女主走进了那个日后带给她无尽痛苦的家。在葬礼上吹着唢呐的老二远远地望着未来的“嫂子”，女主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刺耳的唢呐声响彻在二人中间，暗含着人物的悲剧走向。

喧闹声中，载着女主的车一闪而过，跑出镜头，跑入了时代的巨轮。

影片前半部分节奏舒缓，导演很有耐心地刻画剧中的人物，影片大量使用分镜头，我们可以看到在画面中，常常是两个人平行于镜头。老大老二相对坐在桌前喝酒，在“嫂子”进入这个家后，出现在酒桌正前方，三个人不自在的动作，微微躲闪的眼神，都在暗暗向观众道出些什么。

作为“过来人”的导演说“九十年代已经很远了，那个年代我开始懂事，开始看世界，开始懵懂地去尝试思考、理解“感情”的问题。那时的世界就是老家，那些人和那些事。怎么样把大家带入那个年代，对于一部小成本影片来说是个挑战，那一代人有那一代人的节奏。”

影片所表现的，是一种记录，一种呈现，一种真实。导演把那个时代的记忆，90年代末的山西农村，那片土地的人情风貌，通过片段化的形式张贴出来，供观众揣摩。“看，这就是我曾走过的年代”。

影片提供的一个可供思考的点是，在讲述了买卖婚姻带来的一系列悲剧后，后半段并没有落入对这种婚姻的惯有批判方式。女主在结尾说：“如果当初买我的是老二，一切就好了。”

对她而言，最开始因为怕生不出孩子被老大打，为了能活着，为了生存，转而求助老二。后半段两个人才衍生出不一样的感情。她这么说实际上意味着她自己并没有想要“逃离”这种婚嫁买卖关系，也并没有寻求解放、追求自由的意识。女主面前存在一个看不见的障碍物，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意识到它的存在。裹挟在时代里的女主，最终也屈服于时代。

女主和老二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吗？是也不是。我们在女主的目光看到了老二，老二此时内心的挣扎因为有了前面让婚的铺垫，显得愈发让观众揪心。

在发现弟弟和自己老婆偷情时，老大选择沉默，他选择把自己深埋在地底，甚至希望借此给老二和那个女人留下一点赔款。自始至终，老大都是被动的一方，他被动地接受自己的要娶媳妇这一事实，被动地把自己置于两难的处境，甚至被动地选择离开的方式。他被驱使，却无可奈何。

而老二和女人之间的不幸故事，内因当然是错配婚姻带来的，而诱发的外因是一起和影片主线剧情无太大关联的杀人事件，在影片结束时，服完刑期的女主在众里寻他千百度后，嫣然回首老二就在灯火阑珊处，刑期不仅是他们杀人的代价，也使他们放下了因为所谓的偷情带来心理负担，他们似乎可以这样幸福的生活了。

影片就这样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复杂的故事和三个复杂的人物，对于导演而言，更重要是一种记录，是对时代碎片的打捞，是对过往生活的重现，故事背后的真相就留给观众去探索。

而影片开头中那个嫁到城市的年轻女人呢？或许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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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是大飞导演一直想来的城市。2019年春节前夕，他的电影《残香无痕》帮他圆了这个梦，在西安最时尚繁华的小寨商圈，大飞带着他的电影亮相知无知文化艺术空间，给现场的观众带来一场嗟叹宿命的心灵之旅。

贫瘠荒凉黄土高原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晋北山村在大飞的镜头下竟然释放出一种凄美的力量，似乎在为主角们的命运叹息，也似乎在为已经逝去的年代悲鸣。

两个正值壮年的兄弟在封闭落后的村庄里，过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日子，一把杀猪刀、一柄唢呐几乎就是兄弟俩生命的全部。一个能从四川接媳妇的消息让他们如同死水般的内心泛起涟漪，不是因为他们对女性的向往，而是传宗接代和告慰泉下父母的需要。于是，美丽的女主走进了他们的生活，却也彻底击碎了他们的生活。老大娶了用老二的钱接回来的女主，女主从撕碎家乡来信的那一天起，彻底卑屈于命运，成为老大泄欲和生育的工具。命运的悲惨远远不止于此，女主和老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老大和债主相继死亡、女主沦为阶下囚、老二不知所踪……就算有再坚强的意志，谁又能承受这一次次致命的重击！

影片的结尾，色调突然变的灰涩而单薄，和女主大红色的外套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女主已经分辨不清。她没有目标、没有归宿，更找不到自己生存的价值，如同一缕残香，在空气中逐渐散去、留不下一丝痕迹。

随着片尾字幕的升起，我终于在现场灯光的照耀下回到了现实，庆幸这只是一场电影，庆幸这样的命运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回家途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在黑暗的角落里寻找着什么，依然那么孤独、无助……

残香无痕——衣服为谁而穿？

人类是唯一有羞耻感的动物。

历史上，第一波穿衣服的人们，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已经无从考证了。有一种说法是，人类穿衣服是因为阶级的出现，有衣服穿可以显得更富有。也有说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身体的变化导致需要衣服来御寒和保护。无论怎样，当人类穿上衣服之后就不能随便脱下来了。

如果一个裸体的原始人出现在一个相约穿衣出门的部落，他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有人会担心安全，不穿衣服传递一种野蛮的信号，也许攻击力更强，也许不讲道理。有人会好言相劝：兄弟，你也找件衣服穿上吧。你看我们穿上衣服多好看，市容市貌一下子就提升了。

这样的过程，就是教化。拥有话语权的一方，定下规矩，大家跟着执行。虽然这规矩并不一定正义。

影片里，老大、老二，和买来的媳妇李美玲都是规则的执行者。老大毫无疑问是规矩的顺应者，在山区里长大，生于贫穷，天然觉得靠赌钱可以赚一把命运的恩赐，然后可以拿钱买媳妇。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大家都这么干。买来的媳妇生不出孩子，这是媳妇的错，媳妇就该挨打，野蛮生长的男权意识授意他这么做。

老二也在乖乖遵守规矩，但不是一个顺应者。老大跟人唠嗑的时候，老二手上拿着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内心很清楚，他跟老大不是一样的人。老二可能不认可生活的安排，但是身在其中，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和勇气，他只能麻木地面对这一切。

老大把李美玲从四川带回来的时候，老二远远地看着这边的盛况，没有显露出一丝喜悦，他的内心被现实掏空了。他从书本上得到的知识，和现实世界是如此不同，被买回来的媳妇就要满足自家人的愿望了，这样的事情该是喜悦还是该怎样，老二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李美玲，显然是规则的叛逃者。她求老大放她回老家，喝农药企图自杀，都是在质疑规则。美剧《使女的故事》，未来的男性集权社会，人类生育率急剧下降。女主角Offred被强迫作为生育工具，为统治者生孩子。Offred后来得知她服侍的主人不育之后，为了自救，她和同为仆人的Nick上了床。

《残香无痕》里，李美玲也干了同样的事情，老大不行，她只能找老二帮忙。老二说：你是我嫂子。这话是老二代替舆论说的，老二即便有同情心，他也不敢违抗“多数人”的意愿，直到李美玲把他灌醉。

“你是我嫂子”这句话在老二这里多次出现。李美玲怀上老二的孩子之后，劝说老二带她一起远走高飞，老二说的还是这句话。这句话就像一句口号，被随身揣在老二的裤兜里，一遇到紧急情况，老二马上把口号掏出来喊上一遍。喜欢喊口号的人，要么什么都不懂，奉口号为真理，要么像老二这样，只是为了内心不被拆穿。

李美玲回应老二：孩子父亲是哪个？老二没有回答。此时，他把李美玲当成什么？妻子？爱人？嫂子？这三个答案代表三种不同的问话者。第一种可能是医生（问及血缘），第二种可能是自己，第三种则很可能是舆论。

给老二的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面临的道德困境。一个女人，从婚姻中不再感到幸福，她对别的男人动心了。她会被定义成什么人？婚姻背叛者？忠于自己的性情中人？婚姻魔咒的打破者？她会收到褒贬不一的评价。

价值观单一的农耕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的困境依然不会改变。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立场，要你给出满意的答复，从不同方向拉扯你。

人，唯一能做的是做出选择，并承担代价。《残香无痕》里，如果故事换一个走向，我们假设老二直接指出，不能生育的是老大自己，并和老大商量，是放走李美玲，还是在李美玲自愿的情况下，让老二和李美玲重新结婚。甚至，老二继而意识到三个人将背负的舆论压力，带上一家人离开此地。这样，故事的结局会不会圆满一些？

只是，老二最后选择了一个人离开，因为生活已经残破。这也可能是合适的时候了。脆弱的人们，如果还不具备足够的勇气、优秀的才能、出众的智慧，谁又敢保证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底气十足呢？

个人公众号：吗老爷。（电影以及生活种种）

参加了北师大的超前点映，以及主创们的交流会，听了幕后的一些故事。让我这个本来不喜欢文艺片的人，突然对它有了兴趣。其实纵观现今，文艺片层出不穷，但是这部片子就是那么的刚刚好深深吸引到了我。 初看这名字，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悲伤、无力。再看它的海报，有着萧瑟的残冬的味道，然而飘着的几瓣儿红花，却又是能让人看到充满希望色彩的未来。 九十多分钟的镜头里，让我们看到了那个年代甚至在如今社会中还是存在着的买卖女子的社会现象，以及重男轻女的现象。三个人的错综复杂的感情线，为之后的一系列错误的行为做了很好的铺垫。 在镜头的结尾有一段留白，导演说这是让我们能够有对未来希望的思考。其实，我认为这样处理挺好的。一段留白，一段希望。毕竟未来是未知的，留给人一个想象空间，想象未来的各种可能性。 短短十八天的紧凑的密集式的拍摄，能够呈现给我们大家一个好的作品。各位工作人员和演员都是特别的棒的。听说在拍摄期间还出现过许多的意外，但是大家还是为了这部片子坚持了下来。 只想对他们说辛苦啦！你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我特别喜欢海报上的那句话∶相遇本来就是错误的，再怎么做也对不了。但是还是想说，相遇本没错，错的其实还是这个世道啊。命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世界对不起自己，自己可不能对不起自己。 期待它能够在院线上正式上映。

观看《残香无痕》对我来讲是件特别的事，岢岚那个对我并不陌生的地方，在《残香无痕》里让我又回到九十年代，当熟悉的音乐响起，当乡音乡情袭来，当《五哥放羊》唱起，面对那片苦难落后的土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些特别山西的元素被技高一筹的大飞，特别不错编排在一起，连片场气氛也烘托出来，打斗形成激烈的场面，造就了悬念跌出的开场。买卖婚姻在山西陕西一带司空见贯，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三人匪夷所思共享老婆的事，在农村也是常有的事，有时道德遭遇贫穷特别无语。当贫穷和爱情纠缠在一起，许多底层的女性就成为苦难的牺牲品。 多愁善感的大飞捕捉到这点，本地姑娘嫁外地，外地姑娘不愿来。 前年看过这部影片的册子，我担忧大飞会不会弄成俗套的乡村伦理片，这样一个难以驾驭的题材，极容易写俗或直白，或者成了标新立异的乡村野调。看过影片我非常欣慰，大飞还是继承了山西作家的优良传统，又有超越和创新，开掘出作品独特的精神内核。我惊讶这部影片的完美呈现，以为比现今流行的许多影片更具艺术价值和意义。影片里那个老奸巨猾的井矿长，面对平民的困顿挣扎，将生态破坏严重的煤矿，这边是暴富者，那边是苦难的贫民，井矿长和小舅子老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对亲戚是称霸的地头蛇，老吴的高利贷明目张胆，视金钱为第一位，担心打架惹事会招来麻烦，这些恶霸长时间观察这些村民，在他们眼里村民是捞钱的器物。影片里的人都操着山西方言，七婶说“自己挑不动一担挑半担，快把债还上。”“二小没事，你不用为他考虑。”各人在找上个婆姨，父母去了，兄弟俩相依为命，究竟谁打了二小？矛盾激化了。打了光棍如何给父母交代？来柱讲孟家湾引媳妇一万二，买个大牲口还两三千。“这是六千多你数数，引个媳妇！”兄弟间更有意思，都是苦命人，各顾自己的日子吧。城里的老胡爱耍两把，还有影片里的永军等人，老大借了老吴的高利贷，因为赌债老大家被砸。“死了一个煤矿给赔拾万。”老大没钱就找矿长下井，结果用雷管炸药死了，老二要埋葬老大。“你睡了她婆姨，他不死才怪了！”影片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弊端。这部电影剧本叙述结构非常有特点，非常不错，一方面是社会价值观的展示，一方面是家庭伦理的思考，将人性拷问别致结合在壹起，很有深度呈现出新颖特色的品质，形成独具魅力的光影叙述。《残香无痕》从电影美学角度讲，充滿迷幻色彩，父亲为眼前的利益，逼迫着背井里乡的小四川，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山西小村，“卖女儿，你弟才能娶媳妇，你是我们家的功臣。”，都是大实话，“这是旧家，地基批下来，再过几年盖新房。”情感和家园的叙述主旨非常有特点，非常不错的两条感情线交错使作品很有广度，呈现出深邃动人的美学价值。所以说《残香无痕》既有摧残的一面，也有美好的一面。早年遭遇生活磨难的大飞，经历了人生的坎坷，他敏感和深刻向往美好 的生活，岁月会把艺术奉献给历经苦难的人，这也是生活的馈赠。神秘宗教的多重元素，对视世间狂野的人性。“欲知前生事，今生受者是，若知来生事，今生做者是。”无法改变的是，现实里苦难对苦难的残忍，底层对底层的冰冷。在老家坟地都有树，还有那时不时带在身上的红布，是庙里给的救命绳，宗教元素不只是封建迷信，影片里的佛经不是宿命论的表达，更拓展思考的空间。丧事上吹唢呐的老二，被老大要到市里学鼓走两月，好赶上社会的流行节拍。小四川和老二究竟是孽缘还是真爱？卑微小人物的情感走向，在拍摄中大飞给观众留下空间，让观众自己去感知，毕竟每个人对岁月的理解不同。我们是如此看重人的灵魂，以至我们无法忍受灵魂受人蔑视，也无法忍受别的灵魂不尊重它。而人的最大幸福就在于这种尊重。宗教深化和升华了作品的主题，许多神秘的色彩，可谓是神来之笔，许多非常壹般的影片，就因为宗教元素別具风味，可以说《残香无痕》的佛经更是由然而发。 农村人没有未来，只能任由命运摆布，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哲学。同时处在绝境里的老大老二和小四川，担忧思考着各自的命运，没有过去和未来。那颜色翠绿的山林，那绵延的宋代长城，山外是更艰难的远方。哲学家帕斯卡说，一个人最不堪忍受的事莫过于处于完全的歇息，没有激情，无所事事，没有消遣，也无所用心。他就会感到自己的虚无、自己被人抛弃、自己的不足、自己对别人的依赖、自己的无能、自己的空虚。他的灵魂深处马上会生出无聊、阴沉、悲哀、忧伤、恼怒、绝望。老大要小四川为她传宗接代，卑微苦难的女性又在寻找着真爱，可是真爱在现实扭曲被击垮，小四川在坚守着真爱，大飞想告诉人们没有爱就没有信仰。愚昧是悲剧的开始，可是小四川依然寻找那份真爱的归宿。当弟嫂两人春节除夕围坐在火炉旁，老二给她的一丝温情和柔软，就让小四川幸福不已。些许小事就能安慰她，因为些许小事就能刺痛她。当有人夜晚心怀不轨偷看嫂子，二小擦枪吓走坏人。夏天闷热的天气里，老二给小四川买来卫生纸，人们背后说老二和小四川的什么都有。为洗头的小四川挑水，“老二，你是不是给你嫂子挑洗澡水？”，学会喝闷酒的老二，把枪埋起来。导演大飞想表达触及灵魂的东西，不论视觉镜头，还是后期制作的精良，呈现出油画般的色彩。让我特别惊讶的是，他用心对待的生活是美好的，不论是围墙和土坡山峁，还是杀猪和野兔，不是土里土气，而是土色土香。他做到场景设计意象化和符号化，集市的几百人的戏，还有牌楼、楼阁导演大飞想表达触及灵魂的东西，不论视觉镜头，还是后期制作的精良，呈现出油画般的色彩。让我特别惊讶的是，他用心对待的生活是美好的，不论是围墙和土坡山峁，还是杀猪和野兔，不是土里土气，而是土色土香。他做到场景设计意象化和符号化，集市的几百人的戏，还有牌楼、楼阁和窑洞，那黑白荒芜的草木，以及山谷和鸟鸣的意象，就是生命萧瑟的光影。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都是影像深刻的刻画。监狱出来的女人都留着短发，虚实交换的场景表达了小四川的心情，影片小四川出狱颜色灰暗，被后期有心制作，从监狱出来她看世界颜色不一样，她内心的颜色不统一，观众看到小四川的衣服是客观的存在，在走来的路上，小四川心里还是始终放不下老二，结尾的暖色让观众会心一笑。买了瓶水的小四川说“去哪儿？走着看吧！”有人讲过，没有未来主义的眼界，根本看不清真正的现实。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他也不是了。他当时年轻，她也是，而她现在完全不同了。假如她还像当年的样子，他也许还会爱她。故乡成为异乡，在异乡漂泊的小四川，只能在异乡哭泣，无助地挣扎，一天一口也不吃。老大施暴毒打着小四川，这个孤寂无助的女性命运牵挂着观众的心，“你家媳妇喝上农药了！”，在感情方面当男方成为主宰时，那就只剩下粗暴了，没有希望的可悲粗暴的感情，还有极端残忍的严厉。底层女性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小四川对老大说“我们办场婚礼！”。影片中“你是我嫂子”反复出现，小四川求二小让自己怀孕，不然老大会打死她，怀上后又问老二如何面对，老二仍说“你是我嫂子”。影片没有像其他作品不伦不类，通过对人性深刻表达的思考，将这段生死恋给人以发展的空间。老二捅死了人？是小四川捅死了人。走出监狱的小四川来到老大坟前，“终归我们夫妻一场，来看你最后一眼，我们抗不过命。”影片结尾小四川去哪？老二在哪也不知道，有人讲在内蒙买菜，有人说老二在某个地方打工，也有人说他在做司机，说什么都有。但给人物以充分的希望，那白昼光芒寓示光明美好。帕斯卡说，时间会治愈创伤，因为我们在变化，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无论是冒犯者或是被冒犯者都不再是原来的人了。故乡岢岚是导演大飞的精神背景和坐标，那里有丰富的文化和精神矿藏，影响着大飞灵魂的精神漫步，是他不能丢失的故土家园，大飞多年来坚守立足着本土意识，面向域外的广阔视野。影片中大飞饰演的邮差也是一种寓意，邮差的信打消了小四川返回家乡的念头，面对茫然的小四川，质朴的邮差也爱莫能助。许多导演国外深造后就忘了自己的土地， 国外学习忘记本来本土珍贵的文化养分，真是本未倒置，大飞深知越是民族越是世界的真理。许多导演轻狂不淡定，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离开本土追求虚假的“洋货”，大飞刚好相反，他就写山西就只拍山西，刻划小城小事的宝贵品质，表现和审视地域特色文化，大手笔大气象来之不易，气定潜心多年努力，小打小闹也能把作品经营打造好，可以讲是长久积累却偶然得之。《残香无痕》这部大飞的电影代表作和成名作，彰显了他的雄心和野心，我几乎不能分解作品的符号，因为它是一部完整的电影艺术品。许多反映农村题材的影片，让人看过感觉特别难受和造作，许多影片不伦不类追逐卖点，不知要表达些什么？《残香无痕》直指扭曲的人性，叙述角度自然独特，是部打磨不错的剧本。影片从《旧人》片名改成《残香无痕》，可以看出大飞的文学素养也特别深厚，创作能力也特别强，写作功底非常深厚，源于他平日对生活的敏锐观察，不是壹朝壹夕轻易能得到，本来司空见惯的事情被演绎成独特的故事。剧作层面打磨不错，是有情怀和野心的作品，弄成不错的叙事张力。大飞导演创作日益成熟，坚持有自己主张的追求和想法，形成了自己作品的气场和风格，优秀导演宁浩和娄烨作品就有自己寓意和东西，差劲导演形不成气场和格局。许多人轻视山西老作家优良素养和地方文化，没有瞧起山旮旯，那里有什么，大飞却继承学习了他们许多宝贵的传统品质和经验。可以看出大飞又做了不少工作，仔细勤奋笔记，挖掘出了乡里乡亲的故事元素，这是位不简单值得期待的新锐导演。过去曾经有部《红高梁》让人热血沸腾，今天我相信《残香无痕》也会落在许多人心里，值得仔细反复观看，引起大家的思考。大飞讲能拍出就不是困难，更多剧本无法拍出。我特別佩服大飞这位年轻人，在艺术上追求完美，创作上面对资金断裂仍咬牙坚持，相信大飞越走越远，祝福大飞！

2017年冬天，与大飞同在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大师研习班学习。当时大飞给我看一部电影的预告片，看完顿时眼前一亮。他说还在后期修改，等彻底修改好了一起看看交流。2018年冬，我去北京参加剧本创投会，大飞晚间约我喝酒。我回复酒可不喝，电影必须看。第二天下午，我坐地铁来到高碑店。晚间大飞约了三五好友一起吃饭喝酒。我心中一直着急，无心应付。饭毕后，已是九点半，我来到大飞的工作室+宿舍。我坐在阳台上，大飞给我沏一杯灵芝茶。我用笔记本电脑一口气看完，大飞没有陪我看，他坐在床上看手机。在片尾曲响起时，我送给大飞三个字：确实好！用陕西话描述我的心情就是：把他家的，事成了！之后我有一些疑问，与大飞交流了近两个小时。我给大飞说，我要在西安给你办一个影展。一定要办！大飞很开心，他说西安是他一直想来却没有机会来的城市。昨夜，在小寨知唔知老虎庙虎爷的支持下我如愿以偿了，我想大飞也是。来的人数不是很多，但是来的朋友都是有态度、有立场、有追求的电影从业者。大家观影后的感受与我一样，震撼、走心、有温度。作为同龄人，大飞成了。他比我们早起了一步，我由衷的替他高兴。希望我们这一代人，能有更多人拍出优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