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son one follows BEE, a jaded girl who plays a self-destructive game of hooking up with as many straight girls as possible, much to the disapproval of her best friend and roommate, OLIVIA--whose enemy #1 is the cooler than cool EDISON from down the hall. Bee's newest target is the fairytale romance-loving DYLAN. Bee is determined to win the game, even though Dylan's boy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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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姓都记不得,有几个名字可能还有错误,一边看一边改吧~)
【莱农一家】
格雷科一家。埃莱娜(莱农),爸爸妈妈,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妈妈有点跛足,一直很凶。爸爸的工作是政府的看门人。
【莉拉一家】
赛鲁罗一家,莉拉(除了莱农别人都叫她莉娜),哥哥里诺,爸爸,妈妈
-注意莉拉姓赛鲁罗,图书馆颁奖那段意味着莉拉用了家里所有人的名字借书。
-哥哥里诺小时候想帮着莉拉念初中,但是没成功。长大后和莉拉一起做鞋子,几乎要被赚钱的梦想折磨疯。
-爸爸是个鞋匠。
【斯特凡诺】
卡拉奇一家。斯特凡诺,弟弟阿方索,妹妹皮亚诺奇(或者皮诺亚奇),爸爸堂.阿奇勒,妈妈
-放烟花那集邀请他们做客的有点胖胖的男人,小时候因为莉拉表现的比他弟弟优秀而扇莉拉巴掌的人。但是后来也爱上了光芒万丈的莉拉,他应该爱上的是莉拉的颜值。
-弟弟小阿方索时候和莱农以及莉拉比赛,被莉拉指出回答错误,长大之后和莱农一起上高中。
-妹妹目前还没什么剧情,以后会被记住的。
-堂阿奇勒是放高利贷的,侵占了帕斯卡莱和卡梅拉爸爸的木匠铺开了肉食铺,是小区里人见人怕的角色。在莉拉和莱农的娃娃丢了的时候给过她们俩钱。后来离奇死亡。
【帕斯卡莱一家】
佩卢索一家。帕斯卡莱(卷毛),妹妹卡梅拉,爸爸,妈妈。
-帕斯卡莱,电视剧里小时候甚至没喊过他的名字,我都差点记不住,共产党员,政治倾向明显。也很喜欢莉拉。应该还是个木匠。
-妹妹卡梅拉,小时候和莉拉他们一起上学,后来也没有念书了。
-爸爸是个木匠,木匠铺被堂阿奇勒n夺走。第一集在大街上大骂堂阿奇勒,后来被索拉拉家招聘过去。因为当街对着阿奇勒的手下大喊要杀了阿奇勒,所以后来被当做杀死阿奇勒的嫌疑犯带走。所以和卡拉奇一家有些仇怨。
【安东尼奥一家】
安东尼奥,妹妹艾达,妈妈梅丽娜
-安东尼奥,长大后的安东尼奥长得这么着急呢。小说里的工作应该是汽车修理工。
-妹妹艾达,被索拉拉兄弟俩拉上车子。
-妈妈梅丽娜,丈夫已经去世,爱上了住在一个小区的诗人气质的萨拉托雷。和萨拉托雷的妻子在楼道里大打出手。萨拉托雷搬离了小区的时候狂扔东西。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疯女人。
【恩佐.斯坎诺】
-小时候比赛的时候坐在台下话很多的男孩,和莉拉用石头互砸,砸伤了她脑袋。后来在卖水果。数学很好。算得上是比较有头脑的一个了。长大之后的恩佐如果记不住就找最矮的头发金棕色的那一位。
【索拉拉一家】
哥哥马尔切洛,弟弟米凯莱,爸爸妈妈。
-街区里最有钱的一家人,哥哥比较高瘦,有次给莱农买过单,在试图拉莱农上车的时候被莉拉拿刀威胁。爱上莉拉(这个女孩好清新好不做作,我好好喜欢噢)。跳舞的时候把帕斯卡莱推到一边自己上。疯狂追求莉拉。
-弟弟米凯莱,肾虚脸。目前还没啥剧情,就帮哥哥打打人,开开车。
-爸爸妈妈目前没剧情,放高利贷,家里有杂货铺(或者是面包房)。
【萨拉托雷一家】
哥哥尼诺,应该有两个弟弟,还有个妹妹。爸爸多纳托,妈妈。
-哥哥尼诺在第一集坐在莱农家的楼梯附近说长大了要娶她。然后在第四集别人喊了一声“萨拉托雷”之后出现的卷毛戴眼镜的忧郁男生。目前人设是又帅又有才华,是莱农的梦中情人。
-爸爸多纳托,铁道部门工作。看起来像是铁饭碗的样子。在第一集梅丽娜的丈夫去世后,坐在她边上安慰她,戴眼镜的男人。出了一本诗集(或者小说)。总而言之有婚外情。
-妈妈就是和梅丽娜在楼梯上大打出手的女人。
【吉耀拉】
和莱农他们一起上学的女孩子,也念了初中。爸爸是索拉拉家的员工,面包房的厨师。
【奥利耶维罗老师】
-莱农莉拉的小学老师,很重视人才
【吉诺】
花10里拉看了莱农的胸,算莱农第一任男朋友。爸爸是个药剂师。
剧开篇,一年级的埃莱娜和莉拉,个头很小,坐在课桌上几乎要俯在桌面上了,莉拉和老师一起站在黑板前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莉拉头部刚好到老师腰部,头顶也才到黑板三分之一高处。
而到了和男生班竞赛时,埃莱娜坐着时已经比课桌高不少,而莉拉站着时,头部已经接近老师肩部高度了,头部也已经到了黑板三分之二的高度。埃莱娜就更高了。
很明显这是两对演员了。因为一年级埃莱娜和竞赛课上的埃莱娜太相像了,我第一遍都没发觉两者不是一人扮演。而一年级的莉拉,则始终没露出正脸。我原以为是导演刻意营造神秘的他视角度,现在看来,还可能是没有找到面容与竞赛课上莉拉极其相似的小小莉拉扮演者,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处理。
因为喜欢一部剧,喜欢导演的用心和细节控制,又发现了一个可能并非秘密的小秘密,真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情。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继续读书。” “我会花钱供你上。” “你一定要一直上学。” ”Promise me.”
本集的主要线索是:莉拉所做的决断将为她带来什么?
本集的关键疑点是:为什么尼诺忽然对埃莲娜冷眼相向?(直白地告诉你:和渣不渣没有半分钱关系)
第一场:阴影
开场出现的小汽车如同做了一个引荐,镜头追随它潇洒驶过,烟尘漫起,“赛鲁罗制鞋店”锃亮的花体字门牌高高悬起,好生气派!
第二个镜头固定在店内墙面,上头典雅大方地张挂着九种鞋样设计图。
第三个镜头,则是第二个镜头的结果,前景中是清晰的各色鞋样,齐齐搁在柜台上,设计图已成为产品。而背景中费尔南多正在指示两个制鞋工人,斯特凡诺的承诺已然兑现。
斯特凡诺与莉拉相携步入店中,视察鞋样。斯特凡诺问莉拉是否满意,莉拉嘴上虽然认可了,但面色凝重,低头不语。这些样品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斯特凡诺拿起一只样品鞋对照墙上图纸,也发觉到产品并未达到图纸上的水准。
这已经埋下不太妙的种子了,开场的新气象此时才刚捱过两分钟,现实的第一盆冷水已经浇下。
莉拉设计出的草图的确出众,可是以费尔南多小手工业主的手艺,却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也就是说,他们预期要轰动市场的新产品,根本没有诞生。
莉拉心里多么失望啊,她牺牲这么大换来的机会,就被父兄这么拙劣地糟蹋浪费。但她自己亲自试鞋,支持和维护了家人,让斯特凡诺和他们的矛盾没有过早爆发。
第二场:邀请
场景转到埃莲娜的高中课堂之上,宗教老师正在介绍共产主义者和马克思、列宁反对宗教的观点。老师提到的“葛兰西”是意共创始人之一,意大利同样受俄国革命的影响,和中国一样,在一战之后的1921年建立了共产党组织,反对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政权,葛兰西后来被捕下狱,写下大量研究革命理论的文字,1937年去世。
本剧一些人物(比如奥利维耶罗、帕斯卡莱)所流露出的思想,一些很明显的社会现实(比如阶级对立),都可以和中国历史对比参照。这有利于了解本剧的大背景。人是时代潮流中的人,人必定会被时代所影响,所裹挟。心里对这个大背景有个底,会有利于我们理解剧中人物的思想脉络和发展。
埃莲娜却在课上走神,她总是在拿自己和莉拉比,尤其现在,莉拉都要结婚了,她心里更是纠结得很。她想着,莉拉和斯特凡诺是真心相爱,可是她却并不喜欢安东尼奥,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落在下风,这让她感到郁闷。
老师发现埃莲娜没有听讲,问她是否对自己的授课感到不满意。结果埃莲娜胆儿肥得可以,直接说:“是。”接着她将自己潜意识中对宗教的看法说了出来。她揭穿了人类将自身命运托付给宗教的虚妄,认为在这遍布贫穷和疮痍的环境中侈谈宗教是很讽刺的:
“就好像大火盈城,你却还在收集游戏卡牌。”
随着学识增长,也由于生活中的直接经验,她已经自觉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埃莲娜的大胆言论在教会主导的教育体制中被视为反叛行为,他被宗教老师逐出了课堂。
在宗教老师发出驱逐令的时候,给出的是一个全景镜头,将老师背后的十字架和领袖像都展示了出来,告诉我们在当时的意大利宗教在政治中的崇高地位。当时意大利的执政党是天主教民主党,看这个名字我们就能得出宗教地位崇高这一讯息。黑板上的领袖像应该是当时的天民党主席和意大利总理阿多内·佐利。
埃莲娜也有些诧异,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说出了这番言论?
她蒙蒙地站在走廊上,尼诺正好经过,得知埃莲娜因为不满宗教老师攻击共产主义而顶撞了他,尼诺热情提供了帮助。他找来一位女老师给埃莲娜解除麻烦。
在这个空当,尼诺在走廊上大方地向埃莲娜发出投稿的邀请,希望她将自己与宗教老师的矛盾发表出来。
接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份报纸,叫做“那不勒斯——穷人的酒店”。从报纸的名字我们可以猜测到这是一份针对那不勒斯穷人所面临的种种社会问题的报纸。
那么我们知道尼诺为什么会对埃莲娜这么热情了吗?
因为尼诺发现了埃莲娜的思想和自己有共通之处,他认可了埃莲娜的见识,这才向她邀稿的。在伊斯基亚岛上,我们就发现了尼诺是个桀骜自处的人,他对自己看不上的人,是不屑置言的。那时候埃莲娜在沙滩上向他搭话,他都不怎么搭理,因为他不相信埃莲娜有什么真才实学。
这个情节将尼诺的思想世界崭露在了观众面前,让人终于知道在他冰山一般的外表下,涌动的是什么样的岩浆。
追求这种人,不在于何等的倾城之姿,而在你内心的波澜有多宽阔。
尼诺对埃莲娜突然青眼有加正是因为他觉得埃莲娜是个有觉悟的人。不然你以为冰山小王子会随便跟你搭讪?
遇到了能交谈的人,尼诺便真诚地打开了自己,将自己写的文章给埃莲娜看,还鼓励埃莲娜有同样只读高一就发表了文章的女生。
可是埃莲娜想到的重点却是:他也和他爸一样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他也会和他爸一样写诗吗?
埃莲娜说过,她之所以不再理会尼诺就是因为她将自己对多纳托的厌恶投射到了尼诺身上。因此尼诺在报纸上的文章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她担心的是尼诺和他爸是品性一样的人。
当尼诺听到“你也写诗吗”这个疑问时,他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愣了一下,退了一步,看着别处,否定了。
——他说过,他要努力成为和父亲不一样的人。他一直在逃避父亲对自己的影响。
尼诺请来的女老师从教室中走出来,告诉埃莲娜可以回去上课了。这个老师对埃莲娜很关心,又透过尼诺的思想可以推定,女老师也是认同共产主义思想、反感宗教的人。
第三场:铅字
场景应是在莉拉和斯特凡诺的新家之中,莉拉和埃莲娜站在镜前,莉拉为埃莲娜试戴自己的新首饰。
埃莲娜将自己有机会发表文章的事情告诉了莉拉,莉拉连续问了两遍,文章是否会署上埃莲娜的名字。
此时她难道不会想起她们一起在长凳上许下的写书赚钱的愿望吗?
此时她怎会想不起自己独自完成的文学作品《蓝仙女》?
这本是她的梦想。
埃莲娜请求莉拉帮自己修改一下文章,莉拉心中有所抗拒,但还是同意了。
两人谈话间提到了尼诺的名字,但是埃莲娜还是没有告诉莉拉自己喜欢尼诺的事实。
莉拉看着文章草稿,立即进入自我状态:
“我能删改吗?”
“我能调换顺序吗?”
她镇定自若地在纸上笔走龙蛇,信马由缰,落笔寥寥,便将一篇文章修订完毕,俨然大家风范。
但是莉拉冷着脸说,再也不想看埃莲娜的文章,因为这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已嫁作商人妇,从此将断绝纸和笔与自己的关系,她再也没有拿起笔的可能了。
但是莉拉坚持了一件事:由她来誊抄这篇文章。
誊抄是一件有仪式感的行为,这代表莉拉对过往那个自己的追认,也代表她对过往那个自己的剥离。从今往后,前尘如梦,既往不追。
她一笔一笔,字字如刀,割裂、完结。
莉拉修订过的文章使埃莲娜产生了一种错觉:身体中有一个她超前奔跑了一百步,而另一个她留在落在身后。
她知道莉拉的修改使这篇文章提升了档次。
尼诺看过之后,大为欣赏,自承自己没有埃莲娜文章写得好。埃莲娜的才学打动了他,因此他请求埃莲娜和他一起走走。(PS:尼诺的理想型是才女,而非花痴)
但是在校门口埃莲娜遇见了自己的庶民男友安东尼奥,一定是为了不让尼诺发觉自己的品味这么差,她催着安东尼奥和自己赶快离开了。埃莲娜也是很有劈叉潜质的。
安东尼奥希望埃莲娜陪同自己去参加莉拉的婚礼,结伴参加婚礼,那自然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埃莲娜不知如何拒绝,只好权宜地答应了,教安东尼奥好生空欢喜一场。
埃莲娜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将自己文章转印成铅字,只有做到这一点,她才能达到自我认同,旁白甚至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真的存在,可见她心中强烈的欲望。这不能认定为纯粹的理想,而是掺杂着极强功利性的欲念。埃莲娜认为这是她摆脱卑贱身份,走向上层社会的阶梯。
第四场:婚纱
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在婚纱店为莉拉婚礼上的婚纱把关,埃莲娜也陪同而来,帮莉拉对付难缠的婆婆和姑子。
莉拉像个木偶一样在她们面前展示,听任她们评点,自己却没有发言的权利。
莉拉为了表达不满,故意说了一串别的款式的婚纱选项,取笑婆婆和姑子。
她转向埃莲娜,请她给出建议。
其实选婚纱这件事的核心,不在于哪件婚纱更好看,更合适。而在于,谁来决定,谁有发言权。婆婆和姑子说得听咱们婆家的,莉拉表示要自己说了算,埃莲娜则是她请来为自己作战的帮手。
这是一场未来谁能掌握主动权的战役,话语权就是主动权,不论是之前杂货店上班的问题,还是现在选婚纱的问题,或是以后的任何一件家事,都是这场战役中的一个个小型战斗。双方寸土必争,直到一方取胜为止。
这才是选婚纱一事的背后涵义。
莉拉有求于埃莲娜,埃莲娜便来帮她解决问题了。她从容走向婚纱货架,婆婆和姑子都很关注埃莲娜的举动。
这说明埃莲娜如今的学识和学历让她在当地的地位越来越高了,连卡拉奇家族也开始认同她。
还记得上一集在杂货店莉拉的婆婆主动关心埃莲娜的情节吧?那就是这个转变的体现。而现在,她们亦静静地等着埃莲娜发表意见。
埃莲娜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挑选婚纱,但她用词汇巧妙地糊弄了莉拉的婆婆和姑子,既让她们心里开心,也让她们觉得自己说得在理。
只有莉拉一眼就看穿了埃莲娜。
莉拉对自己和埃莲娜做了一个完美的总结,她说别人都怕她,但是埃莲娜却招任何人的喜欢,她就像坏孩子,而埃莲娜是好孩子,自小如此。
埃莲娜半开玩笑地说:“不是这样吗?”
莉拉有些伤感。
其实莉拉的伤感正是因为她委屈,她嫉妒埃莲娜,而且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嫉妒埃莲娜。
从小学一年级课堂上,埃莲娜得到老师表扬后,她用沾了墨水的纸团扔埃莲娜时起,就是如此。
后来埃莲娜不断得到继续学习的机会,又得到去海岛上旅游的机会,现在又有发表文章的机会。在莉拉看来,埃莲娜总是显得那么幸运,总是有人在呵护她成长。而自己,孤苦伶仃,总是在独自挣扎、抗争、奋斗,却又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埃莲娜为了让莉拉不要伤感,替安东尼奥感谢了莉拉给妹妹艾达一份在杂货店的工作,莉拉心情稍好,开了句“我是坏人”的玩笑。
第五场:开张
场景回到鞋店,一位女顾客正在试赛鲁罗牌的新鞋,赛鲁罗父子和斯特凡诺兄妹都密切关注眼前这单生意的成败。
女顾客选中了一双鞋,但是当她得知价格后,立刻刷下了脸,脱鞋走人。临走嘲讽了他们的高价:“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就在美国了。”
这话直接切中了鞋店的命门,他们皮鞋确实不错,但是成本和定价也随之上升得厉害,贫民区的人怎么可能消费得起?在当地是打不开市场的。
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里诺说得对,得把鞋放到市区卖。可是下一个问题随之产生,要走通市区的门路,必须找索拉拉家。妈的!
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反正是个唯利是图的势利鬼,他没有节操,去找索拉拉家他完全没有心理障碍。里诺不愿意,因为他知道莉拉绝对会反对。斯特凡诺的态度很暧昧,不置可否。不置可否的意思一般就是心里有鬼。
——他是个商人。
第六场:背叛
场景马上转换到斯特凡诺和莉拉的家中,莉拉躺在床上,显得心事重重,十分难过,而斯特凡诺在房门外大喊大叫,逼迫她同意找索拉拉家帮忙。
斯特凡诺喊完,老爸费尔南多接着嚎,老爸嚎完,里诺也接着嚷嚷。
房中光线晦暗,厚厚的阴影罩着莉拉的身躯,她眼睛眨也不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自己的牺牲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母亲农奇亚知道谁来才有用,她叫了埃莲娜前来说项。
此时旁白交待了冰冷的事实。斯特凡诺轻易地背叛了莉拉,她的家人也背叛了她,他们已经和西尔维奥·索拉拉达成协议,索拉拉家提供市区卖鞋的渠道,作为交换,斯特凡诺让西尔维奥成为自己婚礼上的持戒人,持戒人的地位相当于夫妻双方的亲戚。
和索拉拉家成为亲戚,莉拉自我牺牲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她能不心如死灰,陷入无尽绝望吗?
——此时,她都还没有步入婚姻殿堂啊。
来看看我们学业有成,拥有真材实料的埃莲娜大小姐是怎么劝慰莉拉的:
“西尔维奥不是马尔切洛,他没有强拉艾达上车,他没有在新年夜开枪,也没有把安东尼奥打个半死,西尔维奥没有赖在你家不走,也没有在背后诋毁你的名誉。”
“你已经拒绝了一个索拉拉家的人,你知道这个街区的规矩,莉拉,你得付出点代价。”
——可是莉拉嫁给斯特凡诺就是为了不付出代价,至少不是这样的代价。
埃莲娜继续分析:你为的就是改变现状,让社区更好,让斯特凡诺更好,让家庭更好,你现在这样做却将一切搞砸了,婚礼没了,鞋店没了,这样反而让索拉拉家轻松取胜了。
埃莲娜更以自身经历作为例证。她顶撞了宗教老师,如果她不道歉,那意味着她被开除,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她会被重新打回十八层地狱。
埃莲娜认为,舍小取大,着眼未来,才是正道。她对斯特凡诺和莉拉的结合抱着期待,她认为他们的结合能够改变街区的现状。
首先,必须要夸奖,埃莲娜确实是个有见识,能冷静分析问题的人了。可是她的缺点是,她的阅历还不够,她的判断多半还是在依靠自己脑海中的推论。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这种想象带着浓厚的粉红色迷雾,恐怕她说出来自己也不会完全相信。
尚未完成结合,斯特凡诺已经背叛了莉拉,无产者和资本家的结合,一开始就暴露出这么明显的脆弱根基,你觉得这种貌合神离的结合能够延续多久?
莉拉始终比埃莲娜冷静,始终比埃莲娜看得透彻,她知道,斯特凡诺并不可靠,她知道斯特凡诺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可是莉拉再透彻也不能改变什么。一开始,当她做出决定时,她就等于把全部赌注押在了斯特凡诺身上,决定走向的其实是斯特凡诺。因为钱在斯特凡诺手中,莉拉没有经济自主的权利。
如果要我说,莉拉从这个泥沼一般的局面中脱离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独自远离,也许剧集一开始说到莉拉消失了,和这有些关系。
为什么莉拉只能独自走才能解脱呢?因为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的家人都被她扛在自己的背上。
可是问题是,他们和她并不是一条心,庶民的劣根性在一切事情中展露。他们同资本家一样逐利,他们利欲熏心,他们为了自己的美梦可以牺牲其他,即使是自己的亲人。莉拉就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于白白牺牲的处境之下。
莉拉想凭一己之力解救一家人的想法是完全不现实的,她的家人只会成为她的包袱,而不会成为她的倚靠和支柱。
这是莉拉痛苦的来源和悲哀所在。这也是初代觉醒者必定经历的悲痛和苦楚:是勉力维持还是独自前行?
这时斯特凡诺走进房中,他是如何打动莉拉原谅他的背叛的呢?他拿出了那双皮鞋,那双赛鲁罗牌第一双样品,莉拉的心血,也是全剧最重要的道具和象征之物。
此时他在灯光之旁,映射着这位商人资本家虚伪的嘴脸。斯特凡诺再次用伪装的深情欺骗了莉拉。
莉拉让步到,她独独禁止一个人——马尔切洛进入她的婚礼现场。
斯特凡诺眼神闪烁,他再次许下空口的承诺。
危机暂告消解。
第七场:冷漠
莉拉和埃莲娜敲开了奥利维耶罗老师的家门,希望送上婚礼的请柬,可是奥利维耶罗老师拒绝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莉拉。为什么会这样?
奥利维耶罗希望莉拉以知识改变阶级,改写命运。但是莉拉选择了最让她不齿的路——依存于男人,何况这人还是罪恶家族卡拉奇家的斯特凡诺。
这位老师在她们很小就灌输了丛林法则和阶级观念。知识竞赛之前,她对女学生们说:“如果我们不让脑海们知道,你们也和他们一样优秀,甚至更为优秀,他们就会将你们碾压在地。”补课时,她对埃莲娜说:“庶民是很低贱的,如果某人一直放庶民,他的子孙后代都将一无所有,一文不值。”
她希望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学生能够以知识突破男性社会的囚禁,超离出庶民的基因。所以她那样苦心劝说两家的家长让孩子继续上学,埃莲娜没有她几次在升学节骨眼上推一把,不可能走到高等教育,坐在课堂学习“高贵”的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莉拉过早辍学,奥利维耶罗本已对她绝望,但是当她发现莉拉自己疯狂自学,将小学图书馆的书看了个遍时,她感动不已,让埃莲娜激励莉拉不要放弃学习。可是莉拉如今的选择,在奥利维耶罗眼中意味着对知识的背叛,对自我庶民性的认同,对男权的屈从,对恶劣传统的耻辱回归。因此她对莉拉做出了激烈的评价:“她的聪明都长到胸部、大腿和屁股上了。”因此她说:“我认识赛鲁罗,但我不认识这个人是谁。”
第八场:告别
婚礼之前,按照习俗,埃莲娜为莉拉沐浴。
莉拉家人都兴高采烈,他们傍上富亲戚了。可是坐在浴桶之中的莉拉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奥利维耶罗老师对她的态度,在她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埃莲娜试图消解莉拉的难过,可是这对莉拉这种人没有用,她越来越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因为在这个选择之中,她最没有考虑到的事是:为自己考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命运中越发浓厚的悲剧前景。
现在她唯一的寄望就是,埃莲娜还能继续接受教育,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想,代替自己脱离泥沼,改变命运。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继续读书。”
“我会花钱供你上。”
“你一定要一直上学。”
“答应我(Promise me)。”
在此,完成点题,这就是埃莲娜和莉拉之间的约定。
莉拉的表现出奇的坚决,甚至冷酷,她一定要埃莲娜不断地学下去,并且永不停止。
她知道,并且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教育和知识的决定意义。只有教育和知识,才是她们这种人最牢靠有力的改变命运的资本。
她已经陷在泥潭中,但是她要以自身为祭,为埃莲娜创造最好的条件和基础。
她们的共体双生,在此时得到最强烈的印证。
“你是我的天才女友,你必须比他们中任何人都更为聪明,不论男孩还是女孩。”
在这里,完成了对全剧的点题。
“我的天才女友”到底是谁?“天才女友”不仅是埃莲娜眼中的莉拉,也是莉拉眼中的埃莲娜。
我说过,这个剧是以埃莲娜的视角来进行叙述的。要想全面了解整个过程,必须再补缀上莉拉的视角,将整个过程梳理一遍。而莉拉的视角,往往是隐晦的,需要我们深入挖掘。
但是现在,她说出来了,这句“你是我的天才女友”将两个视角合并在一起,整个故事终于完全立体起来。你对我的嫉妒,我一点也不缺;你对我的爱意,我也从不曾少。莉拉和埃莲娜最终超越了人类天然的各自独立的属性,成为了一对并体双生的存在。
最后,莉拉从浴盆中站起,她青春的肉体完全展现在埃莲娜和观众的眼前,而且镜头是一个大特写,正定格在她的隐私部位。
有人可能认为露点是完全不必要的噱头,但这并不是噱头。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特写部位的选取,要宣示出来的意思正是:这部年轻的肉体即告枯萎,这是它最后的青春荣光。
从此以后,它将迅速凋败,迅速腐烂。
少年时代的那个莉拉,就此别过。
“我头脑里的梦想,终于踩在我脚下了。”多么残酷的自我消解和宽慰。
第九场:婚礼
遵照习俗,婚礼首先在教堂中举行,整个过程采取了家庭录像拍摄的方式,所有人都沉陷在感动之中,场面十分温馨。
教堂的仪式完毕以后,婚礼转到酒店继续举行。
埃莲娜和童年的小伙伴们坐车过去,开车的是安东尼奥,他飞快地开到现场,还对埃莲娜说了句:“我把她当你一样。”安东尼奥并不是在侮辱埃莲娜,他只是带着戏谑的语气在表达爱意,没有文化的人,你得担待。但是埃莲娜对安东尼奥的粗鄙相当反感,她表达了对他的不满,提出分手只是早晚的事了。
从这帮人的站位来看,恩佐和卡梅拉已经凑成一对,帕斯卡莱和艾达差不多也有那个意思了。这两个男人以前喜欢的都是莉拉,但是现在都退而求其次,能怎么办呢?贫民区的小圈子就是这样,自我消化,量力而行,就像中国一些封闭的农村地区一样。这都是阶级所决定的。
第十场:泥沼
婚礼转移到婚宴现场,继续进行。埃莲娜忽然看到尼诺也来到了现场,她立刻迎了上去,和尼诺待在一起,安东尼奥心里很是不爽。
尼诺对现场的状况十分漠然,也不主动和埃莲娜说话。埃莲娜没话找话,尼诺应答得十分敷衍。从里诺的谈话可以看出,他在关注工人的生活,关注社会底层的真实境况,他在对社会问题进行研究。
当斯特凡诺和莉拉跳舞时,斯特凡诺的眼神其实有些闪躲,因为他自知做了亏心事。
安东尼奥在场下郁闷地看着埃莲娜和尼诺坐在一起,埃莲娜则郁闷地发现尼诺十分投入地注视着莉拉的一举一动,她发觉了尼诺对莉拉的感情。
埃莲娜试图引起尼诺的注意,问他是否还看小说,尼诺冷漠地告诉她自己已经不看小说了,小说毫无用处。
新人一舞过后,场下来宾开始结伴跳起舞来,安东尼奥皱着眉头走到埃莲娜身边,要求一起跳舞,埃莲娜看了尼诺一眼,尼诺懒得理睬,埃莲娜不好拒绝安东尼奥,只好去了。安东尼奥宣示领地归属权一般地瞪了尼诺一眼。
安东尼奥十分气氛地控诉了埃莲娜和尼诺举止亲密的行为,离开了现场。埃莲娜表现十分冷静,她没有追回安东尼奥,而是重新回到了尼诺身边。显然,她已经决定辜负安东尼奥,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埃莲娜想邀请尼诺跳舞,可是尼诺表示自己从不跳舞,他觉得那很愚蠢,干脆地拒绝了埃莲娜。
在现场一片欢乐或者说混乱的气氛中,里诺还邀请了皮诺奇娅跳舞,这很有意思,卡拉奇和赛鲁罗两家这是要两两配对吗?
为了引起尼诺的注意,埃莲娜在餐桌上开始对阿方索谈文学作品,尼诺转头对阿方索自己最近也看了这本书。这说明他还是看小说的,只是他不想和埃莲娜交谈。
尼诺像要故意刺激埃莲娜似的,告诉她那篇文章没有被发表,埃莲娜脸都垮了。
狠狠伤害过埃莲娜之后,尼诺起身决意离开,埃莲娜拉着他的手都没能将他挽留下来。
婚庆现场一片混乱,埃莲娜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想起小时候奥利维耶罗问她的问题:庶民是什么?
此刻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庶民性,她眼前的所有这些人就是庶民,他们流露出的表情,他们的一切举止,都无时无刻在暴露他们的庶民性。
埃莲娜明白的庶民性,莉拉早在第四集烟花之夜就领悟了。
可是如今莉拉自己也沦陷在这种庶民性之中,埃莲娜感到自己十分的绝望,她失去了一直带领她前行的莉拉,她如今孤立无援。
为什么尼诺突然会对埃莲娜那样冷漠,那样决绝地离开呢?
事情的引子首先在安东尼奥的身上,当尼诺看见埃莲娜和安东尼奥走在一起时,他已经对埃莲娜十分鄙夷(所以取消了为她发表文章),而婚礼上看见安东尼奥和埃莲娜之间地互动,更使他对埃莲娜感到失望。他本以为埃莲娜在思想上已经和自己一致,但是他看到埃莲娜还依然和街区那些他看不起的庶民谈恋爱,他的冷漠就自然而然了。
更重要的是,在婚礼现场,尼诺见到了莉拉,他小时候最佩服的人就是莉拉,可是此时此地,莉拉的形象在他眼前整个瓦解。他看到莉拉的结婚对象竟然是罪恶的卡拉奇家族之子,他看到莉拉那样陶醉地和这个街区的压榨者共舞,他接受不了曾经的那个莉拉发生如今这样的转变,他破灭了对这个街区最后的留恋,愤而离开了。
尼诺的思想其实很偏激,很极端,但这大概也是符合当时的时代风气的,在革命年代,就是有这种缺乏实践,却思想上十分纯粹的人,他们对过去的传统或自身的阶级感到十分羞耻,恨不得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全部基因印记,将自己改造成完全不一样的新人。中国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同样是一股这样的风气,有人竟然要废掉中国汉字,早期共产党很多人也抱着纯洁的社会主义理想南北闯荡。
对埃莲娜而言,她觉得自己逃离这个处境的唯一希望就是尼诺,所以她不能放尼诺走,她跑出去追赶尼诺。
这个追赶情节处理得十分出色,埃莲娜没能找到尼诺,她看到的是走出车门的一对兄弟……
埃莲娜急忙回去,她非常悲伤地看着莉拉的眼睛。莉拉正在和斯特凡诺高兴地起舞。当看到所来之人时,莉拉脸色大变,之前的一切欢乐气氛至此急转直下,拐入悲情之中。
来到现场的就是索拉拉兄弟,她恨之入骨的马尔切洛满面春风地到来,自己的哥哥里诺在同他亲密互动,斯特凡诺还试图向莉拉解释。
真相明摆着,莉拉的家人和丈夫再次背叛了她。他们侵吞了她的底线之后,更进一步侵吞了她的底线。显然,他们暗中和索拉拉家进行媾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当成了牺牲品。
马尔切洛整张脸都写着“邪恶”二字,他望着莉拉,他要复仇。复仇的方式就是那双皮鞋,那是莉拉亲手制作的皮鞋,由斯特凡诺买到手里,就在婚礼前还被斯特凡诺当成哄骗自己的工具。可是现在,它穿在自己的敌人脚上。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斯特凡诺背叛了对莉拉的承诺,无耻巴结了索拉拉家这一个可能。
此时这双皮鞋象征着资本家彻头彻尾的虚伪,象征着无产者被资本家无情地嘲弄和欺骗。这也揭示了二者的联合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图景,虚浮到顷刻间就崩塌了。
那一刻,莉拉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她意识到斯特凡诺绝不可能改变阶级本性,自己只是一棵完全无法决定自身命运的浊世浮萍。
这一刻,埃莲娜也发觉了自己错得有多么荒谬,她发现了自己也始终没能脱离掉自己所处的阶级,自己所在的梦魇。
这一刻她们的心灵是相通的,这一刻她们没有任何人并肩站立,她们只有孤立无援的彼此,只有彼此能缓解心中无限的创伤。
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泥沼之中。
“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一部《我的天才女友》结束了,我们消耗了一年中十二分之一的时间一起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见证莉拉和埃莲娜这对并蒂双子星的痛苦与抗争;见证了那不勒斯社会的落后与发展;见证了资本家和无产者的对立与媾和;见证了为主角所不齿的庶民性;见证了想要改变命运和扭转历史进程的极端困难。
她们的少女时代被画上了耻痛的句点,明年,她们的青春成人时代,将再次卷袭而来,那不勒斯和意大利的历史要继续走下去,一代人的挣扎与撕裂远未终结。时代中的浪花啊,即便你是最亮的那一朵,你难免打在岩壁上!
莉拉绝对的反抗,换来的是绝对的暴力,她被扔出窗子。即便此时,这个倔强自尊的孩子还是不容自己表现出悲伤和绝望,在埃莲娜面前她一定要强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说:“我不痛,我不痛。”
第一场:莉拉的坚定
莉拉的拳头坚定地磕在阿奇勒家的门上,开门的是阿奇勒的妻子,玛利亚。埃莲娜不敢张嘴,发言的仍是莉拉。莉拉像与之对等的大人一样,不接受玛利亚的转达,她一定要跟阿奇勒对谈。又一个女权意识的情绪点。
阿奇勒慵懒声音又轻又远,却透着权力和压力。他的身影出现在浓重的阴影中,他走过来的步履随意而缓慢,彰显了充沛的压迫感。作为压迫的受力者,镜头先交代了紧张得喉咙发干的埃莲娜,然后横移到莉拉脸上,镇定,骨头一般的镇定从她双眼凝聚。她也哆嗦,她也怕,但她的姿态是迎上去的。
这时阿奇勒逼到了她们面前,我们可以听到阿奇勒的呼吸十分沉重,吸烟的滋滋声出奇地大,而镜头中的阿奇勒总是霸占了屏幕的大部分。这些音效和画面的略微夸张都是为了表现阿奇勒邪恶的气场,以凸显女孩们的焦虑和畏惧。
埃莲娜的眼神是游移的,但是莉拉敢于和庞大狰狞的阿奇勒对视,表达诉求。她的声音是那么沉静动听,像个充满智慧的天使。
出人意料,阿奇勒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公平理智甚至有些温和的态度,当然,我们得相信,这是莉拉用自己的话语挣来的公平。她竟然从其他孩子梦魇中的“吃人的阿奇勒”手里拿到了钱,好一出虎口拔牙的把戏!
送走两个小妖精的阿奇勒竟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轻微的诧异和疑惑,这都是因为莉拉。
拿到钱后的莉拉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她知道要想保住这笔财产,就得把它藏起来,藏钱的地点和正确的方式,都体现出她准确严谨的判断力。
注定穿插整部剧作的画外音响起: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也是我时刻能注意到的,是她的坚定。莉拉很坚定。”
(充满回忆氛围的配乐逐渐加强,总令人想哭。)
第二场:文学的力量
如何使用这笔钱更体现了莉拉的远见卓识,小小的一笔钱竟被她当成改变命运的阿基米德支点。《小妇人》的畅销给她指引了一条财富之道:写书。虽然她还只是个少女,大多数少女此时仍然混混沌沌,可是当莉拉说她要写作时,我相信没有哪一个观众会认为她在异想天开。因为她的语气如此肯定从容,不带一丝犹疑。
两个天使来到书店。埃莲娜问女店员,那本书好看吗?店员说,我怎么知道,我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看书?——看似闲笔,却透出恶劣环境中没有觉醒意识的女性自身的悲哀。我们可能还得留意到书店中另一个在翻着类似画报的女人,她是在阅读吗?好像是的,可是从她漫不经心的翻阅方式,就知道她不可能在进行严肃深入的阅读。
在这样的情境对比之下,拿到书后就立刻捧起来进入阅读状态的莉拉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她的投入以至于让她一出门就撞上了别人。她多么渴求知识啊!
坐在石椅上流畅地朗读书本内容的又是莉拉,这又会让观众微微惊叹她此时已经拥有的学识。一旁的埃莲娜虽然也如饥似渴地在看,可是她是没有出声的,很有可能是她还不具备流畅阅读文学作品的能力。
《小妇人》的内容多么应景切题啊:
“贫穷太痛苦了……有些女孩有那么多漂亮的东西,而其他姑娘什么都没有,真不公平。”
争执的喧嚣中断了埃莲娜和莉拉的文学世界,场景转移到索拉拉家族的酒吧兼点心房。那个被西尔维奥击倒在地的老者正是之前撞掉莉拉手中书本的人(莉拉准确地说出他是阿奇勒的跟班),在埃莲娜和莉拉坐下阅读时,他在背景中缓缓走出画面,原来他是来到了索拉拉家的点心房。
索拉拉家第一集只出现了一回,但是当时就埋下了随时会引爆的烈性炸药,旁白交代了索拉拉家和卡拉奇(阿奇勒的姓)家的矛盾。如果说当时两家的矛盾还是暗流,此时则已是地上的明河。
本剧画面的故事容量是丰富的,当阿尔弗雷多站在索拉拉夫妻身旁时,这一点体现得尤为明显。根本不需要额外的镜头和旁白补充,我们就清楚地意识到懦弱却不甘的阿尔弗雷多投靠了索拉拉家,要洗刷自己的仇恨与耻辱。
索拉拉家在大街上打阿奇勒的伙计,既是向阿奇勒宣战也是向街区宣告必胜的自信。
莉拉冷静地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发现其中不合常理之处,得出许多坏事将要发生的结论。事后阿奇勒的死证明了她出色的判断能力。
第三场:命运的分裂
几个月后,埃莲娜和莉拉还是在石椅上,此时她们已经能够背诵《小妇人》的情节。在埃莲娜还沉沦在情绪性的漩涡之时,莉拉张着灼亮地双眼,再次认真地表达要写书的看法。为了给埃莲娜信心,莉拉创造性地发明了“提桶理论”,一如她第一集说“阿奇勒恐怖童话”时展现的故事天赋。
这时,埃莲娜将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头等难题:升学。学拉丁语就是升学的意思,只有升学成功才能继续学习拉丁语。相比埃莲娜的忧虑,莉拉坚定自主地说,自己一定会学拉丁语,她决定她的未来。而埃莲娜还在纠结买书和练习本……两人的境界高下立判。埃莲娜是个像大多数人一样的现实主义者,可是莉拉是个并不脱离现实(她深知金钱是赢得公平的关键事物)的理想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虽然,她终将失败,可是不以成败论英雄,她不可被人轻看。
索拉拉点心房师傅的女儿吉耀拉和阿尔弗雷多的女儿卡梅拉迎面走来,卡梅拉神情失落,被问到是否能升学时,她只是说吉耀拉可以。莉拉自信而且骄傲,对吉耀拉说她和埃莲娜都会升学,如果你也可以的话。吉耀拉“哦”那一声,蕴含着讽刺性的吃惊,好像在说:“啧啧啧啧,把你厉害得!”
小演员们的外型和演技都相当出彩,而且我发现几乎所有电视剧的小演员都比成人演员更讨人欢心。
卡梅拉被父亲呵斥回家了,她没有表示一点积极的反抗,这自然是那个社会的常态。吉耀拉跐过脖子来,立刻把小伙伴的羞耻出卖,喜剧效果为场景画龙点睛。
回家路上,她们还碰到了抱着柴禾的艾达(疯寡妇梅丽娜之女),她也是一个放弃学业了的,而且她对读书没有任何兴趣:“我不喜欢学习,我想去工作。”通过这些周围的女孩子表现出来的对知识的无知和肤浅见地,衬托的是莉拉和埃莲娜的特立独行和她们内心的焦虑和渴望。
这里又插入了一笔卡拉奇家和索拉拉家的暗中角力,当斯特凡诺(阿奇勒长子)说“我要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摩托时”,索拉拉家双子骑着摩托故意从他面前缓缓开过。
莉拉将《小妇人》郑重地交到埃莲娜手上,忧伤的音乐再次想起,她是否已有不好的预感了呢?接下来一段镜头意味深长地拍下了两人相背而驰的情节,走到门框,两人还无声地对望了一眼,各怀着心事,那是对前途的迷茫。虽然莉拉的动作和神态显得比埃莲娜坚决,但并不能掩饰她的无助。这组交叉并列镜头,我将之命名为“命运的分裂”,两人的背行,意味着她们命运的分歧,自此开始。从今往后,只会越来越明显。
第四场:现实的樊篱
埃莲娜听从父母决断自己命运的这场戏,给了埃莲娜很多面部特写,渲染她的凄徨无助,她试图张嘴说点什么,但是她内心的力量与现实相比太过微弱。与埃莲娜的弱势相比,父母各有不同的强势,母亲靠的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和手部的大幅度机械动作(像要掐死某个人一样),父亲靠的是肆无忌惮地喷烟和直视人心的眼神。
埃莲娜从沉默中积蓄起反抗的力量,她内心的力量是从她一动不动望着母亲的那对眼睛来体现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对母亲的恨意在焦聚。
埃莲娜走到窗前,望着莉拉的家,窗户旁边有一幅圣母像,那象征着什么?贫民区女性的一点微弱信仰和希望吗?
埃莲娜的目光是一个绝佳的过场,故事场景随即转移到莉拉家中。哥哥里诺正在试图为莉拉争得上学的费用和权利。父亲的巴掌给了哥哥,角落阴影中的莉拉却一阵害怕地痉挛。角落里的拍摄让她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可怜。她该怎么办呢?
窗口对视的一幕,充满情绪的力量,谁能在这里忍住不掉眼泪呢?埃莲娜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她的家境也比莉拉好一点,而她的父亲显然对她抱有更长远的期望。
奥利维耶罗老师对莉拉的母亲说了很多理想主义的话语,那套说辞和中国中学教师的口吻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漂亮劝告,虽然奥利维耶罗老师有着女性主义的觉醒,但说到底,她可能只是在莉拉身上看到了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和缺陷,所以才对莉拉抱这么高的期待,因为她对其他女生的态度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她对女学生们灌输的也只是那套带着偏颇和仇恨的斗争观念。但这也正显出了这部电视剧现实主义的特征,它不用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光芒来抚慰人心,因为这是无益于真相的。
谈话的结果并不是弱势的莉拉母亲战胜了奥利维耶罗老师,而是奥利维耶罗承认了无奈的现实,是理想败给了现实。这道樊篱哪是那么容易冲破的,这部剧一直在告诉我们这样残酷的现实。
第五场:望不见的海
阿奇勒给斯特凡诺买了一辆白色锃亮的机车,斯特凡诺将发动机踩得震天响,还将它摆在杂货店门口,这自然是和索拉拉兄弟较劲。
莉拉突然对看海表现出出奇的热情。
海在她们的故事中,代表着广阔的外部世界,象征着美好的未来,海是牵引她们离开贫穷和欺侮的力量。
看海的这一天,音乐舒缓宁静,光线明亮充足,画面宽阔无比,镜中几乎只有她们俩,旁的顶多是牧羊人和大群的白羊,而这些都是温柔无害的,远比尘土飞扬的街道,相互挤压的人群和灰色的天空美好得多。她们得以自由的欢叫。
但我们还是要留意到,两位小主角的神情是有区别的。她们在表情的细微变化中,呈现出了人物内心的不同。埃莲娜的眼睛发着光,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可是莉拉的笑却暗中流露出苦涩和勉强,她的眼神表现出空洞,或许还有一些愧疚,虽然大多数时候她是个高超的伪装者。
莉拉是故意让埃莲娜闯祸的吗?我认为是的。以莉拉的严谨细致,她不会不弄清楚路途远近,就进行一场远途的冒险,而且她的决定显得如此突然,而她的好奇心却在半途就戛然而止。我将她突然中断旅行的返回,视为她内心羞愧的体现。显然,她嫉妒了。但是对小孩子的错误,我们不应太责怪,虽是她显然是怀了把埃莲娜拖下去的心思。
看海的故事具备的另外一层含义是暗喻埃莲娜和莉拉不同的价值判断和人生选择。当天空开始晦暗的时候,莉拉踌躇不前,最后扭头回去,而埃莲娜是坚持要奔向海洋的。两人间的这段对话充满隐喻:
——“我们回去吧。”
——“不看海了吗?”
——“太远了。”
——“那回家呢?”
——“也很远。”
——“那就去海边吧。”
——“不。”
(我发现一个可能和剧情无关的片段,就是两人被大雨淋过天晴后,即将走到铁路下面时,两个小演员正在行走,她们的面前是平坦的大路,可是莉拉非要把埃莲娜挤到路旁的水洼里走。这难道也有什么细微的心理吗?还是只是演员一时的玩闹呢?)
埃莲娜险些失去了上学的机会,也沦为了父母争吵和父亲展示家长权威的牺牲品,她赢得了一顿暴打。(我总是被意大利电影中动作场景的生猛而吓到,他们殴打的镜头让人怀疑那就是在真打,该剧的动作场景也是如此)
第二天,莉拉向埃莲娜道歉,她以为埃莲娜获得了和自己一样失学的命运,埃莲娜的否定回答是否会让她感到失落呢?可是从单纯的埃莲娜紧皱的眉头中,我们已经感觉到她心中对莉拉的怀疑和芥蒂了。她不再跟莉拉并肩,落到了后面,用猜疑的眼神打量她。
第六场:庶民的命运
老师发现埃莲娜脸上有伤,而莉拉脸上没有,她变得气愤起来,将莉拉训斥了一顿。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我相信是因为她对莉拉感到失望,她可能认为莉拉出于嫉妒将埃莲娜打了一顿,或者她推测出埃莲娜被打的事莉拉脱不了干系,因为她们两个是同时逃学的。而我觉得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她也是在生自己的起,生命运的气,因为她不得不接受一个天才将坠落在泥涂中的事实,那是她最好的学生。
大病一场后的莉拉找到埃莲娜家中,令人吃惊的是她完成了一本自己的书。埃莲娜问她为什么没有等自己一起写。莉拉的回答很伤人,因为你总在找老师补课。她还没有从愤懑中脱离出来。
埃莲娜在楼顶看完了莉拉的小说,在白色的床单和明亮的阳光中眺望着远方,莉拉的小说让她感受到了精神的升华。
我们不要仅仅注意到莉拉对埃莲娜的人生产生的决定性影响,也要注意到埃莲娜身上散发着的伟大品性,她宽容,心地纯良,信任和帮助朋友。埃莲娜将莉拉的小说拿给老师看,结果老师又给她灌输了一回社会达尔文主义:除非你做人上人,不然你就是人下人。老师认同这套弱肉强食的理论,所以她放弃了莉拉,她也劝埃莲娜别管莉拉,为自己考虑。她的狭隘观念也许让莉拉失去了一次重要的机遇,说不定莉拉真能成为天才的作家呢!
卡梅拉在石凳上招呼着要给同伴扎头绳,莉拉一直留意着大楼门口,她当然是在期待着埃莲娜告诉她老师的回复。可是当埃莲娜出来时,骄傲的自尊使她马上背过身去。莉拉对自己作品的彻底否认,也是自尊的体现,她是那种在别人否认她之前,先把自己丢进垃圾桶的人,她的自尊只允许自己来践踏。在无法反抗的境遇中,这是另一种反抗。何况她还没有放弃反抗,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像在宣布一件已经确定的事:“对了,埃莲娜,告诉奥利维耶罗老师,我会参加入学考试。”可是她的语气还是太过刻意,像是恶狠狠地,这让她嘴边的肌肉有些变形,这泄露了她内心的底气并不充足。
莉拉绝对的反抗,换来的是绝对的暴力,她被扔出窗子。即便此时,这个倔强自尊的孩子还是不容自己表现出悲伤和绝望,在埃莲娜面前她一定要强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微笑着说:“我不痛,我不痛。”
第七场:童年的休止
开场镜头是莉拉家门外一辆板车下的特写,视角是低低的,藏匿起来的,板车上垂下来的棕榈绳在滴水。这个镜头是一个拟人视角,而且利用了移情手法,像一个躲在角落正在哭泣的女孩。
埃莲娜的旁白告诉我们莉拉只参加了毕业考试,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很奇怪的是莉拉门门皆优,她极为擅长的算术却是优-,这似乎在暗示莉拉故意如此。如果是这样,则又表现了莉拉强烈的自尊,因为只有最擅长的算术略有失误,正说明她有多么出色,她有具备足够说服力的升学能力和资格。
除了开场第一个镜头是晦暗低回的,第二个镜头就开始温馨起来。时间是早晨,轻柔的钟声中,阳光在这脏兮兮的住宅区闪着微光,家庭主妇推开窗台,扫地的声音也像轻音乐。
特写镜头仿佛在轻抚酣睡的埃莲娜,想必她已经好久没睡上一个懒觉。阳光洒在脸上,衣裙洁白,皮肤如丝绸光滑,金棕的头发披散着,她像是美丽又静谧的天使。
客厅里一家人则早已经围坐在一起,小弟弟憋着精灵般的笑,父亲从未如此轻松地在吐烟,仿佛他吸的是鸦片,小妹妹瞪着大眼睛抿着小嘴,所有人都静静地坐着,像在等待什么仪式,像藏着什么秘密。果然,当她走出来时,这个屋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快气氛。最快乐的是她的爸爸,因为女儿的出色成绩充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理。
不祥的敲门声响起,窃窃私语中,得知原来是阿奇勒被杀了。
街上也传开了这个爆炸性新闻,画外一片嘈杂,人们在走动和窃窃私语,沉默严肃的调查员走进居民楼。埃莲娜向阿奇勒经常出现的阳台望去,那里只有一把空荡荡的椅子,象征权力的缺失。那么,新的权力会取代。镜头自然地交待了这一答案,当曼努埃拉曳着连衣裙悠闲地掠过大街,当马尔切洛和米凯莱的机车穿梭在人群,答案已经给出了。
莉拉给“阿奇勒恐怖故事”三部曲收了尾,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她想象中阿奇勒被杀的情形。倒叙,细节,色彩,动作,拟声词,衬托,夸张,比喻,心理,逻辑,推理。莉拉使用了丰富却准确的文学手法,把小埃莲娜唬得神游物外,一愣一愣地。可惜了这个天才的小说家!埃莲娜似乎也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军车闯进来的时候,两人背对背,埃莲娜望向军车停留的位置,莉拉却望向了曼努埃拉,这呼应了阿奇勒的打手被索拉拉家暴打时,莉拉说的那段话:坏事将要发生。莉拉洞悉着身边的一切。
最后一个镜头,云压在楼房上空,阴影覆盖了画面中的所有人,未来显然没到好起来的时候。
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弱势群体,大概就要数女性和穷人了。
那么贫穷家庭出生的女孩,人生到底得有多么艰难?在埃莱娜和莉拉的故事,我看到的答案是:难到让人掉泪。
不幸出生在贫穷家庭的女孩,生来就有原罪,她们无论做什么,几乎都是错的。
如果你学习不好,你太蠢了。
如果你学习好,你为什么要学习成绩这么好,若你不那么优秀或者不那么努力,你就不必继续读书浪费我们的钱。
如果你不美丽,你太可厌了谁会看你一眼。
如果你美丽,你为何擦着口红在街上走,你这个荡妇。
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女性身份如裙子上那块血污,是羞辱而刺眼的标记。母亲叫女儿小心地夹好卫生垫,千万不要掉出来丢人。流血是你的错,弄脏裙子是你的错,生为女性天生就是错。
贫穷的女孩被富裕的男孩强行拉走性侵,没有任何人指责男孩,反而女孩一下车,就被自己的哥哥一个耳光扇过去。你死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呆着?
埃莱娜因为想继续读书,被母亲反复羞辱。最后他父亲说,我们可以让你读书,但你必须是全班最好的。仅仅“好”是不够的,必须是“最好”的,才配得到读书的资格。
然而这样的父亲,和莉拉的父亲比起来,已经是极端慈爱和通情达理的了。
在一街之隔的另一扇窗子里,全镇最天才的莉拉依然配不上读书的资格。因为坚持要继续读书,她被父亲从窗户里扔出去摔断了胳膊。
甚至后来莉拉放弃了读书,在父亲的鞋匠铺里帮忙,有资格学手艺的仍是哥哥,天才的她却只能负责打扫卫生。
富裕家庭出生的男孩子,每一点进步,每一处成就都获得精心的呵护与鼓励。就算处处比不上莉拉,他也是家庭的骄傲,也是老师的宠儿。
而女孩子们面对的环境呢?每一点努力、每一点梦想都得小心藏好,才可能侥幸不被羞辱。看书是偷偷的,写书更是不能说的秘密。
即便是最看重莉拉的班主任,也会在女孩和男孩们比功课前好心地提醒:虽然他们是男孩,我们还是可以展示一下我们的水平。
“他们”(男孩)比“我们”(女孩)强,原是应该的。就算是思想进步、重视女性教育的班主任,潜意识里仍然接受了这样的预设。
对贫穷的女性而言,教育是奢侈品,自由、梦想、和希望更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家里的兄弟都要工作,你怎么有脸在学校里读书?”
连开书店的女人都没读过自己卖的书,“生活这么苦,我哪里有时间去读这些呢?”
而学龄女童的惨淡生活,还远不是女性命运最悲催的部分。
月经来潮的时候,埃莱娜惊恐得哭了;莉拉甚至说来月经的人肮脏,不愿意再和埃莱娜做朋友。
她们如此恐慌,是因为身体的成熟,才意味着终极苦难的来临:接下来,她们的人生是结婚、生很多孩子、黑乎乎的家、做不完的家务、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孩童的吵闹和哭叫……
若没有奇迹发生,她们都会变成自己的母亲。那些女人粗俗可厌、脾气暴躁、歇斯底里。然而是什么让她们变成了这样?小小的埃莱娜觉得,母亲脾气暴躁,是因为有很多藏在暗处的小黑虫,每夜爬进母亲的口鼻。
那些小黑虫是什么?不就是处处压迫女性的天罗地网吗?
在那个社会里,丈夫帮妻子买东西、推婴儿车会被邻居指指点点。当妻子质问“你连打女儿都不会,你还是不是男人?”的时候,连慈爱和通情达理的父亲, 也会瞬间踢开门把女儿打得鼻青脸肿。
女性是这样低贱,你不去侮辱与损害她们,简直有损你自己的尊严和血性。
所以每一栋楼里,都有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和蓬头垢面、破口大骂的主妇。人们厌弃她们之前,可曾想过那些从出生开始就被侮辱、被损害的女人们,那些终身生活在痛苦和不安中的女人们到底要怎样去优雅?
可怜的是,女人最激烈的反抗不过是摔锅打碗,或者跟别的女人撕逼而已。
可怕的是,几十年后的今天,女性裙子上的那块血污仍没有被完全洗去。
仍有人质问为什么被强奸的女孩要半夜三更在外面走。
可为什么被谴责的不是强奸者,而是被强奸者?
仍有人说女性与其争取什么“女权”,不如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比男人更优秀。
可为什么女性必须克服所有不公平,做到比受优待的男性更优秀,才配获得权利?
仍有老师对学生说:“女生数学不行”、“别看女生小时候学习好,长大了后劲儿就是比不上男生”。
且不说许多教育方面的数据早已经是女性优于男性了,就算从小资源少、不受鼓励的一方真的比另一方做得差,难道就能证明她们比较笨?
仍有人说女人缺乏理性、遇事只会歇斯底里。
可男性有男性的思维方法,女性有女性的思维方法,如果因为权力的不对等,后者始终不能发声,或者发声了也被忽视、被呵斥,到底要如何“优雅”、“理性”地跟男性对抗?
努力如埃莱娜,天才如莉拉,仍然活得那样悲惨。在系统性的压迫面前,指责个人奋斗不足是最大的不公平。
在表现女性友谊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两个主题。一个比较阴暗的主题是嫉妒和算计;而另一个比较忧伤美丽的主题是:你要为我活出我无法得到的生活,你要为我做到我不能做到的那些事情。
埃莱娜和莉拉的友谊中,也出现了这两个主题。莉拉也许是抱着让埃莱娜和自己一起辍学的心眼,约她逃学去海边。但几年以后,已经辍学的莉拉对还在上学的埃莱娜说:你要为我好好学习,因为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表现男性友谊的作品中,友谊的主题却常常是并肩奋斗、携手作战,共同追求希望和梦想。男性挚友往往被刻画成一片赤诚、心无间隙,以至于时常滑向基情的边缘。
其实埃莱娜和莉拉也有过这样的时刻,那是在她们一起读《小妇人》的时候,是在她们梦想着未来共同写一本书的时候。可是那个美好的片段很快就过去了,因为那个美好的梦想很快就像泡沫般破碎了,因为现实很快就如黑墙从四面夹逼过来,让她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和险恶。后来我们看到的是莉拉一度开始嫉妒和伤害埃莱娜。心气如此之高的莉拉为何这样?我想,女性友谊里常常出现嫉妒和算计,并非因为女孩们生性卑贱,而是她们在残酷的生存中早就发现和男性斗争毫无胜算,只有卑劣地倾轧同性,才能抢到一点可怜的利益。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这种意识几千年来几乎已经写进了女性的集体意识中。不管是在楼道里互揪头发的家庭主妇,后宫里满头珠翠的妃嫔,还是心比天高的莉拉,面对的都是女性共同的绝境。
而第二个忧伤而美好的主题呢?为什么电影里的女孩们总是含着眼泪对自己的挚友说:请你一定要为我活出那样的生活?要知道那眼泪里除了深情的托付,更多的终于不得不选择放弃的绝望。女性的人生仿佛天生就应该有更多残缺,有时候是事业和家庭的矛盾,有时候是爱情和学业的选择,两者无法兼得。人们对此习以为常,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个男孩可以并肩奋斗一起去追求他们的梦想;而两个女孩,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分别获得一半,拼起一个完整的人生。
而仅仅因为两个女性没有互相倾轧,作为观众的我们就已经觉得这是清新又美好一幕了。因为黑色看得多了,灰色似乎已经算得上白色。
我们从来不是在教育中成长,而是在教训中被迫成熟。
第一场:抵达
第一个镜头是轮船上的视角,背景是晨雾朦胧的伊斯基亚岛,前景是暗流潜涌的海面。不论前景还是背景,都是一片冰冷的色调,镜头缓缓平推,加之鸣鸣不平的海浪声,给人以压抑不安的感受,和悲观的暗示:这注定不是一趟美好的旅行。
轮船抵达码头,游客们满面笑容走下甲板,有男人兜售明信片,有女人叫卖小吃,旅店老板在拉客,赤膊的小伙子一头扎进海里,渔民在船上岸边撒网或收网,小孩子满街乱奔,还有随处可见的白色建筑和海边裸露的白色礁石,等等。这一切充满人气的声响和图景都将冰冷的气氛迅速冲淡。
光线也明显地充足起来,天色更是晴正的蓝天。
坐上蓝色的小巴士,轻悠的一声鸣笛,满载着愉悦奔赴各自的欢乐之园。
画面风格的强烈的反差,已然取代了首镜中寒冷、压抑的氛围,全身心都被美好的事物所包围。
第二场:大海
不过埃莲娜尚未松弛下来,因为她不是一个纯粹的观光客。
她提着行李箱,找到了自己要借宿的人家——奥利维耶罗老师的表妹奈拉家中。奈拉的热情让她放松了不少。
奈拉将她的住处安置在厨房,那里有个可以折叠的小床,又给她分配了每天要完成的家务,从小习惯吃苦的埃莲娜都欣然接受了。
从奈拉的一番介绍中,可知她是经营民宿的老板,伊斯基亚岛是座适合休闲观光岛,旅游业是这里的经济收入之一。埃莲娜到达的时候,奈拉家有一处空着的房子,当然这是给观光客租住的,埃莲娜不会被款待住在这里。
奈拉还有一个值得被注意之处,她大概没有丈夫,从她言语和旁人口中都没有提起过她有男人。本集中我们能发现的是她对业余诗人多纳托有着崇拜心理,她应该是个喜欢一点文艺,并且家境自足的单身女人。
和她相似,我们也从没有发现奥利维耶罗老师家里有男人。那么,这就有点值得讨论一下了。这两姐妹都是有一定文化水准,生活比较自足的女性,而这样的女性竟然都是没有丈夫的,这是不是作者潜意识中女性独立的体现呢?有钱,有文化,不依靠男人,这是她们共有的标签,而且其中似乎还暗含着因果关系:有钱,有文化,就可以不依靠男人,从男权社会中找到出路。
向埃莲娜安排完任务,奈拉带埃莲娜去收拾英国客人的房间。这个镜头是一个180°的摇镜头,将美妙的岛上风光尽收眼底。同时它也是一个过渡镜头,伴随着旁白的叙事,当镜头摇完,埃莲娜已经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了。
值得注意的是,当镜头摇完,奈拉和埃莲娜已经变换了着装,这点很考究,它没有让演员还穿着一样的衣服。这意味着在这个半分多钟的长镜头中,演员有接近30秒的时间换一套衣服。
前几个月我看了几集湖南卫视一档综艺《幻乐之城》,这个节目很有意思,将影视拍摄、后期制作与直播形式融为一体。一边演,一边拍,一边剪,一边播,台前的观众看到的还是电影,这没什么可说的。有意思的是他们同时将幕后的工作情况也用小窗放出来了,于是我们就看到了演员急忙换场,快速更衣的种种真相,让我们知道电影作为一门欺骗的艺术到底是怎么成功蒙骗到观众的。
因为母亲灌输的恐惧,埃莲娜一直没有换泳衣下海游泳,在奈拉的鼓动之下,埃莲娜终于鼓起勇气,穿着泳衣来到沙滩,缓缓走进大海。
终于走进了大海让她感到真正地愉悦起来,轻掬一掌海水,放在唇边舔舐,她尝到了大海的味道。海水越来越深,她试着作出划水的动作,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回头一看,惊喜地发现自己真的漂浮起来了。原来自己小时候真的游过泳,母亲没有欺骗她,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带她游泳的那段记忆……
从童年看海却半路折回,到高中终于近距离观赏到大海,到现在她都成大姑娘了,终于走进了大海,享受到在海滨城市应有的乐趣。高兴的同时,却那样的苦涩。
正如那句旁白:“我曾想过要如何在那不勒斯这样的城市里活下去,却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去海中游泳。”
那不勒斯本就是靠海的,可是作为在贫困郊区生活的穷人,咫尺之远的大海竟然也如同难以企及的天边。让人想起小时候埃莲娜和莉拉一起朝遥远的地平线奔跑的那个镜头(那是全剧最美的画面)。贫穷,不仅限制了物质生活,同样禁锢了精神世界。
埃莲娜自由自在地游进大海,镜头抬起,阳光下大海一片金色,她逐渐缩小。
此时,情绪性的音乐变得越发令人不安,画面也逐渐暗下去,直到大海将她整个吞没。这里又是一笔悲剧色彩的暗示。
第三场:父亲
这一场一开始,就是埃莲娜对着大海清洗餐具的画面,她身旁是洁白娴静的小花,这让人立即想起海子的诗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头顶阳光充足,天空云卷云舒,远处的背景是蔚蓝无边的大海,整个画面色彩十分饱满。这是与埃莲娜心境紧密相关的,这段日子可能是她人生中迄今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英国房客要回国了,埃莲娜送别他们时,说了几句简单的英语句子,她也能听懂他们的英语告别,显然埃莲娜是受到了英国客人的语言熏染。英国夫妇送给她写有自家地址的名片,邀请她今后来伦敦做客,这可能是一个情节性伏笔。
唯一让埃莲娜心中有些顾虑的是,她给莉拉写了很多信,莉拉一封也没有回,她有些担忧莉拉的处境可能很糟糕。
以上算是埃莲娜岛上时光的第一阶段,平静简单,充满阳光。
奈拉絮絮叨叨地向埃莲娜介绍即将到来的一家新游客,她尤其对这家的父亲不吝溢美。当奈拉将那本诗集拿出来时,埃莲娜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家人了。
(诗集扉页上写:“献给亲爱的奈拉和她的果酱(jams)。”果酱一词也许是一个下流的隐语,不过我没查到有这个意思,应该是我想多了。)
镜头给了埃莲娜的眼睛一个好几秒的特写,这一刻她一定在想:尼诺,尼诺,尼诺。她脸上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演员表演太含蓄了)。
下一个画面直接切到一个慢镜头,业余诗人、正牌铁路职工多纳托带着一家子出现了。慢镜头模拟的是埃莲娜的眼神,她在细细地搜寻尼诺的身影。
下一个镜头切到埃莲娜和奈拉。奈拉站在一旁咧开熟透了的西红柿一般的笑容,与呆若木鸡的埃莲娜形成强烈反差。埃莲娜很失望,因为尼诺没有出现。而我们可以发现她有多期待尼诺的一个细节是,她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一头金黄的卷发。
(看到埃莲娜黑黑的皮肤,我不得不佩服演员的敬业和剧组的严谨,为了符合情节逻辑,演员真把自己晒黑了。)
这里有必要照顾一下观众的记忆,将多纳托一家重新介绍一遍。
这一家子的姓氏是萨拉托雷。
父亲名叫多纳托,铁路职员,业务诗人,他和疯寡妇有婚外情,多年后还寄了一本诗集给她,埃莲娜觉得这件事很浪漫。
母亲莉迪亚,家庭主妇,同疯寡妇争风吃醋,后迫使多纳托搬离了那个贫困社区。
长子尼诺,和埃莲娜是高中同学,小学曾向埃莲娜表白,但搬走时他一句话没说。
长女名叫玛丽莎,因为她辱骂梅丽娜为“荡妇”,莉拉还教训过她。
另外还有三个小孩子:皮诺、克莱利亚、西罗。
玛丽莎和埃莲娜在海滩边聊天,埃莲娜很惊讶玛丽莎竟然知道她的恋爱经历和学业成绩。玛丽莎告诉埃莲娜这一切是尼诺告诉她的。并且玛丽莎说尼诺总是埋头看书,能谈起你就很难得了。这说明尼诺对埃莲娜是上了心的,而且埃莲娜尾随他的举动可能已经被他发觉了。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尼诺已经知道埃莲娜喜欢自己。
埃莲娜问,尼诺不来吗?
玛丽莎道,爸爸走后他才会来,他受不了他。
这里设置了一个疑点。既然说到了多纳托,下一个画面也就自如地落在了他脸上。这是一个近景镜头,多纳托在画面中抽风一样癫笑,表情夸张而丑陋,身子歪斜并前倾,这让他的头与身子的比例是失调的,似乎是对尼诺的那句评价做了一个正面回应。
多纳托坐在主席之上,向女主人奈拉讲了一个有关妻子跳舞时放屁的笑话。看着滑稽的多纳托,埃莲娜开心地笑着。
多纳托注意到埃莲娜,问了句,你是不是工作了?这句问话是很粗鲁的。没带称谓,就像在招呼仆人一样。而且轻视的意味明显,他觉得以埃莲娜这种家境,她肯定早就辍学了。这时,多纳托还没留意到“低气压女王”埃莲娜,当得知埃莲娜竟然和尼诺在同一所专修古典文学的高中上学,他十分惊讶,语气立刻轻柔起来,开始对埃莲娜投以过分的关注。此时,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
对多纳托的夸奖,埃莲娜并没有觉察出异样,她害羞地低下头去,很是受用。
多纳托在餐桌上说话期间,妻子莉迪亚一直是注视着多纳托的,她的眼神中包含着戒备和不安,好像她看着的是一件自家的宝贝,现在放在院子里,担心别人偷走。多纳托对埃莲娜的异样神色,她也发现了。但她没有做出任何相应行动,没有制止丈夫,也没有提醒埃莲娜。
第二天,多纳托带着玛丽莎和埃莲娜下海游泳,还热情地指导了埃莲娜使用正确的泳姿。这里,又有一个他意味深长注视着埃莲娜的镜头。
上岸之后,埃莲娜也开始同多纳托主动交流,以埃莲娜的性格来说,这是难得的事。说明多纳托给了她很好的印象。
旁白交代,一连十天,她感受到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幸福。这自然和多纳托离不开关系。
萨拉托雷一家人在海滩休闲后回家,镜头是以埃莲娜的视角出发的。她注视着多纳托的背影,多纳托一个人将伞具、躺椅全背在身上,哼哧哼哧地往上走,孩子喊累,他又一把搂起。埃莲娜充满笑意地望着多纳托,多纳托要走了,她感到很难过。
埃莲娜对多纳托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很简单,女儿对父亲的情感。埃莲娜并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是父母亲对她从来都缺乏良好的关爱方法,家庭生活是紧张、压抑的,所以她其实是个十分缺乏关爱的孩子。多纳托的出现,将她潜意识中对慈父的向往和美好想象都激发出来了。而她也误以为,多纳托对她投注的也是慈父的凝视。
第四场:恋人
想象中的父亲离开后,对埃莲娜来说,最开心的事就是记忆中的恋人要来了。她有没有满心小鹿乱撞这样想过:她从小喜欢尼诺,尼诺从小喜欢她,她们相逢在这样一座美丽的海岛,是否该顺其自然地发生美丽的爱情故事?
电铃声响,尼诺真的来了,擦手的小细节透露出埃莲娜内心的紧张,但她单纯又期待的眼神就此开始一霎也不霎,从尼诺进门,一直到尼诺走进房间,她一直全神注视着他。
可尼诺对她的回应恐怕就只能用巨大的落差来形容了。
一走进厨房,尼诺铁定就跟她对了眼,但是尼诺跟所有人都打完招呼,最后才轻声对她说了句“你好”,而且没有带名字。
玛丽莎觉得尼诺很没礼貌,提醒尼诺,尼诺才称呼了埃莲娜的名字,顺带问候了一句“你好吗”,就扭过头去了。尼诺没跟大家说几句话,就一个人回房间了,显然他是个性子冷淡,不喜热闹和交谈的人。
玛丽莎和尼诺性格完全不一样,对尼诺的冷淡作风满是讽刺。
接下来就是经典桥段之一了。
晚上,埃莲娜在厨房铺好折叠床,一个人靠在床上看书。这时门响了,埃莲娜立刻装睡,走进来的是穿着睡衣的尼诺。
尼诺接了一杯水喝,回头见埃莲娜睡着了,便过去将埃莲娜手中的书轻轻拿开,在她正在看的那一页折了一个小角,放好,俯身为她熄了灯,而后离开,全程没有一丝色情。
黑暗中的埃莲娜露出了和小时候被尼诺表白后一样的笑——把脸又笑肿了。
第二天在海滩上同玛丽莎聊天时,埃莲娜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频频回头,看尼诺有没有来,等到真来了,就紧张得只敢偷偷看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匀。
尼诺照样没有甩她,一个人光了膀子,帅气洒脱地走向海里,任埃莲娜在沙滩上独自焦急该如何接上话,他一个人朝大海深处游去。
游玩泳之后,尼诺回到沙滩上专注地抽烟看书,埃莲娜也在一旁趴着看书。镜头中的尼诺是坐着的,埃莲娜是趴着的,两人关系中的心理地势表达了出来,尼诺是在上为主的,埃莲娜则是在下为仆。
眼看着尼诺烟已抽完第五根,埃莲娜终于鼓起勇气搭话了:
——你在看什么书?
尼诺瞥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没停留一秒钟,淡淡答道:
——《卡拉马佐夫兄弟》。
尼诺的冷淡让埃莲娜十分失落,不知如何是好。尼诺自己觉察到了埃莲娜的失落,隔了好一会儿,总算又礼节性问了句:
——你呢?
——莫泊桑的《俊友》。
尼诺简要做了句评价,又低头看书了。
埃莲娜再次努力搭话:
——你那本书讲的什么?
尼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在交流文学的时候,他显得很有倾诉欲。
就在尼诺口若悬河的当口,躺在两人中间晒太阳的玛丽莎突然坐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谁在乎什么卡拉马佐夫的破事?
尼诺和妹妹兴趣全然不同,毫无共同话题,一个人趟浪蹈海,远远地孤绝而行。
出人意料的是,多纳托提前一天回来了,这让埃莲娜感到喜出望外。
多纳托一家人聚到一起,而尼诺一个人背行远去的背影,印证了尼诺与父亲关系的疏离。
第五场:伤逝
多纳托一家人的晚餐聚会上,多纳托说话时,摄影对他的拍法仍是刻意丑化的。
莉迪亚关切地探问这几天他干了些什么,其实是担心他有没有拈花惹草,她的语气中透着脆弱,她的眼神充满可怜。她的神情不禁让人叹息。
到这里我明白了莉迪亚这个角色在剧中的使命,她同样是一个男性的附庸,她的生活完全围绕着多纳托旋转,从她始终不离多纳托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没有多纳托,估计她会变得和疯寡妇一样。
多纳托侃侃而谈的时候,尼诺的神情表示他对父亲充满厌恶。因为多纳托的归来,尼诺决定提前离开。多纳托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让他感到反感,忍不下去的他蓦然站起,邀请埃莲娜出去吃冰淇淋,其实是为了避开父亲。
埃莲娜同尼诺终于得到独处的机会,尼诺谈起了小时候的事。尼诺说他小时候很羡慕埃莲娜和莉拉的这种关系,他想加入她们,但是没有勇气。可见尼诺小时候就是个内向、孤单的孩子。
尼诺还笑着提起了那次表白:
——那时我很喜欢你。我以为我们只要订婚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一直到这里,埃莲娜的心花都在怒放。直到这句:
——我们三个,我,你还有莉拉。
尼诺的一番陈述终于将他对埃莲娜的感觉讲清楚了。原来他是羡慕埃莲娜和莉拉形影不离的关系,想加入她们。那时他还小,他以为人与人之间只要结婚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可以永远做朋友了。这番真实的告解不仅让人体会到他童年的孤寂,却也消解了他对埃莲娜的那句“我要娶你”的表白。因为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想和你们做朋友”。而埃莲娜就因这一句话,阴差阳错,误了她的整个青春年少。她理想中的相亲相爱轰然塌掉一半,变成了她的一厢情愿。
而且对埃莲娜来说,更糟糕的情况是,显然尼诺对莉拉的关注更胜过她(莉拉这是把剧中的男主角全部打包带走啊)。尼诺开始询问莉拉的近况,不停表达对她的赞美。
埃莲娜呆呆地应着,看着,一颗心同手上那枚甜筒一样,在海风中融泄了。
——她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尼诺这句话对埃莲娜完成了绝杀。埃莲娜心中单纯的爱情图景瞬间如双子塔一般原地瓦解,她的心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真让人感慨,原来天才就是不在你身边,她的灵魂也会化作阴影笼罩着你。而且,天才是全面压制,满盘通吃。这何止是天才,简直是天人了。)
第六场:吻
那天晚上之后,埃莲娜再也不给莉拉写信了,您这是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给我胸口来一箭透心凉啊!
但埃莲娜可没就此放弃尼诺,反而将心思全都花在了尼诺身上,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尼诺生活上的一切,可怜地追逐着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尽管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她也感到非常地满足。
高中时代的埃莲娜的思想境界也就止步于此,她并没有将自己视作和尼诺对等的个体,爱情之中她是卑微的。她离成熟、独立的终点还有着结结实实的路要赶。
尼诺离开的前夜,埃莲娜鼓起勇气邀请他去海滩走走,她连续请求了三遍,可是尼诺直接忽视了她的存在。埃莲娜跑到海滩上一个人哭了一路。
根据旁白,她似乎将尼诺当成了自己逃离街区的希望所在。这透露出在埃莲娜的世界中,男性的主导地位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虽然她接受了不少的教育,可是这一关她还没有突破。
然而她最崩溃的时候,尼诺却又出现了,简直就像一个专业调情高手,先让你爱得不能自拔,再让你痛得万劫不复,却又在你心死如灰的那一刻化身王子降临。
尼诺坐到埃莲娜的身边,他怎会没有领会到埃莲娜对他地情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埃莲娜的眼泪与痛苦。
尼诺明明没有理会埃莲娜,为什么现在又来找她了呢?
目前为止很难揣摩。要么他是出于善心,他知道埃莲娜很想和自己一块散步,因此在送妹妹去朋友那里后就马上来找埃莲娜了。要么他就是手法高明的情场高手,现在是他的收网时刻了。
我觉得,人性是复杂的,任何一个太直白的答案都显得太过绝对和幼稚,我更倾向是兼而有之。人性好比鸡尾酒,许多事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做了。
尼诺说:
——我一个小时之后去接玛丽莎。
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可以陪你一个小时。
他紧跟着说了一句听起来前后不搭调的话:
——我尽力让自己的生活不像爸爸一样。
这句话很有可能是一句重要的暗示。从接下来尼诺的倾诉中可知,他的父亲多纳托是个对妻子不忠、感情泛滥的男人。尼诺这么说,说明他在强力控制着自己不滥情,不伤害到别人。如果他和父亲完全不一样,他也用不着全力克制自己。正因为他也有这样的倾向,所以他才会这样地刻意。
再联系到他对埃莲娜的态度,他一直刻意同她保持着距离,也许就是在践行他对自己的要求吧:不要像爸爸一样。
如果是那样,他的冷淡完全是可以被理解的。可是问题是,最后一晚,最后这一个小时,你又主动靠近了埃莲娜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失控了,还是向父亲的路发展了,尼诺终究不是柳下惠。
接下来,尼诺向埃莲娜倾吐了自己隐藏着的心事,他那样动情,那样伤感,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说这些压在他心中难熬的秘密。尼诺这个人可说是被他的父亲给毁掉了。
他告诉埃莲娜,疯寡妇梅丽娜曾是多纳托的情人:
——他明知她是个脆弱的女人,但还是占有了她。他这么做纯粹是出于虚荣心,为了满足虚荣心,他可以毫不负责地伤害任何人,因为他认为他可以让所有人都开心,他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都应被原谅。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每周礼拜日都去做弥撒,他善待我们这群孩子,他总是很体贴妈妈,但他一直在背叛她。他是个伪君子,他让我恶心。
尼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的女“猪”角的脑子还是留在了童年时期,她还是浪漫地认为多纳托和梅丽娜之间的事情是一时被激情冲昏了头脑。而且竟然还拿现学的《埃涅阿斯纪》现卖:
——就像狄多和埃涅阿斯一样。虽然痛苦,却也感人。
是未经世事的罗曼蒂克思想冲昏了少女埃莲娜的头脑。
尼诺觉得埃莲娜压根不理解他,失落地离开。埃莲娜冲上去,拉住了他。尼诺望了她一会儿,吻了下去。
很抱歉,我没有从尼诺眼中看到爱情的火花,只看到麻木和痛苦,堕落和自弃,这是一个心灵缺失需要寻找慰藉的男人——他是个男人了,童年的伤害让他过早成长了。
亲过埃莲娜,尼诺没有说确定恋爱关系的话,反而冷冰冰地说明天自己就要走了,回去的时候,两人连手也没牵。
直白的事实:尼诺并不爱埃莲娜。
第二天醒来,埃莲娜发现尼诺再次不辞而别了。但是他留下了一枚自己的书签。这正是尼诺最为我所诟病之处。
最简单的道理:你不喜欢一个女孩,你不要吻她。你不喜欢一个女孩,更不要给她留念想。
——你不要给她种下痛苦的种子。
第七场:防线
令埃莲娜感到慰藉的是,或者说替代了尼诺带给自己快乐的是,多纳托还在她身边。尼诺的话她自是没当回事,她喜欢和多纳托待在一起。
两个人都在沙滩上的时候,多纳托问了埃莲娜一句:
——你在看什么?
——《远大前程》,你看过吗?
多纳托索然无味地回答了一个词:
——看了。
他应该是没看过的。
多纳托拿着一张报纸,开始夸一篇报纸上写旅游的文章,我觉得应该不是字幕翻译的问题,而是真的写得不好:文采全无,文句不通。
这篇文章就是他写的,他故意在埃莲娜面前炫耀。埃莲娜说自己很喜欢,并恭喜他文章见报。这时多纳托的眼神又露出了那种过分的凝视。
他的炫耀正印证了尼诺对他的评价:虚荣。埃莲娜的反应只会更让他确信自己是了不起的,他一定认为埃莲娜对自己无比崇拜。
事实上,埃莲娜看他的眼神确实流露出了崇拜之情……
这无疑是此后之事的火药引子,多纳托确认了自己对埃莲娜的吸引力(虽然他误解成了性吸引力)。
这里我们要留意一旁的莉迪亚的反应。莉迪亚又观察到了多纳托对埃莲娜的异常关注,她打断了多纳托和埃莲娜的目光对视,支走了丈夫。这就是这个可怜可悲的女人维持自己婚姻生活的“办法”。
莉迪亚为了使多纳托离开埃莲娜,她要多纳托同她一起去游泳。多纳托显得很不愉快,他对妻子很不满,但他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还是撇下埃莲娜随妻子去了。而且在海滩边,他还和妻子举止亲昵。
这就是尼诺指控他父亲的另外一点:虚伪。
埃莲娜只看见了他和妻子的亲昵,却从没留意到他厌烦妻子的微表情。
到此时,埃莲娜已经在岛上待了差不多两个月了,这天,是她的生日。将发生两件重大的事,一件有关莉拉,一件有关她。
多纳托在餐桌上教女主人奈拉朗诵自己写的诗歌,这个自以为光彩照人的男人真是个到处找存在感的妇女之友。
得知埃莲娜今天过生日,多纳托走上去捧着埃莲娜的脸温柔得令人恶心,说晚上要好好给她过生日。
也就是这天,莉拉忽然给她寄来了一封信。埃莲娜决定看信回信,而不去海滩了,多纳托去海滩的时候那真是一步三回头,像狐狸掉了一块肥肉。
莉拉的写作水准让埃莲娜无比羞愧,她再也提不起勇气给莉拉寄去自己幼稚的文字了。
场景终于从岛上转移到那不勒斯贫民区,再不回去,都快让人怀疑看的是《德雷尔的一家》而不是“我家住在贫民区”了。
显然这两个月马尔切洛一直在绞尽脑汁追求莉拉。这天晚上,马尔切洛端了一大盘巧克力“贿赂”莉拉一家人,更送来了一份大礼——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放在桌上时,莉拉看了一眼哥哥里诺,她一定在想: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现在来了。
相比两个月前,现在的莉拉在马尔切洛的猛烈攻势之下,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激烈的反抗,这让人很是担心,她可能快撑不住了。
果然,电视机被收下了,穷人们都上门来看节目。有意思的是,莉拉和梅丽娜紧挨着坐在一起。之前我说过莉拉和梅丽娜造型很像,现在细看,他们的发型和衣服的确是完全一样的。她们两人坐在一起,恐怕不仅表现了莉拉对梅丽娜的关心,也是刻意将两人并置在一起,形成某种隐喻。
——莉拉现在的处境不正像当初多纳托搬走时的梅丽娜一样孤立无援吗?她的家人全都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父母在把她往火坑中推,哥哥也是沉默不言。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莉拉好几次都向里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里诺犹豫着,避开了。那台电视机,如果里诺明确表示不要,莉拉可能就有力量去拒绝了。
此时的旁白说“她不知道如何逃离,她吓坏了,马尔切洛其实是适合结婚的男人。但是好东西总透着一丝坏,坏东西又透着一丝好,交织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呼吸”,这更显示出莉拉的防线快守不住了。
又一个晚上,马尔切洛照常来到莉拉家。马尔切洛和里诺面对着面在抽烟,里诺的眼神一直在盯着马尔切洛,他内心在想什么?其实他也心烦意乱,他想帮妹妹打这场战争。不要以为兄妹俩经过之前的争吵关系就此坏下去了,他们虽然有矛盾和分歧,但是一直是互相深爱着对方的。里诺虽然没那么大的勇气,但是从他为了争取莉拉上初中而和父亲叫板一事就可以看出他对妹妹的爱,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面对的是暴戾如野兽的父亲。
莉拉最危急的时刻来临了,马尔切洛忽然掏出了戒指,戴上的话,就意味着订婚了。莉拉似乎已经无力再抵抗了,她默默戴上了戒指。此时看里诺的神情,他内心的挣扎和焦虑都表现在身体上。可他没有勇气与莉拉并肩战斗。
马尔切洛出门后,莉拉从后头追上来,还是将戒指扔给了他。显然,她还是不甘心就此屈服。
莉拉的负隅顽抗令马尔切洛的耐心濒临极限,他认为自己受到了羞辱,他对莉拉动了粗,并且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莉拉依旧不从,他肯定会采取报复手段。
父亲得知莉拉将戒指还回去了,大发雷霆,逼迫莉拉,里诺终于挺身而出为莉拉说了话,向父亲据理力争。见到哥哥终于支持自己,莉拉感动得哭了。
第八场:铜锅
而海岛这边却是一片祥和美好的夜晚,多纳托在弹奏吟唱,大家围坐在一起,为埃莲娜庆祝生日,埃莲娜沉浸在歌声中,身心愉悦。
只是多纳托唱的是一首情歌,而且唱的时候一直用他那“多纳托式凝视”深情地望着埃莲娜,等同是在表白,以他的德性,此时定将埃莲娜感恩的目光当成了对自己的爱意。
埃莲娜告知大家,自己的朋友现在遇到了麻烦,她一定得回去帮助她。多纳托出言挽留埃莲娜时的非分深情,又被莉迪亚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就这么任由自己的丈夫继续放纵下去。
场景回到莉拉家中,这是一个不断迫近的窥伺镜头,给人巨大的压迫感,而屋中暗沉沉的,给人不详的预感。
莉拉独自在洗碗,突然一声子弹般的剧响,墙上挂着的铜锅竟然裂开了。莉拉联想到四年前阿奇勒死的时候,她编的那个故事:阿奇勒被人用匕首刺进脖颈,匕首拔出,鲜血洒在铜锅之上……
她认为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尤其是在马尔切洛对她说了那番语气十分严重的威胁之后。她现在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身后已经无路可退,而她面前的敌人太过强大,自己又太过势单力孤。
可是铜锅这个意象不止意味着莉拉行将溃败的底线,同时也在暗喻着埃莲娜即将面临的不幸。
当场景回到海岛上时,我们看到埃莲娜睡着的厨房中,也挂着铜锅。那口破裂的铜锅也暗示着埃莲娜即将失去自己的童贞。
埃莲娜没有听母亲的话,睡觉时她从来没有好好地关过门。现在多纳托进来了,他喝了一杯水,走到埃莲娜床前,用嘴和手侵犯了埃莲娜。
埃莲娜像一只没有情感的生物,冷冰冰地躺着,一动不动,任由多纳托予取予求。但是她的眼角,渐渐流下泪水。
镜头给了多纳托左手一个特写,不只是为表现他的卑劣行径,也是为了拍下他无名指上那枚结婚戒指。他再次背叛了妻子。
尼诺对多纳托作的每一句评判,都一一在这个小岛上,一一在埃莲娜身上应验了。
埃莲娜始终睁着双眼,她怎么能够相信,眼前的这个丑恶之人是自己心中视作父爱来源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诗人。
在她十五岁生日这一天,她的世界观势必经历了一次崩塌。虽然她表面无比安静,但那只是因为她被恐惧和震惊所控制了。
多纳托事毕,又露出了他特有的“多纳托式”温柔的神情,他邀请埃莲娜明晚在海边散步。
埃莲娜肯定会想到尼诺吧。上一次来厨房的是尼诺,这一次却是尼诺的父亲。上一次同她在海边散步的是尼诺,这一次他的父亲也要将他儿子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吗?
“我好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对吗?”陷在自恋人格中不能自拔的多纳托甚至还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埃莲娜的嘴,才轻轻离开。
他难道认为只要自己无比温柔就不算犯罪?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罪之人能够良心安稳地活下去了?因为他们都有一套将自己的罪行消解的办法。他们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大发善心呢!
次日清晨,埃莲娜不辞而别。
原著作者令我欣赏之处在于她(应该是“她”)秉承了写实主义,并不滥情地批判罪恶,也并不讳言埃莲娜作为一个初尝禁果的女生,她体会到了生理上的快慰。虽然与此同时,她更对多纳托感到恶心。只是,这件事也让她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恶心。
“实际上,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试图用文字来描述那个假期出人意料的结局。”
原文中也有这样的话,给我的感觉是,这句话增强了故事的可信度,或者说让故事的自传性质显得更为强烈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作者的诡计,还是作者从文字的幕布后走出了前台。
最后宁静不渲染的音乐,是带有残酷性质的。它越不渲染,越代表写实的路子会继续走下去。
1.聪明而且独立的女性在暴力金钱至上的地方,太难生存了!周围没有善意,生活全是痛苦。连逃离都没有能力,太绝望了2.你替我学(泪目啊!)命运真是不公。3.图书馆颁奖,前四名都是lila,而lila却是一个没有上学的人。第一名的奖励《罪与罚》也是讽刺。4.女老师这个角色指引lenu的命运。5.从小镇到城市,要实现阶级跨越太难。6.当大海出现时,我又哭了,想起了她们手牵手奔跑的样子。不知道如果lila看到大海会怎么想。7.lila第一次哭了,被欺负时她没哭,被打她没哭,但是当被“误解”时,她哭了。8.镇上的两大阵营终于在圣诞开火了。压抑了很久的哥哥爆发了,让lila感到害怕。9.lila不卑不亢,家庭里的人也不理解她。10.现在只剩lila一个人了,她该如何与这么多人对抗啊!
建议阅读原著再来看剧,一部对应一本。莉拉实在是太特别太优秀了,但除了埃莱娜和几个爱慕她的男性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欣赏这种特别——其他人对这种特别要么蔑视、要么抵制、要么恐惧,而莉拉自身对自己的这种特别,仅仅当作生存呼吸的一部分,却没有机会加以利用,以摆脱她童年就认知的社会阶级之间和人性的本质。但她的消失就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如果她无法用埃莱娜的方式挣脱禁锢,她就必然会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来打破它,她最终还是做到了。很多年以后她们会明白,自己一直以为活在认为挚友是天才的阴影之下,其实那“阴影”是照耀着她们彼此一生的微光。希望这系列能一直拍完四部曲,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如果不能理解莉拉贯穿全局的执拗和结局的崩溃,那只能庆幸我们没有遭遇她那样的人生——天赋异禀却只能选择被浪费,本以为出卖自己作为女性的外貌和身体可以换来放手一搏的机会,奈何所有的理想和付出最后却被人踩在脚下……在男权世界里,女性的早慧与独立就是对她们的折磨与惩罚。ps.满屏的“渣男”“绿茶”评论只能让我感叹如今大家的情感为何如此贫瘠,面对真实只能用非黑即白和标签化的思维来体认,可悲。
想起了生命中许多决定性的瞬间,以及走散了的那些朋友。
和中国的厂区故事、胡同故事、小城故事气质完全相通,你说它是《孔雀》也好是《血色浪漫》也罢,无论在何时何地,永远都会有一帮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想从所谓的故乡逃出,而最终多半还是会被命运的浪潮打回起点,现在也一样。
好到什么程度呢,感觉有人在关心并触摸到了我的童年
“女性友谊里常常出现嫉妒和算计,并非因为女孩们生性卑贱,而是她们在残酷的生存中早就发现和男性斗争毫无胜算,只有卑劣地倾轧同性,才能抢到一点可怜的利益。”这部剧拍出来要比原著表现得更好,烟花的边界消失,老师的转变,最后一集lila对Elena说的那句,你一定要读书一直读下去,那是一种你替我挣扎,你替我走出那不勒斯,对E的期望,更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绝望。
女性友谊到底是怎样的?是如今男本位糟糕文艺作品里,和“闺蜜”、“小三”、“出轨”、“渣男”联系在一起的牺牲品,还是其反对者言之凿凿下的只有真心真情,无私互助?《我的天才女友》再一次就怎样写好女性人物和情感作出表率:只需要把对象当“人”而已。五六十年代的那不勒斯郊区,尘土飞扬中一模一样的灰色水泥小楼,充满贫穷愚昧和暴力的街区里,女性的外表和头脑,甚至性别本身就是怀璧其罪。一颗温润的珍珠,一颗疯狂的钻石,在几乎不见天日的前现代旋涡中争相沉浮,暗自闪耀。纵然倾慕中掺杂着艳羡、失落和怨怼,她们始终知道,只有对方才是和自己对等的灵魂,除彼不作它想的二重身。
我从小也有个好朋友。我们很像,但是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家庭比我幸福,认识她以前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我,认识她以后所有接触我的男孩子甚至女孩子都是为了她。大一的时候她就考完了托福,而我还在迷茫,她说你陪我一起准备gre吧,我说好,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每天来我家,上午一起练作文,中午吃妈妈做的饭,在大床上午睡,下午有时出去看个电影逛街有时就继续练作文。可是有天她打来电话说她不能继续学了,她爸不让她出国。她爸是大官,在家很有权威。我后来浑浑噩噩地考g考t来了美国读博毕业找工作,看着她在她爸的安排下做着安稳却远低于她能力的工作。看完my brilliant friend, 我的思绪漂回到十六岁那一年,我们晚自习前在一家快餐店吃加了麻油的肥牛米线,辣得出汗,她眼睛亮亮地说等二十六岁了咱们俩就去周游世界。
莉拉的颜值怎么回事?每集一个质变,到第8集已经井喷了。
多么像童年里你看到一扇门缝里的阴影,欲推开门前或许会联想到坚利的獠牙怪......
可能是意大利人的人情事故太像中国人了,搬到任何一个中国小镇这个故事也不违和。
3.5;原著还原度较高,贫民窟场景及群戏甚至比文字更具张力,阶级差异与冲突更为凸显,各自利益趋向或自身所属阵营的立场导致群体分化与站队,在大量琐细的事件中逐渐明朗,课堂上关于宗教与党派的争论,可视作社会大背景的隐约植入。互为镜像的两生花,彼此映照的灵魂凝视(大量眼神戏是亮点),在对方身上体认到认同的欣喜、矛盾的撕扯以及嫉妒的尖锐刺痛,怀揣同样的逃离梦想,却深陷原生家庭的羁绊与街区人际关系的沼泽。拥有莉拉这样的朋友是危险的,随时都会被碾压到自信全无,或被其光芒灼伤,你唯有成为更好的自己。
季终更新:婚礼拍得好好哦,“我们就是庶民。” // 第一集英字看完我泪流,HBO是什么神仙改编啊妈耶……选角贴合到片头只放每家合照没写姓氏都能猜对八九成。教室比赛,恩佐砸石头,梅丽娜扔东西,通风口玩娃娃,每一场戏的布景色调+角色状态完美还原我看原著时的脑补,跪了。看到斯特凡诺掐着莉拉脖子逼她道歉,被尼诺告白后莱农进屋靠在门背后欣喜不已,再想到以后他们的命运,我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概千百遍。
太喜欢!画面调色偏灰蓝,有评论觉得太压抑,但事实上,她们的童年、那个城区本来就不是令人快乐的记忆;相反,几乎每个月都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开播前我也觉得埃莲娜比lila更漂亮的选角不合理,但想到作者是有参与选角工作的,而且认真回想过后我发现,埃莲娜的漂亮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很有意义的——书中的视角都是埃莲娜自卑的视角,觉得自己长痘、胸太大、头发黯淡——但事实上没准埃莲娜真的比lila漂亮呢?Lila受大家追逐,其实更多是依赖于她的敢为人先,而自卑的人总是不如自信、有感染力的人容易成为焦点。
电视电影的春天? 五星好评!
小说读来酣畅淋漓,一边看就觉得太适合拍成电视剧了,竟然成真了…… 高度还原,电影质感,莉拉小小的身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小莱农未免也太漂亮了吧,帅帅的恩佐尼诺阿方索,还有这个城区的暴乱。青年时期的莉拉与莱农简直不要太贴切啊,赞叹
拍得比原著好,再次证明:二流的小说才能拍出一流的剧集。ps:莱农本来就是比莉拉漂亮的设定啊,只不过莉拉的灵魂让她生动充满魅力,而不是木头美人(莱农)
威尼斯看完两集出来想那不勒斯了,想佛山了,想长沙了。再回忆了一遍童年,这故事太有魔力了
所谓命运,就是你和你一生都在试图逃离的东西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