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芬兰女人为了逃避在莫斯科的一段秘密婚外情,登上了前往北极港口摩尔曼斯克的火车。她被迫与一名俄罗斯矿工在狭小的卧铺车厢里度过漫长的旅程。这次意外的邂逅使他们开始面对,自己所渴望的,人与人之间接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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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入围了2021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芬兰电影,绝对是一部小众佳片。
芬兰导演:尤霍·库奥斯曼恩 Juho Kuosmanen
曾凭借《奥利最开心的一天》获得2016年戛纳的一种关注大奖。
《六号车厢》改编自一部曾获芬兰最高文学奖的同名小说。
导演节选了部分内容与编剧团队一起改编成了电影,
同时把故事的发生年代从前苏联的80年代,拉到离我们比较近的千禧年左右。
影片设定在手机还没有普及之前,我们还在用公用电话,听随身听的时候,
讲述了两个迷失的灵魂在旅途中相遇的故事。
整部电影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复杂的叙事手段,
但是最平淡无奇的拍摄手法,娓娓道来的讲述节奏,
反而成为了2021年让我最感动、印象最深刻的电影。
正是因为故事简单,仅仅是两个人的相遇;场景的单一,大部分剧情都发生在火车里;
当两个陌生人真正开始沟通的瞬间,成为了影片里的奇迹时刻,你会被深深地打动。
这次我们不解读,不拔高。就简单的分析一下影片的台词、镜头和细节,
看看导演是如何塑造人物关系和叙事张力的。
建议大家先看完电影,再来看解析。
如果你想跟着我的拉片先大概看一遍也是可以,但是会有剧透哈!
———————剧透线———————
Part 1 Laura与Irina
前三个镜头判断导演厉不厉害,永远是不变的法则。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是女主角Laura从厕所里出来,外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轮流进去。
再次回顾电影,你会觉得第一个镜头很妙。
不但展现了Laura的尴尬处境,更是暗示了在Laura走后,随时会有人填补Irina情人的位置。
马上我就迎来了影片的第一句台词,聚会上每个人说一句名言,让大家猜出处,
“想要逃离,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而是逃向何方。”——佩列文《夏伯阳与虚空》
影片第二个镜头就开始阐明主题,紧接着女主角的秘密情人,也就是聚会的女主人Irina说话了。
她引用了玛丽莲·梦露的话:“从来都只有局部的我们,触碰到他人的局部。”
“Only parts of us will ever touch only parts of others.”
——Marilyn Monroe
影片这个极简的故事,其实探讨了深刻的主题。
那就是人与人有可能真正的沟通和彼此联系吗?
影片的后续会陆续揭晓,女主角Laura是来自芬兰的大学生,到莫斯科学习语言,住在Irina家里,成为了她的秘密情人。
可惜Laura只在Irina的床上有位置,
但是在Irina的生活中没有她的位置。
本来两个人约好的浪漫旅行——到北极去看摩尔曼斯克的古代岩画,Irina 借口工作原因不去了,Laura 只能自己从莫斯科坐火车,去往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摩尔曼斯克,走了快 2000 公里才意识到,自己被甩了。
关于 Laura 与 Irina 的关系,导演只用了一个 Laura 在夜晚把自己封闭在阳台,就体现了两个的关系名存实亡。之后随着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远,电话也开始越来越难打通,揭示了两个人关系的破裂。
Part 2 Laura 与 Ljoha
在火车上 Laura 本来要和 Irina 共享车厢,结果变成了男主角 Ljoha 一个粗野的俄罗斯矿工。
美梦从此变成了噩梦,Ljoha 在车里抽烟喝酒,炫耀着:“俄罗斯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们打败了纳粹。还去了月亮!”,让本就漫长旅程,有了一个更加难以忍受的开端。
我们可以猜到,整部电影最大的剧情转折,
就来自于 Laura 和 Ljoha 之间的关系变化。
但是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破除偏见和隔阂。
关键是,两个人将如何抵达彼此的内心深处?
这里我特别喜欢导演的镜头设计,虽然火车车厢的环境局促有限,但是利用好了,正好可以表达人物封闭又压抑的心境。
在火车之旅开始后,男女主角虽然同住一个车厢,但是镜头主要是正反打来呈现两人相互对抗的关系,包括Ljoha的手和声音,总是突然闯入Laura所在的画框,都在传递给观众一众侵入感。
随着剧情发展,两个人开始在同一个过道中出现,但是短暂的同框都是有前后、有变化的,此时两人的关系也依然不稳定。
中间有一段小插曲,两个人趁着火车停站一晚,开车去看望男主角的亲戚。即便都在同一辆车里了,导演也没有让他们同框。
回到车厢后,女主角遇到了一个老乡——从芬兰来的吉他小哥。一度让 Laura 觉得终于可以有交流对象了,结果她却被偷了最珍贵的DV。
在这期间 Ljoha 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郁闷地睡觉。反而赢得了更多好感——他只是粗鲁但不是个坏人。
Laura 最终放下所有的防线,与 Ljoha 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此刻,导演终于给了一个两人平分画面的镜头,这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共享画面空间。
之后的正反打镜头,都变成了过肩的,带关系的正反打镜头。
一切镜头设计都是跟随者人物关系的变化,自然而流畅,让人看着非常舒服。
Part 3 四次音乐使用
整部影片没有原声配乐的概念,而是使用了几首70年代的Roxy流行歌曲,分别在影片的四个地方出现。
第一次是电影的开篇的聚会,
故事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开始。
女主角进入到聚会中表面上心情很好,
但是很快会发现这只是一场虚伪的知识分子聚会。
这是影片中第一次出现 Desireless 的 Voyage Voyage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音乐,只有 Laura 随身听里传出的歌曲。
在1小时20分钟后 Voyage Voyage 再次响起,Laura 决定去找 Ljoha ,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旅行,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当 Ljoha 到酒店来接 Laura 两个人再度上车后,不仅仅有音乐,也有更多两人同框的镜头,甚至是倒在一起睡觉。
最后则是在 Laura 独自回酒店的路上,司机播放的音乐。
欢快的节凑和悲伤的结局交织在一起,车窗外面的寒冷和车内的阳光形成对比。
女主角从影片开始的一路臭脸,开始破涕为笑。在音乐声中,影片结束。
在戛纳首映后赢得了10分钟的掌声。
Part 4 生活的出口
生活中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舒适圈,
这也导致了我们的固化思维和片面的认知。
整部电影带领我们探讨一种,人和人之间破除芥蒂的可能性。
越是相似的人,越是相互伤害。
越是不同的人,也有可能彼此理解。
影片中设置了地域歧视,国别的文化差异,社会阶层的不同。
之后再打破一个又一个圈层,
让男女主角来到世界的尽头。
抛开了一切社会属性,单纯的展开一场旅行,触达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影片一直在展现两个人的差异,Laura 向 Ljoha 解释考古学和岩画 petroglyphs 。
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人们通过了解过去,才能更好的理解当下。”
而 Ljoha 惊讶于 Laura 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看一眼石头上的画。
他距离挖到自己的第一桶金还很遥远,只能跑到摩尔曼斯克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挖矿。
巨大的生活差异,也让 Ljoha 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直到他问 Laura 丢掉的 DV 里有什么?
Laura 说是她所有喜欢的东西,她喜欢的人 Irina 和她的公寓,老式硬木地板和家具,挑高的房间,好看的墙纸,周末散步去博物馆,晚上朋友来聚会,一起喝酒聊天。
Laura 说 Irina 的生活很精彩、公寓很漂亮,像书里的一样,她太想拥有那样的生活了。
此刻的 Laura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一个向往着光鲜亮丽生活的普通人。
不仅拉近了她和 Ljoha 的关系,也拉近了她和观众的距离。
Laura 最终听从了老人的话,她说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动物,
你要学会和它相处并且相信它,不要听爸爸妈妈丈夫和儿女的,要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虽然现实中的错位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就像影片最后 Ljoha 留给 Laura 的字条和画像。
那句表达了“我爱你”的“草泥马” ,这句脏话里透露出的真情,只有 Laura 懂得。
也让两个人曾经经历的一切,变得更加弥足珍贵,成为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好啦,这次就分享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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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电影和书一样,值得被反复观看
2022年1月20日小玄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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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六号车厢》是部爱情片,却又不仅仅是部爱情片。
作为第74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得主,有一点要注意:它同时还荣获了天主教人道奖(另一部是《驾驶我的车》)。
什么是“天主教人道奖”?它是由信奉天主教的6人评审团选出,专门颁给那些“通过关注人类自身苦难、失败及希望来揭示人性的神秘深度同时拥有艺术价值”的作品。
以往获得该奖的很多是大师级的重磅作品,比如塔可夫斯基曾凭借《潜行者》《乡愁》和《牺牲》三度摘得这一奖项,张艺谋的经典之作《活着》也曾获此殊荣。
而一则爱情小品,如何能与留名影史的宏大叙事比肩?评委到底看中了其中的什么表达,让它担得起“人道”之名?
答案可能是:《六号车厢》还原了人之为人、去除一切芜杂跟遮蔽后最本真的生存状态,展现了不带任何功利色彩、基于注目之上的自愿联结——这一朴素的人类情感追求。在不同人群与种族日益撕裂的当下,它就是最稀缺的人道主义。这让整部影片流露的情感远超一般意义上的“爱情”。
每个人“最本真的生存状态”是什么?——孤独。
孤独的人
影片女主角劳拉是个远赴俄罗斯求学的芬兰学生,她原打算和同居女友前往西部城市摩尔曼斯克观摩当地的史前岩画。可临行之际女友突然变卦,倍感失落的劳拉只能孤身踏上行程。
在狭小的卧铺车厢内,劳拉与一名外表挺粗鲁的俄罗斯矿工彼此不期而遇,被迫展开了一段长达数天的“同居”岁月。
如此典型的公路片架构在今天看来并不新鲜,“遭遇陌生人”的列车邂逅让人瞬间就能联想到理查德·林克莱特的“爱在”三部曲——然而,后者所描绘的爱情并不“孤独”:在妙语连珠的共鸣背后,是两情相悦的欲望底色。
影片《六号车厢》中的爱,是似有若无、欲语还休的疏离。那份时隐时现的淡然情愫,与炽爱浓烈的“爱在”系列相反:不求天长地久,只为曾经拥有,甚至连“拥有”都未必需要。
这部影片的男女主角,不是伊桑·霍克与朱莉·德尔佩那样的俊男美女,光凭颜值就能点燃大众对浪漫爱情的幻想。他们的关系,更不像后者那般心有灵犀、相见恨晚,将干柴烈火的热情倾注绵绵一生的相思。
冷酷凛冽的北欧,终究容不下维也纳式浪漫多情。影片《六号车厢》从心理刻画到环境氛围,都极尽写实,就像它全力捕捉的那两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
他们的性情、职业、阶层天差地远,连语言都不尽相通。他们的交流,从没有真正的默契可言——这才是多数人与多数人交往时的最大感受。可这并不妨碍如此迥异的二人,在行将告别的时刻深情相拥。
尽管他与她来自全然不同的世界,却依然能将最为真实的自己袒露给对方——从这点上来说:“纪实片”《六号车厢》比“抒情片”《爱在》系列更加浪漫。
而成就这份浪漫的,是弥散在二人身上、挥之不去的孤独。
劳拉是孤独的。她的孤独来自于对过去的沉湎。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她,一厢情愿地将女友视为终身所托,可教授女友追求的则是“座中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专业智识上的差距让劳拉在这段同性恋情中尽显弱势,在他人的眼中,她只是寄寓在女友家中的“客”:一个无根之人。
早在登上火车前,导演尤霍·库奥斯曼恩就以极高的叙事效率刻画了劳拉的孤独:面对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她显得非常局促不安、格格不入。很快,劳拉就在一场文学游戏当中迅速地败下阵来,只得悻悻退回自己的卧室。
不管是女友家中的旧家具、万年之前的岩画、磁带中的老歌还是录像机里的旧时光——支撑起劳拉整个精神世界的,无非就是个“旧”字。“念旧”是因为对当下和未来渐失把握,一段不平等的关系加剧了自我的迷失,她很渴望抓住一切见证历史的有形之物,徒劳要将稍纵即逝的现实化作永恒。
矿工廖哈也是孤独的。他的孤独来自于对过去的回避。从外表来看,他酗酒、邋遢、口无遮拦,似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粗鲁男人。然而,当面对餐车上陌生人的突然落座,他顿生出不自在之感,就像劳拉当初一样落荒而逃。
相较劳拉对过往经历的和盘托出,廖哈更多是若有所思地专注倾听。我们不清楚他和中途看望的老妇人是什么关系,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当劳拉向他询问在摩尔曼斯克的住址时,廖哈显得十分抗拒——看得出,他在逃避。
具体逃避什么,影片未做过多交代。这其实是故意留白:恰如影片中援引的玛丽莲·梦露的那句台词“从来都只有局部的我们碰到局部的他人”——劳拉与廖哈展现给对方的,终究只是局部的自己。甚至就连他们本人,也只认识局部的自己。
他们就像寒冬中的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疼痛、离得太远又会寒冷。两个孤独之人对横亘在彼此间的鸿沟心知肚明——就像廖哈始终念不对“岩画”这个词,劳拉也不能正确说出“墙纸”的拼写。唯有心照不宣徘徊于微妙的距离外、不试图“补完”才能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萍水之情。
否则,这场跨阶级、跨民族的爱,难免会比上一场同性之爱消逝得更快。《泰坦尼克号》终究只是大海上的美丽泡沫。
论及其貌不扬的“双孤独”的主角设置、世界尽头的冷酷诗意和这样一场潜滋暗长、无果而终的爱情,跟《六号车厢》最为相似的影片,其实是同为北欧电影的《处子之山》。
只不过具体到爱情角色,两部影片有着明显的性别置换:老宅男福斯像劳拉一样对“物”着迷(模型手办+电台音乐),因为真实的人生就像他遭人厌弃的硕大身躯,远在他掌控之外。
随着一个陌生人闯入,冰封日久的内心终于凿开个豁口,可以接纳温柔的阳光。可正当福斯倍受鼓舞、从“孤独病”中勇敢出走时:那个帮他驱散阴霾的人却变得闪躲和迟疑——严重的抑郁症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孤独与胆怯。
爱情的失落就像它初来乍到时猝不及防。终于,恢复孤独的福斯还是要一个人走完计划中的二人行程。只不过这回,在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历经之后的释然与喜悦。
最后一个镜头对比:失去爱人的主人公面露微笑
孤独的车厢
影片中大部分场景都在狭小的车厢内完成,这对导演是极大的考验。因为要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人物前史无法详尽展开的前提下塑造人物——尤其是铺陈南辕北辙的二人感情生发的合理性非常困难。影片的成败便在此一举,唯有情感交代令人信服,观众才能走进这个故事。
第二次执导长片的库奥斯曼恩给出的方法是:手持跟拍+空间转换。(第一部是《奥利最开心的一天》)
摄影师罗伯特·卡帕曾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这话对《六号车厢》也是一样。选择手持跟拍的原因首先是在于车厢内的空间不够大,无法容纳下更多的机位。更重要的是:镜头紧贴人物不断游移,并经常定格在角色阴晴不定的脸上,一切暴露内心的蛛丝马迹便无所遁形。
放大的微表情让观众不是远距离地观察角色,而是共处一室地与角色同在。倘若采取棚拍的方式突破车厢的局限,固然可以使镜头拥有更多的施展空间,但此“空间”其实已非角色的所处空间,观众的心便会与人物拉开距离,列车环境也会失真。
对此,大家不妨可以回想一下冯小刚的《天下无贼》以及徐峥的《囧妈》:谁会当那些是真实发生的现实?
只让镜头离人物足够近还不够,因为离得越近,我们越能看清两者的天壤之别:廖哈是典型的“无产阶级”大老粗,对文化艺术一窍不通;劳拉是“说走就走”、生活无忧的“文青”阶层。
如何打破坚固的阶级壁垒,让两颗孤独的心缓慢靠近是很大的课题。为此,库奥斯曼恩采取了先抑后扬、一波三折的内-外交叉叙事:两人之间关系的每一次转折,都发生在“列车内-站台外”的空间转换当中。
具体是哪“三折”呢?第一次是由于廖哈醉酒后的语言冒犯,刺激劳拉在圣彼得堡提前下车,结果却因女友电话中的冷漠再度返回到车上。
第二次是劳拉架不住廖哈三番五次的邀请,两人在彼得罗扎沃茨克下车,与廖哈共同借宿在老妇人的家中。这次的会面非常愉快,老妇人“听从自己内心”的建议启发了劳拉找回自我的重要性,这让他与廖哈的感情迅速升温。
第三次是劳拉的“芬兰老乡”突然造访,劳拉的热情招待令廖哈吃醋,他孩子气地以砸雪球的方式纾解不满。不料这艺术家气质的男子居然是小偷,借机顺走了劳拉珍视的录像机。这又让廖哈主动迅速地与劳拉和解,并提出一起到餐车庆祝即将结束的旅程。至此,二人经历危机后的感情升华得以完成。
也就是说:外部环境(他们途经的不同城市)和外界的人(老妇人,芬兰男子)总能作为内部二人关系的催化剂——无论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老乡偷走录像机这个行为大有深意,它至少暗藏了这样两层意思:一是相较于内心预设的“他乡遇故知”式的文青感动,反而是不期而遇的陌生人更加靠谱。与其执着于记忆的牵引,不如向未来敞开心房;二是录像机本身就象征了全部的记忆和自我价值。在此之前,劳拉只愿同逝去的影像建立联系,而视周遭的活人为无物。如今,影像记忆没有了,她必须向真实的人公开真实的自己。
归功于手持摄影的情绪捕捉和内外有别的精巧结构,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这段感情并非一见钟情、而是严酷的环境给“逼”出来的。它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两个孤独惯了的人,在嘈杂凌乱的环境中发现了彼此。
窗外破败萧条的景色、无尽的远山与铁轨,让这一火苗顶着寒风滋滋作响,可伴随即将到站的终点,又不得不黯然熄灭。
说到“车厢+站点”的内外叙事,影片很像2003年的《迷失东京》:索菲亚·科波拉选择的也是“酒店+街面”的内外结构。同影片《处子之山》一样,《迷失东京》也是一个“双孤独”的主角设置。由翻译产生的小小幽默,也被《六号车厢》所继承。
两者的不同之处则在于:《迷失东京》聚焦的是人生的不同阶段,而非人生中的不同个体。所谓“忘年恋”,只是老少二人都默许的美丽误会,它小心翼翼地在二人早就划定好的安全范围内流动,从未溢出情难自制的临界点。
历经漫长婚姻的比尔·默瑞,更多是作为年轻的斯嘉丽·约翰逊的人生导师。后者的青春躁动搅活了他百无聊赖、一潭死水的中年生活;而他也为人生刚刚起步、爱情与事业皆不如意的后者提供指引。
因此,同样讲述孤独的《迷失东京》要比《六号车厢》更显轻松惬意。因为孤独感既是时间的造物,就能通过时间的跨度去弥补:你我的“时间”虽不同,却终能体会同样多的时间。这对准的还是普适的人性,而非独一无二、不可交互的个体性。
有意思的是,《迷失东京》这部爱情小片也像“人道”的《六号车厢》一样,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捧回一个“人权电影奖”。
孤独的时空
世事总是如此出人预料。艰难抵达摩尔曼斯克的劳拉四处求告却屡屡碰壁,她不辞万里、苦苦寻觅的岩画,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这时,又是先前不辞而别的那个人及时出现,化作劳拉的指路明灯。
从狭小局促的六号车厢到广阔无垠的冰海雪原,影片先前的压抑与逼仄被一扫而空,观众的心也跟随男女主角融化在这如真似幻的浪漫当中。
什么背景、身份、性格、阶层、民族、国家......在万年之久的时间和一望无际的空间面前,最终通通化为乌有,这是自然的伟力、也是人性的伟大——与其说此时此刻像孩子一样尽情玩耍的他们象征着“爱情”,不如说他们寄托了导演对最广义、最淳朴的“人类之爱”空中楼阁式的向往。
即使巴别塔已废弃千年之久、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只要能彼此放下经历和成见,再如何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也是可以相互沟通、信任和理解的。
抵达世界尽头的结尾,很难不让人想起王家卫导演的电影《春光乍泄》:那个说好与我一道探寻世界尽头的人,最终与我渐行渐远,消失无踪。而劳拉比黎耀辉更幸运的地方在于:她的身边多了个人——虽然那个人也即将离去。
无论是从美国到东京、香港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还是莫斯科到摩尔曼斯克,起点和终点都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谁。就像影片中的那句台词:“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而是逃离何方。”
放逐总有终点,之后便是回归与新生。两个人的旅行凝固在廖哈一个驻足深情的回眸中。一段无法言说之爱,伴随着那副拙劣还充满言语误会的画作,成为心头无法磨灭的永恒。
而提到画像和大雪纷飞的浪漫,又怎能不提莱奥·卡拉克斯的影史经典《新桥恋人》。
当然,《新桥恋人》更梦幻、更诗意,像廖哈对劳拉不求回报的帮助一样。阿历克斯愿意为米歇尔赴汤蹈火做任何事:陪她看烟花绽放、向天空鸣枪、坐摩天轮、下蒙汗药、在深夜的塞纳河上搅动奔腾的浪花......
米歇尔与劳拉同样为上段感情所伤、无法自拔;她与她同样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真爱;但她与她,都抓住了这生命中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是,相较《六号车厢》的极尽隐忍,《新桥恋人》则是极致的疯狂。所谓“爱比死更冷”,两个自毁倾向严重的人:一个是得不到旧爱宁可毁掉;一个是得不到对方不惜毁灭。
就此,我们不放换个角度想想:极度的克制未必不是极度占有的一种改头换面,没有“人生若是久长时”的痴心妄想,就不会有“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大彻大悟。
弃绝占有欲、还给他(她)自由的态度,未必不是欲望的无限扩张——下定决心不去占有对方,却要在对方心里刻下自己的名字,这还是对现世的否定、“永恒”的追求。
追根溯源,这还是因为孤独无药可解。不论是《新桥恋人》的癫狂、《六号车厢》的隐忍还是《爱在》三部曲的长相厮。
我们因无法承受孤独相爱,又因蚀骨的孤独分开,爱情的悖论正在于:唯有在爱中,人才能最深切地品味孤独。有朝一日你欣喜地发现,原来有人和你一样孤独;可一转头你又发现,原来孤独,不是靠另一份孤独就可抚慰。
其实,有首中国的现代诗与《六号车厢》很配。同时,它还能形容本文出现的很多电影——这便是徐志摩的《偶然》。
自然,这名字一出现,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起他与林徽因、张幼仪之间的“狗血爱情往事”。但平心而论,《偶然》这首诗的格局很大,远非一首简单的爱情诗。
云在青天水在地,每个人的相识相知,在本质上其实都是“云水之交”。在“偶然”这一伟大的时间副词面前,任何情感都会划下休止符,徒留人生的咏叹调: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作者| 纪扬;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想要逃离,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而是逃离何方。
莫斯科有人、聚会、公寓、欢笑、音乐,我太想拥有那样的生活了,以至于我可以勉强支撑,在满屋热闹中忍受孤独,佯装兴趣盎然地讨论陌生语言表达的文学。只是“房客”,更是过客。莫斯科的爱人不会为我停留,圣彼得堡电话这头的我都还没收起强打的兴高采烈,电话那头的你已经无暇再多一句程序性的关心了。
踏上这班列车是一种本能的选择,有一点逃离,有一些放纵,不知道有没有积分真正的热忱与期待。但现实总是在意料之外。同车厢的俄国人,用粗鲁行为攥取着六号车厢里的空气,令我呼吸不畅。我用连着旧磁带的耳机堵住双耳,不真切的环境里,仿佛只有摄像机才是我的眼睛。
从来都只有局部的我们触碰到局部的他人。
很奇妙,碰撞出的是友谊也好,爱意也罢,这个一上车就喝得烂醉,满嘴喷着不着边际的话的男人,拥有不知疲倦的近乎赤裸的热情。所以我几乎都没有发现,我们是同样局促的人。他看不清我是不是在读考古学,是不是有一个文学教授男朋友,“岩画”这个读都读不清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让人横跨千里只为一睹的魅力。我看不清他烈酒不离身,光洁的额间布着一条狰狞却早已愈合的疮痂,好似没心没肺但在还是会在听到那些黑矿白雪外五光十色的生活后,露出落寞的神色,会在惊醒明白相机被偷后,喃喃道“所有人都该死”。
我更早看到的,是明白袒露着的那一个部分。朋友家有伏特加、老式火炉、还有一只猫!不过确实没有琴,所以就不去吗?夜色里我没说再见,但你会说晚安;车又摇摇晃晃地往车站开,我们共抽一支烟,在重新回到火车上时你说终于到家了,然后胡言乱语编造一些的关于芬兰人的骇人新闻,最后我们打作一团;会和我带回来的同乡人置气,穿着拖鞋在雪地上蹦跶,怒又不言,把怨气笨拙地撒在无辜的雪球上,一个潇洒的后蹬腿后摔个满地找牙,踉跄两步后又嘴硬地否认刚才的狼狈。
但,另一部分,在执行着无比缄默又隐忍的分别。最后一次,我们端坐在餐车上,很遗憾你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祝酒词,很遗憾你还没记住“岩画”这几个音节是怎样组成,那就简单说“干杯”吧,敬岩…画。 收到那副简单却栩栩如生的速写时,觥筹交错间的兴奋戛然而止,像是横亘在萍水相逢、了然的既定结局间的一切,突然间为离别鸣响丧钟。左手挡住的拙劣的画作,或是你在摩尔曼斯克的地址…我什么都没有拿到,甚至没有等到勉强入口的冷芝士三明治,没有发现拥抱时你的眼里噙满泪水,再回到六号车厢时,这里已经只有我一人了。
这不是个童话故事,从各个方面来看答案都是否定的。他们都说夏天再来吧,或者像个真正的考古学家一样,去调度直升机跨过风暴冰雪;黑色指甲颜色都磨掉了的时候,我还是把电话打回了莫斯科,电话那头轻飘飘地说真遗憾,我只能自我安慰到这里应该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即使我已经全然将无趣尽收眼底。莫斯科和摩尔曼斯克没有时差,我们却无话可说。不属于我的热闹与欢笑,就着这几天的分离,连同着我被偷走的莫斯科生活,消散得无影无踪,我只能全盘接收。
故事确实又有一个近乎童话的结局。下楼见你前,我笑了。那么笃定啊,部分笃定你一定会来,部分笃定你一定有办法,部分又释怀了,在这漫天飞雪的地方,最想见的也不一定是那爬满青苔的人类起源实录。曾经那个哼着滥调的芬兰人说,附近有个工厂,都是你这样的人。但在下工后赶来,安排好一切,在天涯海角不知道什么地方,海浪与天空失去边界,晃着脚百无聊赖地等着,又与我一同困在雪暴中的人,只有一个。还好我们没有死在这里,可是返程惊醒后,后排又只有我一人。看到矿场门口你投来的清楚的目光,透过划雪后满是水痕的玻璃,我又松开了车门把手别过头去,我就不再驻留了。“杰克会在下船的那一刻随着搁浅的船一起死去”,我则会拾起体面热闹的生活,粘合伪装破碎后的面具,或者将那些虚无的勉强支撑的一切抛诸脑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在别处。魔幻的disco音乐又响起,现实童话里,我看到了不像样的画像,以及背面反反复复写下又被划去的那个,半醉半醒间被牢牢记住的“我爱你”。
都不必,不必感受彼此的差异,不必谈永远,不必刻意怀念,未来某一瞬,那些记忆还是会随着一些相似的掠影,无比鲜活地浮现。
“想要逃离 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 而是逃往何方” 。
“逃离”对于人类来说可以是一个动词,走,跑,躲。都可以成为我们“逃离”的一部分。同时“逃离”也可以是心理层面上的一次成长,一次旅行,一次感情。
“去哪里”我想一直都是“逃离者”们的一个终结问题。而芬兰导演尤霍.库奥斯曼恩 用一场“去远方”的火车之旅带所有在《六号车厢》的观众 来了一场肉体与心理的“双重逃离”。
公共电话 、随身听 、冰天雪地的俄罗斯 、两个在火车上自然相遇的灵魂 ,狭小的空间,单一点场景,但正是因为这些,当着两人开始真正接触和交流时 ,才是真正的动人时刻。
劳拉是一个学习语言的大学生,是全片的中心,观众也会跟随着劳拉的视角来经历一段“逃离之旅”
片中的第一场定场戏是劳拉来参加她的情人伊莲娜的家庭派对 。而全片中的第一个镜头就暗示了劳拉和伊莲娜的感情状态,劳拉从厕所里出来走到客厅,她从厕所了出来的那一刻,就一个其他人马上进去了。而且还有人在排队等着进去。这个镜头说明了她在伊莲娜的心里从来都不是“必需品”而是一个“可替代品”她走了过后随时都会有人把她的位置“代替”掉。在随后劳拉和伊莲娜的床戏中我们可以通过两人的位置关系看出伊莲娜是这段感情中“主导者”的一个位置,而劳拉是一个“依赖者”的位置,第一次伊莲娜把劳拉扑倒,包括第二次在“做爱结束后”伊莲娜的体位是在劳拉的上面,把劳拉压住了。通过这两个镜头都可以看出伊莲娜和劳拉二人感情中的一种位置与关系。随后在伊莲娜说不能陪着劳拉去看壁画后 ,劳拉关门后独自在阳台看夜景。“关门”是一种隔绝的象征。导演这种隔绝的空间位置关系暗示了她和伊莲娜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然后即将破裂。
在旅程中劳拉有着三次给伊莲娜打电话的时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劳拉和伊莲娜的感情也随着这三通电话越来越淡,最后破裂。
在劳拉丢掉录像机后与廖哈交谈的那段戏是全片中劳拉很重要的“成长割断时刻”劳拉录像机里的东西是象征着旧生活和对伊莲娜的感情就像劳拉对廖哈说“我才发现我喜欢的不过是伊莲娜喜欢我的那个时刻而已”这是劳拉对于自己和伊莲娜这段感情的终结和宣判死刑的时刻,也是真正“逃离”旧生活和廖哈真正敞开心扉的一个时刻。而当在最后真正见到那个所谓的“壁画”之时。之前说的什么“了解过去 才能过好当下”已经是烟消云散,劳拉并没有细看辛辛苦苦找了许久的所谓壁画,而是坐在石头上看向远方,这是劳拉真正的“逃离”时刻。而最美好的语言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接触”
廖哈是劳拉在火车上的室友 劳拉和廖哈的“感情线”也是全片最重要的一条“感情线”劳拉从最开始的讨厌,到中间的感情交融,以及最后的“克制结束”都是一种自然,文火慢炖的状态。劳拉和廖哈就像是“香槟和烈酒”一个是温柔 ,细心的学语言的“大学生”,一个是直接,热诚的工人。这两人看似水火不相容,一定不能接触在一起,但当最后两人都躺在雪地里,感受在自然和接触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可爱,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最后劳拉在犹豫后没有拉开车门是对这段感情最好的解答和完结廖哈和劳拉完成了一段“完整的短暂式感情”这段感情从“cnm”开始再到最后“cnm”结束。导演十分可爱的用“语言”来充当了一切元素,激情,拥抱,等等一切感情元素都在一句“cnm”中交融中一起,令人十分动人。
本片因为场景的一种“局限性”大多数情况采用了手持摄影的方式,因为利用了手持摄影 影片在显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就是“游记感”和“呼吸感”非常浓郁。导演也非常会利用火车,这种天生就是拥挤,隔绝的空间。像是在乘务员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车厢门和乘务员胖胖的身体几乎把整个画面都给占满了疯狂的压缩填充着画面的每一个部分,这让观众从视觉效果上直观的感受到火车的拥挤感。其次就是劳拉在给伊莲娜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导演用一个封闭的电话亭来展现了劳拉心中的焦躁和隔绝,包括劳拉把自己锁在厕所里这些狭窄的空间关系都是劳拉焦急心境的暗示。这里就是导演对空间关系的利用。还有一点就是利用镜头来展现劳拉和廖哈关系的转变,在劳拉彻底和廖哈打开心扉之前,影片在展现廖哈和劳拉对话时二人是基本上没有同框的,就算是在一个车厢里用的也是很干脆的切镜头,就算是有同框,也是空间关系不稳定的,模糊的,移动的,会随时改变位置关系的那一种同框
但是在打开心扉过后。两名角色终于有了正常的稳定的同框位置关系,就算是正反打,也是有着明确角色视点的越肩视角正反打。
导演的镜头语言也是在很多地方体现,在丢掉录像机后劳拉和廖哈交流的那场戏,导演并没有直接展示出他们对话时的画面而是将镜头切到了火车外面,火车一直在往前行进,这也是在说明劳拉旧生活的死亡和消逝,以及有着于对“逃离”和“远方”的暗喻。以及对于汽车行径的那三个固定镜头,汽车都是从屏幕这一边的近到远,这也加固了对于“逃离”和“远方”的说法。火车外的大雪和迷雾也是让这场“逃离”更加的有了神秘感。
寒冷的冰雪与风霜,炙热的烟气与感情,紧张害怕与期待盼望的复杂交织的灵魂,两个偶遇陌生人携手不顾一切的去到那不可触及且位置的领域。在冷酷的大雪之下,这两颗鲜活跳动的心,让这场“逃离之旅”显得尤为浪漫..
“在广袤的世界里,我们默默存在如杂草丛生,却各自暗藏深不可测的故事。”
在拥挤与音乐角质的派对中,对不上哲学诗句的出处;在失约单独奔赴的旅程中,孤独恐慌投射到窗外。不知同行者的名姓,自己亦伪装起真实的身份。一起去看同样身受寂寞的老人,年轻与衰老共同举杯庆祝。突然的失去,包括人与物,在轰隆的车厢中放声大哭。画下陌生人的睡相,在一起共进晚餐后,拥吻如热恋之人。在目的地默契地分别,直到最初的目标破碎,而心碎又在电话中回荡。夜晚我们穿上外套追逐不切实际,从车厢到摇晃的船,停泊靠岸后无言,只是听海水与冬风不停地回响。大雪肆虐,我们却异常欢畅。最后我们离别,始终不曾深入地交谈,只是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从一个人的心走到另一个人的心……
在到达摩尔曼斯克的前夜,你们一起开心地来到餐车庆祝,你撕下笔记本里的一页纸给他,画着的是他在下铺睡觉时的侧脸。你给他一张纸,他惶恐地叫道不不不我不会画,然后拿起笔,说不要期待太高。你写自己的地址要给他,说以防万一,他一把揉成一团喊道不不不这不是个好主意,转身回到车厢。你不忍,抱着他然后吻他,他回应然后停止,眼睛下面亮晶晶的泪水,他抱头坐下,你出了车厢,回来时,下铺空了。你到了摩尔曼斯克的酒店,被告知冬天没有车能开去看岩画,你打给女友,女友说先挂了。在睡梦里你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人在等你,跑到走廊里远远看见他,嘴角就扬起来了,他没有抱住你,有点紧张地说,我们走吧,然后安排妥当了一切。路果然难走,你们一路步履蹒跚连滑带爬地到了岩画那个地方,一小块青色,你走来走去看完了,他等着你,然后说,好了?好了。
摩尔曼斯克的暴风雪如约而至,你们却打打闹闹不肯快速回到车上。在车上,累得睡着了,醒来时,旁边的人不在了,你透过满是雾气的车窗玻璃往外望去,他戴着那顶黑色冷帽侧身站在通向矿场的路边,看着你,你扳了扳车把手想下车,司机上车了,车启动,于是你们此生或许不再见。
司机递给你一张纸,说是他给你的,正面画着一个儿童简笔画水平的你,背面写满了你教他的“我爱你”(ctm)。
明天你是否要去莫大的美术馆看什么展,他是否还会戴着那顶黑色冷帽叼着烟说着ctm
大概就是战斗民族拍“爱在黎明破晓前”的路子,导演在人物塑造上的功力很强,女主的形象很复杂,重点没放在爱情上,而是芬兰女留学生遇到了一个俄罗斯傻直男,被战斗民族那份死命的浪漫给整心动了。片子的格局非常小,导演的也有意把故事限制在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上,没有更大的主题,只是跟着从女主的视角,跟着她对男主的感觉进进退退,去感受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怦然心动的奇妙。
被深深打動。關於他我們幾乎一無所知,而他卻告訴了我們人與人如何真正地聯結:無需一個有跡可循的舞台,無需約定俗成的儀式,無需背景的相通,無需計劃的相投——在身分與存在上人將永遠是煢煢孤身。要拋卻一切既定的記憶和世俗,在追求虛無夢想的旅途之中支撐彼此,一起在冰天雪地的純粹中歡笑。他是真正孤單的人,他也真正地明白什麼是不孤單的時刻:單純地理解,無條件地支持,互相陪伴度過一段時光。
2.5吧,结局真的很可爱。其实是个剧情非常老套的公路片,但剧本和节奏都很完整,非常好地展现了导演的执行力。
《奥利最开心的一天》的黑白影像还萦绕在脑海里,导演又带我们离开芬兰来到横穿俄罗斯的老旧火车上。陌生异性在密闭环境中相遇的过程,抛除性的吸引,竟然生发出更多迷人的可能性。火车走走停停,每次走出车厢,也给观众设置了喘息透气的机会。摄影机在局促空间里腾挪,制造着意外的惊喜。有暖意的电影。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性荷尔蒙真是能让人开心
本是一场自我放逐的流浪之旅,却在旅途中和陌生人分享了片刻的温暖,伤感和甜蜜都化成电影结尾处那一抹终于晒到女主脸上的阳光…这种传统结构的套路爱情片不管拍多少次依然是如此奏效:孤独摧毁了巴别塔,让人闯过暴风雪,只为了陪你在天涯海角处看海。多美啊。
很多年后她生活在大城市 过着稳定的生活 但每到冬天飘起大雪 或是坐上去远方的火车 她总是还会想起那次寒冷但温暖 孤独却浪漫的旅途 和曾义无反顾陪她到天涯海角看岩画的那个他 让她知道「x你妈」也可以是最动人的情话
像翻开陀氏小说《白痴》,品读着俄国人真与善。电影镜头语言之丰富让每一个人物的微表情和动作都那么恰到好处,仿佛勾起我们对绿皮车共同的记忆,也仿佛是对美好时代的追缅。俄国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可爱,或许是本届影节最可爱。
太可爱的爱情小品,可能会在未来看很多遍。导演就像考古的女主一样带我们去看了一个来自过去的东西,并没有多么宏大特别。但那些孤独、无助、彷徨、暧昧、心动的私密小情绪,人与人之间尝试去沟通、交流和探索的过程,距离我们这个时代越来越远了,感伤、怀旧的情绪氛围充盈并滋养着整部电影。
看似无甚特别之处,只因所有的锋芒耀眼都潜藏于人物气息的交替,它是一个光线和色彩渐趋融合的过程,苍茫夜色下星星点点的灯光离我们远去,映照眼眸与轮廓的光线奏起了孤独与爱相伴的高潮。我们多久没用凝视去触摸彼此了?即便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被拍出来,也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去拾起的。【2021十佳No.1】
D / 就像“声音”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就转化成了结尾纸上的“书写”一样,我们也跟随主角自然而然地穿越了广袤的时空。“我们到家了”,轻巧的爱情啊。
艾丽丝·门罗有一篇短篇小说《漂流到日本》。女人为了再见一位曾经短暂相识的多伦多男子,带着女儿坐上了火车,在火车上邂逅了另一位男子,继而擦出了火花。多伦多男子是门罗的麦格芬,而岩画则是本片的麦格芬。不同的是,门罗笔下的人物面对欲望与自我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心塑造,而本片则相形见绌。短暂的欢愉,女儿不见一时悔恨,下了火车之后复又回归欲望本质。连贯、真实且自然。而本片则人物性格模糊,性情随意转变,甚至有点青春爱情片的走势。
你穿越大半个俄罗斯去摩尔曼斯克看岩画,我当了手表买了好酒庆祝旅行即将结束;你拥吻我,我不知所措,我到底害怕什么呢?我去旅馆找到你,费劲手段带你看了所谓的岩画,却不敌一场风雪来得诗意痛快。唉,离别时刻,我只是回头远远看你,心里默念着:我爱你。
一个小片尽然是四国联合制作:芬兰、俄罗斯、德国、爱沙尼亚。火车包间里一个拉拉遇到个直男,不是爱情片,是个友情片。一个本世纪初年的俄罗斯火车上的戏剧小品。前些年我倒是一个人坐过从乌兰乌德到赤塔的俄罗斯往返列车,是去参加那里的国际电影节,做评委。俄国列车的卧铺舒适,但老旧;一路上看到的辽阔风光及无数被废弃的小城镇及工厂给人印象颇深。本片获得了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可是内容格局还是过于小了些,看看可以。
一面是技艺圆熟情节剧,一面是现实主义的美学肌理,库奥斯曼恩长于以一种沮丧却诙谐的笔调写就短暂的喜悦与狂欢。它至多挪走卷帙浩繁俄国文学中真正罕有的轻盈一隅,却有无数种情绪在此中流转。离别时刻,Laura没有打开车门,于是故事即刻从悲伤的《廊桥遗梦》,落向不再摇摇欲坠的乐观氛围之中
尤霍·库奥斯曼恩通过手持摄影机在逼仄的车厢空间内的浅焦近景形成某种情动,《六号车厢》的isolation充满末世与死亡质感,正如影片结尾,关于死亡的意象以《泰坦尼克号》为隐喻被阐释。摩尔曼斯克的岩画是一个形而上学的标记,关于存在的极点无法从物理或心理把握。在影片中,作为外部记忆的介质逐渐被剥夺,向北的列车这一居无定所的非-空间则是时间线上的退行,从后苏联的佩列文,梦露,文学俱乐部到旧苏联的工业遗迹,历史回忆及创伤。然而《六》却仍然是一个拙劣的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全片中处于绝对固定状态,无法感受到彼此差异的存在,以及恋人某种流动不居的心理状态,因此不足为奇的是,最后一刻的止步避免了冒险以及死亡的到来,或者结局如用弥留之际的一个梦境,伴随着车内的俄式摇滚,毫无真实感。
这种感觉好熟悉,晃晃悠悠在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的旅途上,其实没有非去不可的目的地,也没有不能舍弃的纪念品。能够享受陌生本身,常常就是最大的惊喜。
2.5 契科夫小说的路子,但小说可以这么写,情节的反转、人性的真相,相关的幽微心理状态那么些许的点到为止都可以写来令人信服,电影直愣愣的这么拍反转就虚假。越到后面越套路,女友的冷漠,芬兰同胞出人意料的盗窃恶行,这些有意设计用来铺垫二位主角走到一起的情节都无比累赘笨拙。
你那个满腹经纶、永远在公寓里派对、可以用八种语言和六国教授讨论拉丁文法的莫大女朋友又有什么用,我们矿工小狗就是会见到你的第一个下午就拉你去看望他最爱的巴布什卡,就是会偷电瓶车养你,会吃你路上捡来的野男人的醋,会在你怀里哭汪汪,会下了工立马跑到酒店来跟你坐一夜车去他妈天涯海角看他妈名字都念不顺的你要看的遗迹,永远不记得岩画却记得你教他的那句cnm,他就是你的杰克,他会在你们下船的那一刻随着搁浅的船一起死去,你则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在别处
喜欢!导演和演员都是有想法有思考的聪明人,单拎出来很简单的内核却描绘得又精致又粗犷,也没跟着原著把火车开到乌兰巴托。影片全程牢牢聚焦在两个人物身上,导演“不想让观众看到角色视角之外的内容”,所以对于影片最核心的火车和岩刻都没有任何远景的完整呈现。岩刻部分更是完全的反高潮处理,一是那本就不是女主的梦想,二是更着力在男主对女主的视线。车厢拥抱那一幕,在只有右上角昏暗灯光的几近黑暗里,男主额头疤痕下那双慢慢抬起进而闪着光的眼睛实在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