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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的,人物表演没有问题,切入角度没有问题,台式小清新的整体风格也没问题。
人物大体上是立得住的,主要角色三方面刻画都到位。邱泽的角色很可口,活色生香又色气满满,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非常诱人,虽然演的是个基佬但是感觉撩妹指数爆表!
而谢楹萱饰演的刘三莲稍微有一点点过,舞台剧出身的人演电影果然容易太用力,好在整部戏狗血感都挺强,所以drama一点也还ok。
电影的第一个问题在于,故事剧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推进。风暴中心的两人,刘三莲作为受害者同妻与她心目中“夺取所爱一切”的小王——邱泽饰演的阿杰之间,从头到尾都维系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情绪,其中没有缓和,但是也没有加剧。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发展变化,自始至终都是狂风暴雨般的女方怒骂,以及对应的男方的不耐烦,于是整部电影在情绪上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推进可言(除了最后一幕)——实际上你会发现电影中他俩之间的对手戏,随便剪出一段来放到剧情的任何地方,竟然都是可以的,根本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差别。都说电影是拍烂了又回炉重剪才做出来现在这个版本,但是重新剪辑只应该是让剧情更紧凑矛盾更集中故事更好看,而不是把情绪上的层次感给彻底打散。如果整部电影在人物关系上的推进和变化都会因此受影响,那只能说电影从剧本上就存在重大缺陷,甚至严重一点,电影不是这么拍的。
其实当初刚放预告的时候,都会觉得“卧槽撕逼撕得好狠我喜欢,一定要看!”,从而对这部电影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看完电影反倒觉得,预告里已经把两人关系的高光部分全都囊括在内了。撕得最精彩的已经都在里面,演技的高光时刻也都在那里。剩下的电影里,充满了大量冗长平淡,支离破碎的转场,只是负责把这些高光时刻再串起来而已——偏偏因为剪辑上下了重手,所以串得也不是特别顺畅……
辅佐于人物情绪缺少推进的,则是剧情上也缺少逻辑。影片以刘三莲发现前夫本来留给儿子的人身保险被转到了小王名下开始,最终以主动放弃这笔钱结束,这中间应该说是留了足够的空间制造戏剧张力的。但是电影在这方面做得实在不够,白白浪费了一个噱头十足的好创意。故事明面上的主线是两人为了去世老公的人身保险大打出手;副线则是中二期的儿子不要亲妈要“继母”,逼得两人联手合作;背后还藏着一个感情上的暗线——谁才是正宫,谁才是小三,以及“谁先爱上他的”。三条线条条张力十足,可惜一条也没处理好。
明线上邱泽的角色一开始压根不知道有这笔钱,后来知道了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于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在抢!电影仅在后半程交代了男友这笔钱是为了让他偿还治病借的高利贷,但是却完全没有表现小王对这笔钱是什么态度——得知自己爱人为了帮自己还债甚至挪用了儿子的读书钱,他心里是什么感受?他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这笔钱?如果想要,他没有做任何去争取拿到钱的努力;如果不想要,他对刘三莲完全不合作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应该说电影对这个人物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完全没有交代的,于是整条线已经瘸了一半,自始至终只能靠刘三莲的”上蹿下跳急不可待“来推进。
副线上的中二期儿子的处理,要细腻真实一些,出于对亲妈的厌恶和想要更了解父亲的心态而接近“继母”,“母子”之间也制造了不少有趣的火花。但是问题是最终还是少一个交代,让这条线的分量足够压得住。儿子这个角色的作用,其实是为刘三莲和小王在撕逼之外的和解制造一个契机,促进两人的“情同此理”从而获得问题的解决。可是在结尾除了打了个电话叫了个警察,其实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于是这条线最后也是被无情地浪费了。
相关剧情上,也出现了很多因为剧情自身走不动,编导只好亲自下场的“强推之耻”。比如刘三莲要钱不成找小王母亲“告御状”一幕,就是相当的莫名其妙。首先在刘三莲和小王之间并没有出现更大的矛盾的前提下,手握“告诉你妈你是个同性恋”这一核威慑的刘三莲正如她一开始所做的,应该是威胁而不是真的把核武器这么轻松丢出来。这样做除了鱼死网破,导致小王彻底不跟自己合作钱彻底拿不回来以外,对刘三莲本身有什么好处?她有什么动机去做这件事?于情于理,无论是基于一个急于要钱的中年妇女的普遍心理,还是特定人物当时的特殊心境,她都不太可能会在没有受到重大刺激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来,这样的处理完全不可信。更要命的是,核武器丢都丢出来了,最后竟然还没爆!小王他妈压根就没做什么啊,反倒是像个专程下凡渡人的观音似的,以包容万物、大爱一切的圣母般的情怀接受了自己的儿子。这算什么?——你以为我要放个核武器?我偏不!其实是“爱的抱抱”“爱的大礼包”哦!结果搞得刘三莲莫名其妙恶人也做了最后钱也赔了,输人又输阵,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最后是“谁先爱上他的”这条暗线,同时也是整部电影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对刘三莲的女性角色,小王和死去的“宋正远”代表的男性同性恋角色,在刻画上带有微妙的不同情绪,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首先是刘三莲,影片自始至终,都将她塑造成一个碎嘴唠叨、气急败坏、心态崩溃、更年期近偏偏缺钱又缺爱的中年“阿姨”形象,可以说是不讨喜到了极点。不仅电影里的儿子嫌弃,观众看着也要翻白眼。电影中相当的笑料,都是通过“作践”这个本来就暴躁易怒的中年大妈,让她的境遇变得更不堪来实现的。明明被小王夺走了老公,自己还要锲而不舍一路追过去要钱;明明在和小王因为钱撕逼,还要因为宝贝儿子住过去了不得不每天过来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明明老公蓄意欺骗了自己,是个骗婚gay,但自己因为经济地位低是“走了狗屎运”才获得他垂青的,所以还是要极力讨好,买情趣内衣做隆胸看小电影学习技巧还要“使劲叫”。可笑吗?挺可笑的;可悲吗?非常可悲。
如果电影只是通过这些细节来塑造一个被骗婚彻底毁掉的女性,前期把她塑造得多么不堪,后期就会让人多么同情她,用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法来完成人物的塑造,那没有问题,可以这很OK。但是电影通过作践刘三莲来制造笑点的行为贯彻始终,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人物应有的同情和尊重;一旦剧情走势有点平淡,编导就开始“撺掇”刘三莲做点啥好制造笑料;甚至在唯一让她表达激烈的内心情绪从而感动广大观众的一场戏里,面对自己被骗婚完全被欺骗而彻底毁掉的人生,刘三莲在苦苦纠结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这里面就没有一点点的爱,是真的吗?”
于是你是要告诉我,一个被人蓄意欺骗毁了一辈子的女人,内心中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真心?
编导到底是把女人,放在了一个怎样卑微的地位上?
如果说电影对刘三莲的痛苦和讨人厌的描写,是一种“详略失当”的话,它对于小王和“宋正远”恋情的描写,同样也充满了刻意的“详略失当”。两种“详略失当”两相对比,态度就显得相当令人玩味。
电影让我们看到的,是流里流气的小王和文质彬彬的“宋教授”之间的相濡以沫乃至至死不渝。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如此让人感动,以至于出现在这份爱情路上的所有挫折,都成了验证这份感情的坚贞程度并使其获得永生成为不朽的必要存在。在这份光芒万丈的爱情面前,其他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于是所有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其他人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值得一提。
于是我们看到永远文质彬彬的“宋正远”宋教授,从头到尾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然而为了满足自己组建“一个正常家庭的需要”可以毅然决然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的男友,选择去欺骗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来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最后得绝症了立马想开了,老婆儿子一扔,投奔老情人再拖他下水最后过几天快活日子。自己倒是有爽到,却害得小王、刘三莲还有自己亲生骨肉三个人在事后的旋涡里苦苦挣扎。从头到尾,只在一场戏里对刘三莲表示过“抱歉”,其负罪感还被对面歇斯底里“要抱抱”的刘三莲的喜感给大大冲淡了,除此之外电影中有哪怕交代一句对这种行为的反思不认同乃至批判吗?没有。
我绝对不认为对于骗婚这种客观行为的描写,就只能是完全彻底的批判怒骂;描写骗婚当事人的痛苦犹疑和进退两难,以及在巨大社会压力下的身不由己,是完全正当的。但是水还是要端平一些,有意无意忽略掉当事人作恶的一方面,而声情并茂地描摹他有多可怜他有多无辜,偏偏在同时还专门踩着受害者的痛处来制造笑点,这就有点让人齿冷了。主创人员一方面把骗婚的男同性恋捧这么高,一方面又若有若无地踩两脚明明完全无辜的女性取乐,对比来看实在是让人很容易相信,作者对于女性其实是怀着非常深重的恶意呢!
——还是说编剧导演其实是在黑装粉,用这种方式来给同性恋们拉仇恨?
同学们,政治正确不是这么玩的!世界上没有哪个政治正确,是应该踩着别的政治正确的头上位的。没道理更弱势的人,就天生政治更正确;更没道理它就可以借此侵害其他没那么弱势的群体的利益。这么搞下去,早晚政治要不正确。
——又或者说台湾的文化语境下,“爱情大过天”才是人们普遍的共识,于是为了一份所谓的真挚的爱情,而去伤害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是完全可以被原谅的?
这种把爱情奉为圣经,凌驾于世间所有道德准则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琼瑶阿姨的戏里呢。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电影絮絮叨叨拍了这半天,人家台湾爱情教母琼瑶阿姨一句话就给交代了——其笔下的完美代言人费云帆早就振聋发聩有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换作这部戏里大概就是标题那句——
“刘三莲你失去的只是一份人身保险,他(们)失去的可是整个爱情啊!”
终于可以来说说《谁先爱上他的》,一部让我期待已久的台湾同性题材电影。前天看完,没有失望。可以说,这是一部拓宽了华语同志片表达格局,切中这个领域真正痛点的电影。
甚至,它让我想到了《我不是药神》。两者的相似之处在于,都借了喜剧化的外壳,来讲一个无比沉重的故事,而且这故事触及到了某项严肃的社会问题。《我不是药神》关于高价药品,而《谁先爱上他的》讲了同妻困境。
巧的是,去年金马奖,这两部电影分别拿到了影帝影后大奖。看过电影你就会知道,谢盈萱的表演绝对实至名归。最近一整年,华语电影里再没有哪个女性角色能像她演的同妻刘三莲这样,如此真实,如此饱满。
为什么我要把一部同志片拔高到社会问题片的高度呢?
之前的华语同志片,基本上都是在讲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比如《蓝宇》、《春光乍泄》、《美少年之恋》等等,和整个社会大环境没什么关系。
极少数电影,比如李安的《喜宴》,触及到了中国同性恋者所面对的独特文化传统:我们讲究“孝顺”和“传宗接代”的家族亲缘伦理机制。可《喜宴》里里外外都是轻喜剧的拍法,对于问题只是轻轻地抬起,轻轻地放下,最后又给了个非常理想化的结局——父母无奈接受了孩子的性取向。于是所有可能会沉重的内容,全部都跳过去了,甚至都没有出现同妻的形象,因为和男主结婚的女人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性取向。
可事实是,中国现在至少有一千多万同妻。她们和丈夫结婚时,并不知道对方是同性恋。
再加上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同妻,那就更多了,根本无法计数。
如此大面积的婚姻悲剧,当然是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它所波及的范围之广,也许不亚于高价药品问题。一千万同妻身后,是一千万个家庭,是几千万人的生活状况。他们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欺骗和压抑之中,找不到幸福的出口。
《谁先爱上他的》应该是第一部正面表现同妻处境,而且受到广泛关注的华语电影。前面讲过,虽然题材沉重,但这部电影有一层喜剧的外壳,它讲了一个很容易吸引眼球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小三和小王之间的撕逼大战。
一边是同妻,叫刘三莲;一边是同妻丈夫的男性情人,叫高裕杰。在他们俩看来,对方都是抢走自己爱人的第三者。只不过高裕杰是男的所以要多出一根,于是就从“小三”变成了“小王”。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宋正远,在故事的一开始就得癌症死去了,这时他的妻子发现保险金的受益人竟然不是自家母子俩,而是另一个男人,当然就气急败坏地去找那个男人讨说法,誓要夺回保险金。
小三和小王,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一个是嗓门高脾气暴得理不饶人的泼妇,一个是讲话刻薄犀利脸还很臭的基佬,几场吵架戏都精彩极了。这种不太体面的出场方式当然只是个障眼法,剧情通过不断闪回交待,慢慢就会让你知道,他们俩都是多么可怜可叹的人。
小王,高裕杰,爱上宋正远后没多久就被对方抛弃,因为他要回去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也就是娶妻生子。于是高裕杰只能眼睁睁在街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举行婚礼,从此陷入漫长的思念和煎熬。
十几年后,宋正远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想做回自己了,于是又去找高裕杰。高裕杰痴情不减,无怨无悔照顾他,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小三,刘三莲,和宋正远结婚后就把整副身心都奉献给家庭,结果却接连遭遇晴天霹雳:丈夫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丈夫要搬出去和情人住到一起——丈夫得癌症死了——丈夫保险金的受益人是另一个男人。
哪个女人受得了这些?
刘三莲完全崩溃,要去找心理医生开解,她最执着于要弄清的一个问题就是:丈夫到底爱过自己没有。
这段戏是女主角谢盈萱的演技高光时刻,值得逐帧欣赏。就凭这场戏,金马奖就跑不掉了。
从以上介绍就可以清楚,为什么两个人都会认为对方才是那个第三者。因为他们都是受害者,都在受着命运的无情捉弄啊。
可是这桩悲剧的源头,暴风中心眼,也就是宋正远,他的心态和处境又是怎样的?很可惜,被电影模糊化处理了。因为一开始他就死了嘛,之后也只是出现在一些闪回镜头中,只有几段只言片语。
他为什么要离开高裕杰?他怎么追求的刘三莲?他婚后生活怎样?怎么对待妻子?怎么对待儿子?后来怎么决定向刘三莲坦白?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交代,只能靠观众各自脑补。
这是我觉得这部电影最大的一个遗憾。因为如果要把问题讲清楚,告诉一般观众悲剧究竟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宋正远就必须得到正面表现。
我也理解导演和编剧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剧情,因为宋正远是有明显道德污点的人,而电影的出发点是要让更多人接纳同性恋,怎么能让一个做错事的同性恋当主角呢?
但这个问题又是无可回避的,任何一个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绝不会忽略宋正远的存在。于是我看到大量网友依然作出类似这样的评价:宋正远是骗婚渣男,死不足惜,让他得癌症死去都是便宜他了。
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但还是太浅了。如果你看完电影依然仅仅只是谴责骗婚渣男让他们去死,那这个电影就很难说推动了什么社会进步。
就好像,如果你看完《我不是药神》,仅仅只是谴责药商谋求暴利抬高价格,那也是太浅了。
说到底,药商赚钱,是出于贪婪;同性恋骗婚,是出于懦弱。贪婪和懦弱,都是人性中很难根除的弱点。而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个社会的大环境,是在催逼助长这个弱点,还是化解压制这个弱点。
人性经不起太严峻的考验。都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在高压之下就难免犯错。正确的做法是,先承认这个错误,再去探讨如何去解除那个高压。
所以我觉得不必太过顾及政治正确。同志片里的主要角色也可以犯错,重点是说清楚,他为什么会犯错。
中国男同性恋的困境就在于:要么找个女人结婚向父母行孝背负“骗婚渣男”的罪名,要么顶着压力做自己背负“不孝孽子”的罪名,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有错。虽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道路:男同和女同之间的“形式婚姻”,但那也是超高难度的操作,而且还要面对生孩子的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孩子成长,于是第三项罪名“对孩子不负责任”又要戴到头上。
看起来就是无解的人生死结。
绝大多数同性恋最后都选了隐瞒性向结婚生子,这是否说明同性恋都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大骗子呢?可实际上,同性恋和异性恋的整体道德水准并没有区别,勇敢做自己的人在任何一个群体都是极少数。结婚生子的同性恋,压力在于时刻要伪装演戏;而做自己的同性恋,却要背负周围整个社会的异样眼光。演戏只要不出差错,还可以苟且偷生安安稳稳活下去,而对于大多数在乎外界眼光的中国人来说,周围只要有一个歧视的眼神,就会让他瞬间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的选择当然是做自己,我也挺瞧不起那些结婚生子的深柜同志的,每次遇到这种,我都忍不住想骂一骂他。可是要我说出“你该死”这种重话,我又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他只是懦弱,他罪不至死啊。
就像电影里的宋正远,他是施害者,同时也是受害者,他一辈子都在压抑自己。骗妻子,也在骗自己。他对妻子是深怀愧疚的,虽然保险金受益人是高裕杰,但遗产还是留给了妻儿。
电影里有一处细节:宋正远生前看了一半的书,高裕杰一直按原样放在桌面上。那是一本什么书呢?仔细看镜头:
《人间失格》,作者是日本的太宰治。这是一本对人生极其悲观的书,书名的意思是“丧失生而为人的资格”。那句我们经常看到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就是从这本书延伸而出。太宰治最后自杀身亡。
电影还提到宋正远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但具体内容并没有透露,后来片方把这封信放上了FB:
这些本来可以丰富人物的内容,在电影中都被抹去了或者只是一带而过。
就我所知道的,那些以深柜状态进入婚姻的同志,确实有很多因为愧疚对老婆很好,在外努力赚钱养家,回家后还会承包所有家务。
也有些是自我认同不坚定,甚至有自我憎恨情绪,想要改变自己,天真地觉得只要和女人结婚,时间长了自己就会变正常,可后来发现根本改变不了。
还有的是自己条件比较好,要么长得帅,要么有才华,要么性格温柔,天然地容易吸引女性,被女性追求然后稀里糊涂进入婚姻。
我看过的一个最极端的例子是,同性恋丈夫主动向妻子摊牌要求离婚后,妻子坚决反对,要死守这个婚姻,并承诺可以接受丈夫带男性情人回家,过三人生活,可后来还是战胜不了嫉妒的本性,反反复复在泥潭里无法自拔,痛苦万分。
电影里的故事也有点像最后一种,宋正远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学老师,而刘三莲是身处社会底层的平凡女人,后来即便知道他是同性恋,还是不忍放手,想表现得更好一点留住他的心。
其实仔细想想,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这是一个同性恋问题,又不止是一个同性恋问题。即便夫妻双方都是异性恋,又有多少人的婚姻从一开始是因为爱而结合的?有多少异性恋也是迫于社会和父母的压力,或是只看桌面上的条件不看内心的感情,胡乱找一个人草草结婚,内心再无波澜?
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文化,都太看重婚姻的价值,又太看轻“爱”在婚姻中的份量。这才是悲剧的根源吧。
《谁先爱上他的》是今年台北电影最大的黑马,总投资3500万台币,不到800万人民币,上半年在台北电影节上获5项大奖,又获11月金马奖8项提名,仅次于张艺谋的《影》。
在今年获金马奖提名的台湾电影中,唯有它入围了最佳剧情长片,被看作台湾电影最后的防线。剧组全台湾班底,其中不乏初入电影圈的新秀。导演徐誉庭之前是台湾金牌编剧,《谁先爱上他的》是她的大荧幕导演处女作,原本悲情的“同妻”题材,被拍得轻松有趣、笑料百出。
“我们花100分钟讲了一个故事,其实讲的是原谅: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原谅,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变得比之前更加快乐了。”
有个女人,在丈夫去世后去办理保险金,这时才发现原来保险金的受益人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儿子改成了另一个陌生男人。于是她就带着她的儿子去找这个男人,讨还保险金。
《谁先爱上他的》的剧情,就从这里展开。片子里有3个重要的角色,都是围绕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和他的男友。
妻子气势汹汹地带着儿子打上门去。她觉得,我们是孤儿寡母,你还这样对待我们。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同志,这个陌生男人就是老公的情人,但她努力在儿子面前掩盖这个真相。
这个儿子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他其实也猜出爸爸妈妈之间有问题,爸爸不在了,他更讨厌妈妈对自己的唠叨和管教。所以被妈妈带到爸爸情人那边之后,他甚至不愿意回家,要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
整个故事借由这个小孩子的视角,穿针引线去铺成。可想而知,爸爸是同性恋的事实,对于一个14岁小孩造成的压力。
他似乎懂得情感是什么,又有太多不懂,所以我安排他在片中不断地用旁白问问题。到底谁先爱上谁?什么是爱呢?该不该爱呢?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想拍这样一部电影,源于一个真实的人生故事。
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她非常漂亮,是我们的班花,领导能力也强,担任我们的班长,是我少年景仰的对象。
毕业多年以后,有一天重逢,她坚持晚上住我家,她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她亲眼看到她的老公偷情,而偷情的对象是一个男的。
我觉得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惊人了。可是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她在跟我叙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的状态。
她格外地、用力地澄清她自己:我一点都不难过,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她那么激动,拒绝承认自己的哀伤。
这个状态烙印在我的心里。所以一有机会,我就很想成就这么一个角色,一个看不出伤痕的悲剧角色。
编剧吕莳媛,是金钟奖得的比我还多的一位才女。我把故事说给她听,三四个月后我就收到了剧本。
我以为我会收到一个从头哭到尾的剧本,结果从第一个字笑到最后一个字。吕莳媛极擅长用喜剧包装一个深刻的议题。
整个电影切入故事的角度,反讽又轻松。就是想让观众不要带着包袱,不要像一般同性恋题材的电影那样,痛苦又挣扎,大家都陷在一个泥泞里面。
儿子和妈妈斗嘴,妻子和丈夫的男朋友像两个情敌一样剑拔弩张,这些都增加了喜剧色彩。但并不是闹剧。其实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
我用非常写实的手法来拍这个戏。我一直跟邱泽(饰演男主角阿杰)和谢盈萱(饰演女主角刘三莲)讲,不要演,不要演,不要有表情。
这是邱泽第一次拍电影,没想到演了个同性恋。演这个戏,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他在戏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可说是脱胎换骨。
我从前其实对邱泽并不感兴趣。他给我的印象,就是演惯偶像剧的高富帅,有气质、天秤座、注重优雅。
我第一次见到邱泽的时候,他正陷于情绪低谷。那一年,他双入围金钟奖,单元剧和连续剧都有提名,大家都觉得他一定会拿一个奖,却没有想到都落空了。他的经纪人找我们吃饭,想让前辈们和邱泽聊一聊。
那天我们到了之后,我就看到一个“飘撇”的男子:穿一件发亮的缎面夹克,上面是电绣的龙凤,脚上是双夹脚拖鞋,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飘撇”是台语,意思是风流倜傥,野野的,有点像小流氓,和我从荧幕里认识的邱泽完全不一样。那一天,我看到一个私下的、真实的邱泽,像一抹活生生的红色,从我面前飘过。
我决定用邱泽当这个电影的男主角阿杰。这个角色的底色就是红色。我热爱这种颜色,红色对我而言代表着坦荡、泼辣、做自己。
这也是片中人面临的主要困境:该如何面对自己、接受自己、成为自己。
我之前一直做电视剧,这是我第一次做电影。当时大家都掌声鼓励,没有人跟我说实话,原来做电影这么苦。
《谁先爱上他的》拍了38天杀青,我以为整个工作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苦日子才刚开始。后期从2017年9月剪到2018年4月,我们对外宣称剪了4个版本,其实40个版本都不止。
第一版剪完之后,我们请专业人士来帮我们把关——李烈、叶如芬、易智言、高炳权等等。结果每个人看完出来都摇头叹气。大家吞吞吐吐,闪躲我们的目光:你们这个真的要拿到院线去上映吗?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
我尤其记得,邱泽看完初剪之后的表情。他努力地想要笑一笑,但是那个嘴角就是上不去。最后挣扎半天,只说了一句话:我有事先走了。
我知道他非常非常失望。因为他十分看重这个戏,用心呈现。为了这个戏4次落发,最后几乎剃成了一个小光头。后来他才跟我坦白,说当时失望透了,甚至都提不起精神去面对下一个工作。
好几个前辈建议说,你们预算还有没有剩?如果有剩的话,哪里哪里要重拍,或者再追加预算。
但是我这个电影所有的投资方,都不是财团,而是我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每个人200万、200万台币集结起来,有的甚至是养老金拿出来。我没有办法跟他们说,我拍烂了,你们再拿点钱出来,让我重拍吧。
当时只好马不停蹄地剪第二个、第三个版本。第二次点映,我们找了20位台湾的普通观众,请他们看完之后给我们500到800字的意见。
结果每个人都给我们写了1500字以上,骂我们。如果说前辈老师们给我的意见还没有让我那么痛苦,这些观众的意见是真的打击到了我。
我记得那一天我坐在院子里,一边在手机上翻着观众意见,一边抽一根烟。工作室的同事可能感觉到了我的悲伤,出来陪我坐着。我问他们,我们现在这部电影,你们愿意出去跟别人推荐说,这是我们工作室的电影吗?
那两位同事大概沉默了2秒钟没有回答,我就崩溃了。我决定卖自己的房子,把所有的投资款赔给我的亲朋好友。然后把这个片子钉到冰箱里面,或者藏到保险柜里面,永远不要被大家看到,忘了这件事。
可是卖房子也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是,2017年的夏天,我一整个团队的付出。他们陪着我流汗流泪,他们对我的期待,对这个片子的期待,我卖房子也还不起。
所以我决定面对。我把其他人统统赶回家,自己一个人,每天抄心经,喝威士忌,流着泪画很多表格,写很多笔记,思考该怎么办。
其实我的出身是剧场。最早是在屏风表演班,跟着李国修老师学编导。后来做了编剧,讲故事一直是我的长项。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被“拍电影”这个概念吓到了,觉得电影神圣不可亵渎。所以剪辑的时候一直在视觉上找:这个机位这样过来比较美,那个镜头那样比较炫。
我忘记一个初衷跟本质:当时我们邀请来的所有合作伙伴,都是被这个剧本感动,被故事里的主角感动。
我们拍电影,到底是为了致敬它的神圣,还是想要说一个好听的故事?
我豁然开朗。把整个电影的逻辑全部推倒重来,以故事本身和演员的表演为主。那些演员表演最精彩的镜头,本来因为画面构图不够美,已经进了垃圾桶,又全部被我拣回来。
观众现在看到的电影版本,有60%都是曾经进过垃圾桶的淘汰镜头。它们在画面构图上,往往都有一些技术性的瑕疵。
我们后期辅以动画效果,弥补这些瑕疵,也增添一些幽默。
最后,我们很荣幸地获得了台北电影节5项大奖,和金马奖的8项提名。
我们决定要做同妻这个题材的时候,有朋友送了我一堆资料。我第一次了解到,原来有这么多这样不幸的女人。
大陆的调查数据说有1600万同妻。台湾没有调查统计,但是总人口对比来算的话,我相信也有非常非常多的妻子是这样的状态。
我有一个同性恋朋友,他和片子里已经过世的男主人宋正远很像:独子,家世很好,爸爸妈妈都需要一场很重大的婚礼,都需要孙子可以抱,所以他后来就真的结婚了。
结婚后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不晓得,但是他们很快地离婚,妻子拒绝以后再见面。
还有一次,那时我还在屏风表演班排戏,一个朋友迟到,来了之后跟我们抱歉,说是因为处理一个家庭难题。
原来是他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太太帮他办了一个生日party。结果先生在吹蜡烛的时候说,既然要许愿,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做自己,所以我要跟大家说,我是同性恋。
所以这样背景的人,屡见不鲜。他们曾经因为时代的保守,压抑住自己,或者他根本不肯承认自己,做了一些会伤害别人的选择。可是到某一个时间点上,突然决定,不再欺骗下去。
本来我觉得那位先生对太太实在太残忍了,在那种场合。可是后来又觉得,那位先生也有其道理:他逼着太太去恨他,这样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不再浪费青春继续等他,不至于像影片里的刘三莲一样说,我们去看医生,把你变成正常人。
所以我觉得,有时候,对爱情残忍一点的人,比拖泥带水的人厚道。
我晚一辈的同性恋朋友里面,有很多就终身不婚了。他们父母家人在知道真相以后,即使哀伤心痛,最后也还是接受了,甚至都鼓励他们把伴侣带回家。
但是这样的父母通常都比较年轻,我觉得年轻一代人真的有差别。
影片中,刘三莲最后进行了报复。她去向老公情人的母亲告密,揭穿了他的身份。我很理解她。
你觉得自己被骗了,被一段你以为真挚得不得了的爱情骗了。你失去了丈夫的爱,甚至可能你的丈夫根本没有爱过你,你还将失去你的儿子。你再也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了。
片子最后那场戏,刘三莲问:这么多年来,都是假的吗?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没有得到答案。
但是我心里有一个答案,是肯定的答案。因为我特别想保护她:是的,你曾经被爱过,只是这个人对爱情的需求,不是一个妻子。
拍那几场戏的时候,我自己很震撼。我对谢盈萱说,请你替全天下的刘三莲翻案吧。她并不是一个唠叨可笑的丑角,她所期待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只要被爱过,就可以满足。
我自己身为女人,我一直觉得,女人在爱这件事情上比男人伟大,包容力大很多。
我们花了100分钟讲了一个故事。讲完之后,我特别有一种原谅的冲动,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原谅那些你讨厌和痛恨的人。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原谅。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发现你比以前更加快乐了。放过对手,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导演很细腻,很多感情藏在细节里。
不少人对这个细节印象深刻吧:阿杰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然后买早餐,骑摩托,兴冲冲闯进病房,一如既往“早安”,换来护士姐姐一句“阿杰,你怎么来了?”
我想说的是另一个藏得更深的细节:一件衣服。
第一遍看的时候,当宋呈希在阿杰家醒来的第一个早晨,走到门口看睡着的阿杰,那个长镜头里,阿杰搂着一件衣服,桌子上还是各种药瓶、棉签,镜头上摇还有一个没用完的输液袋。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包括客厅里还扣着他看了一半的书(在后面的剧情里,一本《人间失格》)
一看到这个镜头我就知道,这个衣服是他的,并且在后面的情节里也果然发现了,这件衣服穿在宋正远身上。
当阿杰说一万年有多长的时候, “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回忆的镜头里,阿杰和醉酒在街边晃荡,然后他出现,落寞地站着。
多年以后,他终于出现在阿杰面前,那天他就是穿着这件外套;我想这一刻,一定很难忘吧,见钟情又久别重逢。
当他卧病在床,阿杰每天去给他送早餐时,这件衣服就盖在他身上。
我能明白为什么阿杰一直把这件衣服放在床上,每天搂着衣服入睡和醒来。
电影现实里的阿杰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穿着睡衣爬爬造”,排话剧,大声跟他的老婆孩子喊话,似乎一点也不悲伤,除了那些穿越一般随时出现的回忆和现实交织的片段,让我们看到他们的感情、交流还有相识的经历,还有这样一些日常琐碎的细节里,看到阿杰对他的爱和怀念。
第二遍看时,又发现了几处这件衣服的影子:
就在这篇文字开始时提到的“送早餐”片段之前,阿杰从梦中惊醒,这件衣服被他压在身下,抱在怀里。
还有,他跟刘三莲提离婚的那场,角落里已经收拾好的背包旁也放着这件衣服,跟前面去见阿杰的戏连起了;还有,刘三莲去找上门来,敲门时,门里两个男人的声音在聊剪头发的事,他说“我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然后门打开,阿杰一直在保持笑容,他披着这件衣服,形容憔悴。
好吧,关于这部电影,就说这一个细节吧,感谢看完。
影评完。
说一点我自己的故事,很短,也跟一件衣服有关:
大二的时候,曾经暗恋过同专业的一个直男小男生,经常去他们宿舍。天很热的时候,他就穿一件裤衩子,坐在桌子前玩电脑,我过去找他,他会很开心,还给我秀过他的肌肉,有一次他就穿一件宽松的红白细格纹内裤,站着跟舍友说话,我也在旁边,他说着说着伸手拉了一下内裤的松紧,拉出一点距离再松开,“啪嗒”一声,松紧贴上平坦的小腹……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但我突然心如鹿撞,呼吸凝滞。
毕业的时候,我几乎是我们那栋楼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我在乱七八糟杂物的空宿舍里,站了好久;突然想去他们宿舍看看,那时我对他的那种悸动几乎平复了。我走到他曾今坐在那背对着我一边打游戏一边跟我聊天的桌子旁,打开它的柜子时,发现那条红白细格纹内裤他没带走……
……搬过三次家,其实现在也找不到了。
刘三莲和高裕杰的人物塑造,建立在人们对于同性婚姻普遍持支持态度的先决情感倾向上,刘三莲的泼辣和强势实则是为同性感情正名做让步,高裕杰被塑造成一个忠犬王宝钗,让原本和《后来的我们》一样的类出轨事件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反而不用背负传统女性“小三”应该背负的道德审判;这个政治正确好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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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他的》由于喜剧向的人物设定,以及题材自身所带的话题性,率先在第20届台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狂揽最佳长片和影帝影后。之后便顺理成章地以18年度台湾电影种子选手的身份,进入到一年一度的华语电影竞技场——第55届台北金马影展中,台湾业界对其寄予厚望,都希望它可以在各大奖项上有所斩获。最后,凭借谢盈萱外放的表演拿下金马影后,这是在被一众大陆影片的围剿中,保留下了台片最后的一点尊严。
作为过去一年台湾电影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当被吊足了胃口的它终于来到大陆观众面前时,并不神秘的面纱也得以揭开。但是在揭开《谁先爱上他的》的面纱之后,你会发现,这是一部借用了“同妻”题材外壳,却罔顾该主体对象感受的兜售虚假“爱最大”价值观的矫正向电影。影片用一种不负责任的方式进行着“同性爱情至上”这类空泛的标语式宣传,从而进一步忽略、引导,甚至变相矫正着大众对于“同妻”群体在形式婚姻中受到的真实伤害的态度。这样一部作品,在票房和口碑双攀升的情境中,是必须引起警惕的。
乘着台湾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政治东风,《谁先爱上他的》为自身招揽了许多的话题红利,这本该引起创作者们更多的整体性思考和细致化体察,但可惜影片在这两点上的完成度都无法令人满意。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成品,是一个推翻先前剧本、大部分素材从剪辑室垃圾桶里抢救回来、零散拼凑起故事线,并用涂鸦风格和人物旁白进行后期串联补救而成的电影。这着实是一种不专业,所以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让人失望。这个靠后期剪辑去缝合的故事,最大的矛盾在于,视点选择与所表现主体的不契合。人物视点的飘移让故事重心像槓杆一样被撬起,悬浮于半空之中,创作者再想架设起一座沟通真实情感的桥梁,就无法顺利达成了。
影片通篇运用儿子宋呈希的视角去审视,父亲死后,母亲刘三莲与父亲的男性情人高裕杰之间爆发的矛盾,跟随着叛逆的青春期男孩的视角,摄影机和故事在刘三莲和高裕杰之间来回摇摆,但并没有将连贯的注意力落到他们身上,这造成了人物情感表现上的断裂。从相关的访谈中得知,影片的创作灵感,来自导演徐誉庭一位多年后重逢的同学,她给徐誉庭讲述了自己亲眼遇见丈夫与男性偷情的经历。正是同学在讲述过程中,难以置信丈夫是同性恋,并且激动地拒绝承认自己的悲伤的状态,激发了徐誉庭对“同妻”群体的兴趣,引导她创作了这部影片。所以影片的重心,本应该是这个妻子刘三莲,本应该可以是一个认真去探索「同妻」境遇的故事,但编剧和导演没有选择怎么做。创作者们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式,增加所谓「小三」高裕杰的戏份比重,来平衡、冲淡刘三莲身上需要承担的戏剧压力和悲剧性主题,改以一种剑拔弩张的外放形式去完成一种喜剧尝试。这种化悲为喜的策略是可以接受的,但问题在于,他们最后选择的落地方式和呈现效果没有达到目的。儿子作为主观视点去看大人的矛盾这种方式,是在弱化矛盾,是在避重就轻,是可以通过他的独白“他是坏人,他应该是坏人,可他为什么不难过”就可以不去呈现对方的真的“难过”,可以通过独白“她又来了,3,2,1”就让角色开始随心所欲地歇斯底里。面对至亲至爱的死亡并不代表都要失声痛哭与混乱无助,但是不意味着就可以这么简单地处理成,一个儿子眼中“只爱钱”的母亲和一个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当代男版“王宝钗”。这样不仅丢失掉刘三莲作为灵魂人物的核心吸引力,而且让高裕杰这个角色成为了男式圣母,最后的性情升华在有经验的观众面前显得颇为勉强,因为感情作用力没有给到位。
宋呈希的最大作用是叙事性的,他的离家出走借住高裕杰家成为另外两大主角可以交锋的契机,这是一个缘由,但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全长的故事,之后的重点应该放在刘高二人对这份保险金的不同反应和彼此之间无法相容的对抗。但影片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明确地指向和解,指向越来越和气的重组一家人,嘴上的骂战只是一种表象,是唯一能维持人物矛盾的体现,但是你会发现,影片的人物关系一开场即是最高点,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奔向互相理解而去,根本没有要从中作梗的心思。影片的重点从探讨这个死去的男人给在世三个亲人造成的混乱,变成了“儿从天降”与“爱屋及乌”的养成游戏。这依然是一种避重就轻的处理方式。
再者一点,如果影片选择了儿子宋呈希作为主体视点,那应该呈现的是一种相互割据的微妙三角关系,并发展其与父亲宋正远的父子线。但影片的主体还在让渡,还是母亲和情人,那添加这层儿子的外部视角又使得主体表现不淮确不清晰,这种隔靴搔痒的凝视并没有解决核心问题。同样,影片对于父子二人之间的故事也处理得漫不经心,没有投放过多的注意力,只通过一句“你爸其实很爱你”和一场父亲病重校门口偷偷探视儿子的戏来表现。而这场戏,依然也只是一个彩蛋,一个附加在大段落表现同性情人相儒以沫,陪伴你走过生命最后旅程的闪回插曲而已。全程儿子对父亲的态度极其模糊,他好像对于父亲的同志身份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困惑,他的注意力全在对抗烦人的老妈和观察这个要抢走他爸保险金的男人身上。但是按照常理,这个男孩除了对抗母亲和好奇父亲的情人以外,真的就没有一点对于父亲的复杂感受吗。这一点,对比秘鲁的同志电影《彩塑男孩》,就是一个男孩对于自己父亲同志身份本能的困惑和对抗,进而引发对于自身取向的探索和认证。这才是符合正常逻辑的处理方式,即使《谁先爱上他的》的落脚点不在父子关系,但必要的人物状态是应该去挖掘和呈现的。
继续探讨角色塑造对于影片气质的影响和导向问题。
刘三莲和高裕杰的人物塑造,建立在人们对于同性婚姻普遍持支持态度的先决情感倾向上,刘三莲的泼辣和强势实则是在为同性感情正名做让步,从而达到宣传“爱最大”这个主题口号的目的。而高裕杰则被塑造成一个忠犬形象,让原本和《后来的我们》一样的类出轨事件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反而不用背负传统女性“小三”应该背负的道德审判。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致命的导向性问题,通过强化妻子的外在表现来弱化“同妻”群体所受到的伤害和真实的疗癒过程,转而一味高歌男同性恋之间爱情的伟大,这种“政治正确”显得有点不道德。其实影片最讨巧的地方在于宋正远的死亡,在“死者为大”的华语社区语境之下,我们竟然不能追究丝毫他的过错。这个故事前史的本质就是一个骗婚的男同性恋在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反悔,想要与妻子离婚重回同性恋人身边的类出轨事件。宋正远是造成一切矛盾的根源,他切切实实地摧毁了自己的家庭,并给妻子、儿子和情人造成了痛苦。但因为他已经死了,影片在闪回中呈现的,依然是,也只能是人们记忆中的关于他的美好的愿景。因为人们在怀念死者的时候,往往蒙上了一成好人滤镜,何况怀念对象是你至亲至爱的人,你怎么捨得骂他,影片又怎么捨得骂他?
谢盈萱的表演,比如心理咨询室“真的没有一点爱吗”的痛苦诘问,部分地掩盖了刘三莲这个角色的单薄敷衍,但观众依然可以从影片的缝隙中觉察到,刘三莲的歇斯底里其实并不是这个角色所能表现出来的全部,也不应该是全部,影片应该给得更多、更丰满。作为一个被丈夫欺骗十几年的妻子,在被丈夫告知他是同性恋,他要因为一个男人而离开这个三口之家的时候,刘三莲的反应是对的;当刘三莲背负着强大的道德压力对高裕杰进行报复,告诉阿杰母亲,她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刘三莲的行动也是对的,但除此之外的很多片段,她都仅仅表现得像个典型的拿青春期儿子毫无办法的更年期妇女而已。
刘三莲的歇斯底里和庸俗,不是用来剖析命运施加在她身上的苦难,而只是为了让故事有个衝突。她发现丈夫死后的保险金不是留给儿子,而是留给了他在外的情人,她的抗争手段,从始至终,毫无展现,最多就是进行了一次最后一定会被和解的告密。综观整部影片刘三莲的行动,作为一个孩奴,她一步步地陷在为“爷俩儿”的生活提供后勤保障的泥沼里;对于夫妻情感的困惑和自身婚姻失败的不甘,影片只是通过一段和同性恋情穿插在一块的闪回去回溯。
故事行至中后段开始呈现一种没有明确目的的、无以为继的散乱感,因此又通过剪辑加入大段落的同性恋人往事的闪回,给观众速成一种情感积蓄。这是为之后到来的既定的大和解做淮备工作,但这种推演情感的方式带有着明显的加塞嫌疑,是补救性质的。最后的矛盾大和解可想而知,是一种强行的我需要故事有个美满结局”的和解,让每个人物在所谓的特殊场域做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仪式,来结束这个在影片中的现实时空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化解的故事。在现实时空里,刘三莲的“原谅”仅是通过一次伤病、一串风铃和一出逝者百日祭典的戏剧就化解了。把前史后事交叉剪辑在一起做信息并置处理,不代表这个人物在当下情境就能得到解脱,如果蒙太奇那么有用的话,那我们都愿意活在电影里了。背叛和质疑不再称其为痛苦,只要一闪回,我马上就能对一切释然。
对于人物的形象塑造,对比智利电影《普通女人》,会发现强势的“同妻”形象其实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真正能形成情感震慑力的可能往往是来自脆弱维持的表面文明和欲盖弥彰的伪善行径。虽然有人物性格与阶级上的具体差异,但是在对待逝世家人的跨性别情人时,《普通女人》里所展现出的有层级的複杂伤害,首先是带着理性文明的面具登场的。观众能轻易地从妻子一系列虽然克制的神态语气中,识别出她对于女主人公作为跨性别群体歧视且厌恶的情绪。这就是用非典型的手法塑造典型形象,创作者所表达的观点依然是具有典型的同情心态的。反观《谁先爱上他的》,刘三莲和高裕杰的斗嘴则显得小儿科了很多,有为了喜剧桥段和娱乐效果而吵闹之嫌,这种牺牲了部分理性思辨权利的方式,带着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感。
邱泽塑造的高裕杰比刘三莲就更弱气三分。创作者把这个角色当成是影片的高光人物来处理,让他背负着最重要的反转使命:从出场的粗俗无礼、生活散漫、事业不顺,到之后通过儿子宋呈希的视角一点点剥开他的内心,表现其对父亲宋正远的深沉的爱,到最后揭示宋正远把保险金留给爱人的真正原因;这本该是个伟光正的标竿式好人形象,但正因为高裕杰太好了,导致这种虚幻感才被放大。这种被冤枉的“正义好人”的套路,是建立在以伤害和摧毁为前提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被极力削弱的受害者处境的基础上的。设想一下,如果高裕杰的角色置换成一个女性,无论多年前她是否率先与宋正远相恋,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是否情比金坚,宋正远和高裕杰在多年后重燃爱火的行为,一定是会被定性为出轨事件的,是要接受道德审判的。但现在由于人们在倡导、提倡同性之爱的平等,酷儿电影中的同性爱情成了最大的正义,所以影片里这样的性别设置反而削弱了主人公婚内出轨事实的道德审判感,这是一件吊诡且讽刺的事。
每一部酷儿电影诞生其背后的故事都充斥着或多或少的苦难,每一部酷儿电影所背负的社会责任和政治使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不代表可以允许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为了某种主义、某种观点,而强行传递伪善的价值观信息,调换人物本身的正负能量磁场。这,并不是能让酷儿题材电影进步,能让同性婚姻平权化更快到来的方式,正视并重新评估在形式婚姻中不同个体受到的影响,才是《谁先爱上他的》这样的酷儿电影子题材应有的社会担当。
不能因为创作者要将这个题材处理成喜剧形式,就削弱对抗,就避重就轻,就开始进行注意力的飘移,这是创作大方向上的整体把握。不能因为这是一个带有娱乐商业性质的酷儿题材电影,就为了更加亲民的合家欢目的而强行让故事圆满,更何况圆满的手段如此笨拙。
在这个世界酷儿电影已经发展到突破个体困惑,不局限于个体性向探索,不仅立足于单一社会平权诉求的新兴酷儿电影时代,酷儿题材电影的主题和类型呈现出细緻的分流状态,同志爱情已经不再是影片中唯一的呈现主题,酷儿元素也常被当作一种辅助性标籤夹杂在各种不同类型的电影中,去探讨不同层面的社会问题,这种酷儿电影平常化、去特殊性的尝试才是真正有益的发展方向。
这部电影的第一款预告就让我印象深刻:
戏很短,却张力十足。
刘三莲女士指着邱泽的鼻子,一字一顿的威胁要让全世界知道他是“不要脸”的“同性恋”、“死小三”。发声与断字方式毫不掩饰舞台剧演员的出身。
对手嗤笑一声,纠正她“多一根,是小王。”
她脸上瞬间凝固的愤怒与尴尬,还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怅惘,竟然迸发出了一丝荒谬的喜感,有点精彩。
我当时就想:这部电影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要拿奖,一定是这个女主角。
然而入围名单放出后,话题大热的一直是邱泽。
没办法,作为一枝独秀的本土代表,背负了“台湾之光”的尊严。夹在强势的内地军团中,像一片尴尬的符号。
有意思的是,在这场最终被搅屎棍毁掉的金马奖上,邱泽虽然与影帝合理地失之交臂,却在电影中意外的让大家看到了一位真正的演员。
要知道我上一次看他做主演已经是八年前,在台中装修宛如夜总会的汽车旅馆,电视里没有我期待的深夜剧场,只有他无聊的《小资女孩向前冲》。
那时候邱泽已经不年轻了,还在与“小资女孩”谈情说爱。
真是时也运也,八年后,他被渣男的丑闻逼得退守台湾,却摇身变成脆皮鸭小说家们梦寐以求的完美情人:
撩人时像猫,黏人时像狗。满腔的温柔与深情错付,撞塌了南墙也不回头。
小王不同于徐誉庭女士惯用的那种即使有魅力也很容易被生活化的男主角,例如莫子仪、例如杨一展。
他面容殊丽,神情率真,穿五彩斑斓的和式睡衣或精巧的蕾丝衬衫走在大街上,也自在天成,毫不扭捏。
比较动情的是目送前男友结婚那场戏,短促却饱满。短短的一条街,如同万水千山。此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人们爱说一眼万年,这下好了,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一万年。
整部电影对我来说的看点是金牌编剧徐誉庭,后台剧时代的灵魂人物。
几乎是从《我可能不会爱你》之后,主流的台剧市场才猛然发现:台北是一座文明的城市,人生也不是双洁双处的家家酒。他们的女主角除了傻白甜与倔强的斗鸡,男主角除了霸总与流氓,还可以有正常的人性,去谈正常的恋爱。
作为新手导演,徐誉庭展现了难能可贵的大方与温柔。
我们见过太多大牌编剧转行做导演后,个人风格压倒一切的常态。例如索金大神,在《茉莉牌局》里密集的台词几乎把演员榨干;又例如梅峰老师,在《不成问题的问题》里冗长的节奏感使表演断裂。但徐誉庭给了演员足够的空间与余地,小剧场的设置与恰到好处的独白又保留了她的特色。
最争议的部分是剧本,编剧给了我们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故事:
渣男骗婚又出轨,同妻与情人最终却达成和解。在“三观”先行的观众那里,这是巨大的挑战。
如果有人会动摇,我想只能是在最后那个吊诡的演出上:刘三莲认出了亡夫钟爱的乐器,想起了他们的初识。忽然领会到了年轻人怀抱的情感与哀思,与自己并无不同。
她依然不懂他所热爱的东西,但她懂得他的热爱。那一刻的“相通”,分外动人。
宋正远何其幸运。
刘三莲说自己是“碧池中生白莲”。而爱他的两个人,既不是碧池,也不是白莲。自始至终,对他怀抱热诚,倾其所有。
宋正远又何其懦弱。
他活着的时候,以“正常的人生”为理由放弃爱情。当死亡来临,又以“找回自己”为借口放弃责任。
在我眼里,宋正远是懦夫。偏偏懦夫得到双倍的真心,所以悲剧产生。而小王和三莲才是猛士,是他们面对了惨淡的人生,正视了淋漓的鲜血。所以勉强才为悲剧写出了一个好结局。
《谁先爱上他的》开机的2017年,台湾通过了同志婚姻的合法化的议案,成为亚洲第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地区。那时满街都贴着“love wins”。
我想或许出于这个原因,在宋正远的信里才给出了全片看似的点睛之句:
“我一直认为恨能让我们找到坚强的勇气, 但有个人告诉我, 爱才能让我们活得坦坦荡荡。”
呵呵,好他妈的没道理。
这明明原本是一个懦夫的爱被勇士们拯救的故事啊。
这个社会有病,所以把好端端的人逼进柜子里。
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的细胞,是他病变的成因。他发炎也好,肿瘤也好。我们站着的、看着的、在他的浑水里淌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这个社会要治愈,靠的才不是读了很多书、拥有很多理论、自以为很懂爱,对每个人都温柔却永远孱弱的大学教授宋正远。
这个社会要治愈,靠的恰恰是脚被打瘸都要上台、去看心理医生都惦记打折、永远爱钱、惜命,吃着回锅油炸的鸡排也要唱着歌活下去的王裕杰和刘三莲。
要赢,靠爱不行,靠勇敢而生猛的活着才行。
導比較偏電視感,徐譽庭和呂蒔媛劇本是重心。幾番母子情敵過招趣味十足。雖覺第三幕戲中戲與情感結合力稍有不足。但也是不錯通俗劇了。謝盈萱(同妻)與邱澤(情人)選的好,尤其謝,終於等到電影女主角機會。出場必吸睛,神經質暴躁師奶,內裡也只是個被傷透的人。她說"一點點..都沒有嗎"那段太揪心...
徐誉庭与吕蒔媛两位女性编剧交出了极为扎实、细腻的剧本。谁先爱上他的,还是谁先上的?这个命题摆在了“病故深柜灵魂男主”的儿子面前。面对为了争夺保险金几近崩溃的母亲,面对母亲口中夺夫夺金的男小三,儿子一步步体会到母亲、“男继母”因为一个情感游移男人带来的无数痛苦。LGBTQ是本片的探讨核心,但传达的却是属于每个普通人的情感困境,处理得颇为出色。
故事如果顺叙的话会更感人,但插叙也带来了各种虐心抓马效果。小三不是小三,邱泽饰演的“小王”足以成为同志电影的年度人物,他的温柔、霸道、专情、撒娇,是对同志狐狸精的最好正名。爱的先来后到也许并不重要,不信你听巴厘岛...
妈的阿杰真的好好哦又纯又欲又热烈,宋正远这个骗婚gay凭什么被他爱啦!
电影的重点在“刘三莲”,是借同性恋议题讨论普遍的社会结构问题:婚姻的意义、女性的存在与诉求、亲子关系、“陌生人”相处等。影调轻松诙谐是好事,不夸大苦难又不渲染大爱是生活常态。但正是这样,影片可能会踩到雷区,即同妻的生存处境。比如影片女主,出于“阶级跃升”的原因,她在丈夫出轨男人的时候将自己变得下流;将自己的全部献给儿子,但还是整日哭闹,家宅不宁。那么如果她老公是(正常地)出轨女人,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老公爱上别的男人和出轨别的女人,不一样在哪?这些成为习俗的认知隐含了多少被第三方编码的预设?婚姻制度的异性恋矩阵,是如何迫使同性恋欺骗女性结婚,导致同妻?婚姻权利惠及所有性/别就是要破除这些迷思。让我们思考在第三方尊重两人道德情境的情况下,社会未来会怎么发展。
邱泽真的太会放电了,想被他用最渣的方式狠狠地玩弄一个月(最多一个月,长了我玩不起
三莲被欺骗十年,小王隐藏爱十年,爱好强大啊,恨根本不算什么,三莲恨小王几个月就不恨了。其实,你讨厌的其实是你的无能为力,你不怕受伤只害怕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啊,要去爱!!
暂定2018华语最佳,本以为会是电视剧拍法,却不料蒙太奇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欢笑与泪水随着回忆与现实不断切换,心绪也如同翻江倒海般瞬间汹涌。一个好像只为了钱,一个人好像只为了情,可其实都是因为爱,身不在场的人留下了心结,最后用一场无需多言的表演而全部化解。不想说邱泽撑起了全片,因为每个人都足够出彩,但他自然不做作的表演,确实让这个本就丰富的角色更富有层次。即便金马大包大揽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感谢台湾,让华语电影在这一题材上从未缺席。
👦:“媽媽說,互不打攪就是最好的祝福。”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作那种执着于自己为一个男人和家庭付出多少的女人。你的委曲求全换不来皆大欢喜,没人有罪,也没人叫你牺牲,更没人会感动
3.5。这部电影的母题放在所有华人地区都显得难能可贵,因为这是一个东方社会中不常被拿出来讲的故事;因此也仅在东方社会,这个故事才会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家庭与爱情,伦理与金钱,无论这些问题如何纠缠,最终触动我们的,终将是发自人心底的那一丝善意和良知。到底谁先爱上他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始终不会放弃那颗渴望爱与被爱的、滚烫的心。邱泽的高光时刻颇为惊艳,金马影帝,我押他。
全电影唯一的坏人死掉了。
一萬年就是 當有一個人 想當正常人 然後離開了你 從那一天開始 之後的每一天 就是一萬年
“我只有一个小问题,都是假的吗?”
单论立意和意义就至少是年度华语五佳,毕竟探讨伦理和道德、同性和异性、家庭和真爱的华语片太少了,上一部还是25年前的《喜宴》。《谁先爱上他的》整体不见得比《药神》好,但单论完成度还略胜一筹,因为后者仍然进行了自我审查,而前者则创作更为自由和大胆,里面探讨的很多问题都要么是华语片不敢说的,要么是总是逃避的。刘三莲“告密”的确可恨,但这是不是侧面反映了仍然有很多人歧视同性恋?所以很多人不敢出柜。宋正远骗婚也的确不对,但如果人们对同性恋更加包容,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二刷时第12分钟阿杰习惯性地去医院给宋正远送早餐,才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去世,随后又故作镇定,假装很坚强,这一幕实在太催泪。而母亲接受儿子则最治愈,这样一个看似最顽固、最保守的老人都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同性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终于看到一部不矫情、不沉溺、不煽情的台湾LGBT电影了,大大方方,磊磊落落,就像每天的日常生活,挺正常的,是爱都不容易,不管是谁先爱上谁,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用孩子的视角,带着卡通色彩和喜剧元素去拍一个同志题材,挺巧的,至少不沉闷,不晦暗,不肉欲,不丧到底,剧本不错,演员也真的挺有个人魅力。
对着香炉说酒话,对着爱人剪头发,对着屏幕乱涂鸦,三个去不成巴厘岛的人,一起对着风铃心乱如麻。谁先爱上谁,谁先放下谁,谁用十几年的光阴去捕捉一瞬间的美,谁用一万年的心碎去留住流星的泪水。考试可以去补习,爱情没办法学会。这不太正常的电影,让不太正常的我们,突然有一瞬间变得正常了一点。
“为什么我喜欢你会让她难过?”被邱泽那一刻的眼神击碎,他的表演太好了。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对抗爱人死后的生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他血淋淋的痛苦。几条故事线的来回穿插有条不紊,他们困在自己的同志身份里,同样在困局里的几个人却因此为纽带有了一种疏远又亲密、脆弱又有力的联系,我想这不仅是他们的故事。最后他用一场残缺的舞台剧完成自己身份与“敌人”的和解,在零星的掌声中泪流满面,我也是。
刘三莲崩溃发神经的样子,和我妈真的好像……
精彩绝伦!以少年的旁白做干扰项,看的过程中也就跟随他的视角,慢慢发现种种猜测都不是事实,最终回归到人性本善。电影叙事奇巧,闪回场景总是不遵循常规,该用到的时候任意切入,除了让电影的情节显得紧凑外,很多事情的经过和原委也通过它讲得特别明白。这部电影包含一个动人的同志爱情故事、一个女性获得完整角色弧的故事、一个母子之间从针锋相对到相互谅解的故事、一个对同志感情认同的故事。电影中的角色不多,但每个角色都要处理各种关系,比如谢盈萱,要处理母子间、夫妻间、原配和小王(小三指女性第三者,男的多一根,所以叫小王)间的关系,同理邱泽饰演的“小王”也要处理很多关系,所以两位男女主演都很有戏,这次金马最佳男女主他俩至少会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