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德国
纳粹作为德国国会第二大政党,危险的极右意识形态,主张对少数民族进行镇压和种族灭绝,以扩大雅利安种族的利益。
导演弗里茨与主演彼得·洛均为犹太人。
《M就是凶手》作为最早一批探索着用音乐音响来服务剧情的影片,其对光影的创新运用,启发了德国黑色电影,此外,它还代表着电影向着更为复杂细腻形态的进化,开创了一种模式:在电影中精心设计道德与哲学问题,观众可以自己得出答案并对自身道德信仰进行检视。
电影中讨论的话题遵循着议论文式的撰写结构:
a.对主题进行概述的引言
b.支撑论点的论据、推论规程
c.得出结论性假说(但<M>将假说抛给了观众)
电影通过镜头、场景、表演、剪辑、蒙太奇代替语句来表达观点。
其实,在弗里茨早期最为著名的作品《大都会》中,便已经展示出了这种叙事结构。
a.电影开篇向我们抛出了议题
几分钟交代背景,一个孩童杀手给城市蒙上了恐怖的阴影,孩子们传唱着他的顺口溜,家长们忧虑孩子的安危,孩子在警察的帮助下过马路,这是一个关爱弱小的社会环境。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
凶手通过写满自己罪行的通缉令时映出的阴影。
影片近乎赋予了我们全知全能的体验,以便从各种角度进行分析。
弗朗茨展示了连环杀人案给小镇带来的影响,猜疑和紧张的气氛使无辜的人们互相攻击,影响着家长、公众、警方及犯罪团伙
b.心理学家在分析罪犯笔记时,判断出他精神失常
对着镜子调皮的拉伸嘴角来取悦自己(见到孩子并尝试平复犯罪冲动的时候)
贝克特杀人前的口哨声,轻快童趣的曲调(与悲剧的对比,形成更强烈的意味)
口哨(内在欲望无法压抑的外在冲动表现)
导演弗朗茨并没有让贝克特这个角色变得讨喜
而是通过展示他的生活环境,来帮助我们理解他,我们看到他挣扎着克制自己,也看到他的恐惧与孤独,但并没有同情他。
同样让我们看到了他罪恶的影响,心碎的遇害者父母、被恐惧与猜疑击垮的城市。
c.最后一幕的“庭审”
我们听着市民与检察官的控诉,以及他的辩解。
如果放他生路则会带来更多杀戮,贝克特坚称自己犯罪时不受控制,不应受到审判。
最后他被警察带到真正的法庭,而法庭宣判的那一刻全片戛然而止。
我们则变成了审判员
当我们面临了这样一个哲学问题:我们愿意牺牲多少来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以血换血,以牙还牙虽然并不会让观众变为纳粹,但却引来了一种思考,如果我们来治理这个社会,又会怎么做?
《M》运用的手法与内核思想,放在当今社会依然适用,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最终,我们的答案将决定了自己的三观及决策
至今我们依然没有答案。
虽然第一部有声长片是1927年的《爵士乐歌星》,但电影人对当时才刚出现的声音该怎么运用并没有头绪;他们要么将其用作辅助画面叙事/视觉叙事的从属品,要么将其用作title card的替代品——直到1931年《M就是凶手》的出现。这部电影对于声音的运用毫无疑问是开创性的、革命性的,它第一次教会了人们声音如何在电影里独立的叙事,比如:
——用作sound bridge。开头小孩玩游戏画面未出我们就已经听到声音、后面Elsie在路上行走汽车未入画我们就听到了鸣笛声、后来M从小女孩花店走出来时也是人还没入画先听到店的门铃声、最后抓M进人民公审时那个楼梯那里也是声音先到然后看到M被抓的画面。
——用作人物的letimotif。《在山魔王的宫殿里》是M常哼起的歌曲,当这个声音响起时我们就知道是他来了。影片里有一幕,镜头跟拍小女孩(不是Elsie,是她之后第二个出现的女孩)在一个商店看东西时,我们听到了那个标志性的歌曲,再加上镜头逐渐靠近小女孩,这些加起来让我们知道了M在接近小女孩,制造了一种悬疑感。在这种悬疑感的制造上声音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用作描述情绪(这个作用其实不那么创新,但《M》的具体用法还是挺新颖的)。影片中有这么一个scene:M在商店的玻璃前盯着里面的东西。一开始背景音是汽笛声的嘈杂,但当M开始从玻璃上找猎物时(后面通过玻璃反光找到了一个小女孩),背景音就安静了。当他转身准备行动时,背景嘈杂的声音又出现了。这里静音时是代表他已经进入了内心世界,开始专注于找“猎物”;杂音和静音的切换则是他内心在犹豫要不要去杀人。包括M后面到咖啡厅时哼着《在山魔王的宫殿里》,其实也是他内心的挣扎的具象化。(这首歌很欢快,所以本身应该就是M用来逃避杀人的想法用的。)
——用作画外空间(而且画外并非配乐)。人民审判戏那里有很多镜头对准M时的画外声音产生的画外空间,我们听到的人民的各种笑声、嘈杂声、咒骂声等都是。
除了这个最大的亮点之外,影片在打光、阴影和布景等等方面都水平极高。
——打光上沿用德国表现主义电影的low-key lighting,背景很暗人物光影对比度高,营造一种uncanny的气氛
——阴影上比如开头Elsie看通缉令时通缉令上出现的黑影(也是M第一次现身)
——布景则与打光都沿袭德国表现主义,充满了主观情绪。例子比如:开头Elsie的妈妈等她女儿回来时不停大喊女儿名字那个让人不安的空镜头sequence(包括复杂迷离的楼梯、空荡的晾衣屋、皮球、气球等等);结尾的那个M藏身的废弃酿酒厂也是破旧而诡异,呼应了M给人的感觉。
——其他还有很多,比如M刚进人民法庭,狡辩时从屏幕的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有点诡异吓人。
弗里兹·朗在1931年完成的《M就是凶手》讲述了一个专门谋杀孩童的精神病患者的故事。单是其技术成就就值得关注:实用而极具想象力的声音运用、巧妙的交叉剪辑、细致且如图画一样吸引人的构图。因为这些成就,《M就是凶手》将永远吸引不同国家及不同年代的观众。但我认为,朗的电影之所以迷人,是因其反映了20世纪30年代动乱的德国社会。不论是否有意为之,《M就是凶手》就像是法西斯主义在德国崛起的镜像。但是,在此过程中,最重要的是影片企图将这样的事实呈现给那些深陷于法西斯主义及其成长之中的德国观众。 公所周知,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早期的德国文化危机四伏。1919-1933年,魏玛共和国逐渐衰落,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混乱和无序之中,无论在经济、社会还是在心理上,贫穷、失业、萧条变成了普遍现象。“一战”的惨败摧毁了德国传统的个人身份及秩序社会的稳定意识。这种普遍的失序和不稳定也反映在当时许多主要的文化风尚中。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那些如梦魇般的作品,就代表了德国表现主义学派的绘画风格,它们集中表现隐藏在日常生活下的黑暗而狂暴的世界。在那个时期,弗洛伊德的作品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他的作品讨论了女人和男人意识生活之下的黑暗潜意识,同时,也描绘了一个充满秘密的不满的文明。 20年代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同样关注此危机及对它的刻画。正如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和洛特·艾斯纳所言,那个时期一些最重要的电影展现的都是“着了魔的银幕”,它们反映了社会不稳定的现实。从《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到《诺斯费拉图》、《夜访吸血鬼》,许多这样的电影都是关于疯狂与毁灭的,甚至是现实主义的街道电影(street film),其背景和情节也表现了一个崩溃和走向灭亡的世界。影片中,那些独裁者和狂人控制着混乱,许多观众都能看到这正暗示希特勒就是卡里加利这类人物,会利用危机中的恐慌作为大毁灭的工具。 这些主旨都是《M就是凶手》的中心,此片源自表现主义的传统,朗在20年代也相当投入这一潮流。主角贝克特被一种他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攫住了,这个力量驱使他去杀害小孩。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和日常生活中,这个疯狂的杀人犯开始将世界推向混乱。在风格上,影片吸收了德国电影中的表现主义和“街道现实主义”传统。一方面,大量的表现主义镜头呈现了疯狂不安的气氛,例如,螺旋式楼梯象征着深陷的困境以及眩晕恍惚的视野。相反,也有描述社会贫穷和下层阶级生活状况的街道现实主义,因此有时候该片看起来像纪录片。应当注意的是,与其他表现主义电影不同,在《M就是凶手》里,很难区分梦幻世界中的心理混乱和街道上的社会混乱。或只从故事本身来说,在这部后表现主义的电影里,朗使得有个问题很难回答:贝克特是一个邪恶的疯子,还是遍布这个社会的某种力量的牺牲品?
有时候,影片明显地呈现出这种困惑和危机。气球在片中象征着贝克特的一名受害者,其矮胖的形象又恰好和贝克特的体型相仿,也许是要暗示杀手和被害者之间的联系。代表法律与秩序的警察展开追捕贝克特的行动,通过朗的平行交叉剪辑,与黑社会中的暴徒也在寻找贝克特一事极为相似,几乎无法区分。最后,有几个精心安排的暴民场景(在最后审判时),那些场景的出现看起来与那个悲情的凶手一样歇斯底里和残忍。这些例子不禁使人想起纳粹以法律及秩序的名义,以及那些拥有完美纪律、成为战争机器的士兵的名义来进行 屠杀的行为。
然后,《M就是凶手》产生了许多双重影像或反思,这似乎混淆了关于一个危机社会的很多问题:危机起源于哪里?秩序在哪里,混乱在哪里?噩梦是什么?现实是什么?他的双重形象以及随之产生的问题在贝克特这个人物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当电影里的他和看电影的观众都留心审视他的形象时,表现得最明显。影片中,贝克特一遍遍地审视镜子中的自己,试图找到那个似乎一直潜伏在他体内某处的“疯子”。又一次,贝克特向商店橱窗里看,橱窗玻璃显示他的影子置于一个景框当中,而这个景框又是由商店里一组排列成方形的刀具的影子形成的。在这里,这个本来普普通通的人居然变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影像。后来,同样是在镜子里,贝克特发现自己被看穿了,因为他在另一次照镜子时,看到他背上多了个字母“M”。
在不同的场景和镜头里出现的反射并不是相同的东西,但都在揭示黑暗面、混乱及自我(和社会)的谋杀冲动,而且,在大多数镜像里,摄影机将观众置于一个角度,似乎他们也参与了这样的反射——从贝克特的过肩镜头或直接反射本身。正如影片似乎对疯子贝克特有一种奇怪的同情一样,这些镜像似乎强迫观众从这个精神失常凶手的反射影像中,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面。 像其他20世纪20年代后期及30年代早期的德国电影一样,《M就是凶手》间接反映了处于危机中的德国文化,且不仅仅是简单的反映。结合表现主义和街道现实主义两种传统,它使噩梦变成了现实,而现实又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变成了一场噩梦,同时代的德国电影远远不及。也许,德国官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强制朗改变了最初的片名《我们之间的凶手》(A Murderer Among Us),因为他们认为这个片名政治敏感性太强。在逃离纳粹德国数年以后,朗也许会认识到,即使《M就是凶手》那么强大有力,还是没有任何一部电影足以阻挡蔓延于德国街头的专制黑暗。 M.Trillo
群众大会真牛啊
每次看德国电影都忍不住往政治隐喻上想,德国真是一个牛逼的国家啊。影史上第一部讲连环杀人的电影,却比后来的那些要高明得多。黑社会审犯人那一段是我觉得电影最好看的一段,“难道把你交给警察送进监狱,让国家养你一辈子?”,警察搜寻许久无果最后由盲人找到了线索,这真是个无比讽刺的故事。
解读一部经典电影就要联系当时的环境,读过福柯的《规训与惩罚》《癫狂与文明》可能对电影中欧洲的法律体系有所了解。其实就剧情来说这部电影很是粗糙,不过最后的审判意味伸长。人权,自由,权利,精神病一系列中世纪的产物柔和起来,这才是这部戏的精髓。
黑白构图的张力,无声与画面的急速运作的对比,轻快口哨和极端反人性行径的并行不悖,空镜头与人物戏剧性夸张表演的穿插。电影在那个有声片刚诞生不久的年代,可以承载太多的艺术手法和社会诘问。如同富士康员工跳楼事件,个体背负社会病是流行于每一个年代的瘟疫。
看到底下那么多装逼的评论,心情就像M突然发现身后被标记了白字时那样,好惊悚好害怕!!!!!瞪!!!!!
M逃进阁楼那一段特别精彩!彼得·洛长得果然猥琐!演个绑架小姑娘的变态杀手太合适了!1931年的这部电影现在看来还是有些琐碎冗长!翻拍的话应该不错!
开场利用影子铺设惊悚氛围、人人自危的紧张空气,与明暗双线并行的抓捕过程构成高反差对比,制造出不少萌点;空无一人的街道,M惊恐的表情,口哨的运用,堪称经典;对连环杀手的心理描摹,以及对法律制度的揶揄,都具有前瞻性。
原来,他只是个卖萌大师。中间有一段很惊艳的平行硬切剪辑,瞬间明朗了两个势力、一个目标的局势;想不到在全民哄笑那一刻燃了;最后的辩论虽然升华了高度,但也同时削弱了快感;那支口哨的旋律,忘不得。配乐贫乏、完全依靠影像推进的原味悬疑片,这是黑色艺术品。
8论底层人民群众社会活动的重要性人民法庭所代表的民声与法庭所代表的正义 情感与理智的对决 谁才是真正的正义30年代就拍出如此前卫的社会题材作品 完爆如今各种院线商业流水线粗制滥造品结尾人民法庭的大法官与激起的群众又或是集体主义兴起的预言与写照
除对白和口哨声外其他声音基本无,更别提扣人心魄的配乐了,但作为一部1931的有声片,如此足矣。有趣的地方在民众对警察(政府威权)的不信任(妓女朝警察啐口水),以及黑道擒获凶手的设定,加上最后私设法庭和真正的法庭审判对比,如此种种真是大胆的讽刺。口哨声很瘆人。
传说中的德国表现主义力作。这种片子放在现在的天朝完胜那些大片。最后的辩论进入了人权、制度和法律的思辨,而他们的概念完全是基于人性的角度,这是人权的思考。前半部的悬疑解惑,后面的基层社会的私设法庭,凶手的经典口哨还有夸张的表情和肢体。经典!8.6
德国表现主义电影向美国黑色电影转变时期的牛逼片子,而且就我目前的阅历来说,它好过所有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以及八成的(另两成我没看而已)美国黑色电影,这当中的差距,是巨大的
【B+】第一次看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不负盛名。在许多方面的想法都远远领先于同时代其他影片(尤其是对声音和光的运用),只是毕竟是先行者,已如今眼光再看有些地方还是显得生涩,比如那个平行剪辑,很生硬。
黑社会对杀人犯的人道和法律审判是很有意思的。真正的执法机构是无能的,但是一个罪犯又有什么权利来说另外一个罪犯是不可饶恕的?尤其是,这个杀人犯在倾述自己的心理病态时,听众席上的若干观众还默默的点着头。终究,这个社会的罪恶似乎是没有出路的,因此才有最后一幕的,父母们应该看好自己的孩子。虽然这最后一句台词真的出现得很突兀和莫名其妙,像是匆忙之间添上去用来过关的。如果没有执法机构的审判和最后母亲的画面,我想这部片子要好得多。
印象最深的是 他说“你们要是杀了我 你们就是冷血谋杀!” 群众听到后笑了起来;他说“我要求把自己交给警察!” 群众也笑了起来;他说“我要求把自己交给民主陪审团!” 群众还是笑了起来。群众没有兴趣也觉得没有必要听他说些什么 这不重要 “让他死”就是大家坐在这里的目的。M是凶手 而乱审判的群众也是凶手——从个人观点来看 某些罪犯——就如M 单单交给法律来处理是难解自己的心头恨 就应该让他受折磨——但民主审判又不能当主流 如何让法律和民主完美结合这才是国家最最重要的治国之道 最后在法律和人情里留了一个做选择的悬念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淘到DVD了哈哈
观感很奇怪的一部电影,就像无声和有声的结合,无配乐仅有图像来烘托情节,前段闷的要死,中段的剪辑很棒,结尾升华主题的对峙是点睛之笔,全片的悬疑点布置出众(说的就是那个口哨!), 对杀手的人物刻画很深刻(选角!)。(问题:那封信是谁写的?)
B+/ 大半部散点透视无主角剧本,结尾审判似黑化生之欲;超低仰角俯角,移魂般长镜空镜,阴影与光的博弈; 心理音效恐惧感仿佛真空。无论文本还是影像都有新的尝试,昭示着尼伯龙根大都会的默片时代之后似乎稚嫩却更有生命力的弗里茨 · 朗。万万没想到喜剧效果这么出众。可作最近网络话题镜鉴。
近乎完美,扣一星最后的伪庭审,当民粹已然发展到人人相疑,社会不安时,是无法产生如此模式化的场景的。东方快车式也许更加契合
弗里茨·朗十分大胆地让一位罪恶滔天的凶犯在大银幕前为自己辩解,凶犯与群众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朗用一个社会新闻进行了一次政治反思,这是1931年的魏玛德国;按照克拉考尔的观点,M同样预示了纳粹德国的崛起。马克·费罗更认为结局中女人的警告表明朗和他当时的女友Thea von Harbou(后加入纳粹)对魏玛共和国民主的不信任,流露出两人的意识形态(cf.Cinéma et Histoire, 1977)。从以微观的社会事件对社会制度进行宏观的分析角度来看,朗无疑是影史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