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影评
1 ) 用纪录片手法拍戏剧
若以《偷自行车的人》或者《大地在波动》所代表的新现实主义尺度去考察,罗西里尼在《不安》中放置的主题——对两性婚姻的道德式观望——失去了像《德意志零年》那样面向众生的社会意识,镜头也不再对准日常现象,策略和表演也都恢复了传统的古典主义。乍看之下,新现实的标准在《不安》里并不适用。
再以现在很多人批评一部平庸故事片的套辞说,罗西里尼的这部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简单的,简单到单薄,单薄到简陋。过程唐突,思想转变缺乏说服力,没有必要的过度与铺垫云云,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站不住脚。
但当时,巴赞和里维特却觉得罗西里尼的“简陋”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现代主义雏形。两尊大神从《一九五一年的欧洲》《游览意大利》《火山边缘之恋》这几部被意大利人打进美学地狱的电影里发现了别样的气质,并针对这种气质的前卫性,做出了高屋建瓴的捍卫性论述以作声援,洋洋洒洒,言辞优美,对理解罗大师的风格特点大有裨益。
巴赞和里维特都曾将罗西里尼与法国野兽派画家亨利•马蒂斯做过比较,认为两人的美学实践有着相似性。不过里维特文采太好,他在“关于罗西里尼的信”中说:“画布上,一条随性的曲线无拘无束地勾画出最绚丽的色彩;一条独一无二的虚线仿佛从其源头原封不动地推移而来,焕发出奇迹般的生命力。银幕上,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柔韧而又精准,引导和控制着每一个片断,然后又精确收尾”,“ 流动物质的和谐布局、孕育着单一符号的洁白页面之美、静候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创造的纯净沙滩之魅”。这些语句真美。
巴赞就远不如里维特那么爱抒情了。他只是点到:“罗西里尼的艺术仿佛是线性的和旋律性的。确实,他的许多影片都令人联想到一幅素描,线条的作用主要在于示意,而不是细细描绘。也许,罗西里尼首先就是一位素描画家,而不是油画家;首先是一位短篇小说家,而不是一位长篇小说家。但是,高低分野不在于体裁类型,它仅仅取决于艺术家”。
对于这两位高人的赞词,以我的理解,意思就是:罗西里尼的手法是简约的,他在电影中所陈述的事实,只是其最坚实、直观、清晰的场景结构与发生过程。整体严谨透明,细部不加修饰,像铅笔勾勒出的线条轮廓一样简洁明了。从女主角出轨到被勒索,从发现丈夫的报复行为到自杀未遂,这一连串的场景安排,应该就是里维特所说的精确抛物线,轨迹上的每一段弧度,都引导着创作的绝对自由。而产生这条抛物线的万有引力,就是褒曼关于不安与恐惧的精神体验。罗西里尼所制造的世界,“似乎就是按照精神的动力线安排的”。而轮廓线条以外的附加值,什么铺垫啊,解释说明啊,烘托啊等等那些编故事所必需的斧凿,就消失在导演的有限宇宙之外了。他只是在用“现实”这门工具去裁剪戏剧的繁冗,舍弃庸俗的非本质元素,从而呈现出未开垦状态的戏剧土壤的原初风貌。里维特坚信现代电影正是从这里来。罗西里尼这种保留艺术毛边的前卫招式,处理出来的,并不是我们熟悉的情节剧。
罗西里尼的情节,重要的不是证明,也不是阐释,而只是展现。“阐释”是细腻丰富的油画,“展现”是线条粗简的素描,但前者为细腻所累,后者却直击精准。前者以内容为内容,后者以形式构造素材。我们之所以会觉得《不安》不够丰满,正是现代电影形式明显跳出内容之外所带来的间离。伯格曼的形式也是现代性的,探讨的却是玄妙的形而上学,观众不敢妄加断论;罗西里尼呢?他所提取的,不过是日常的情节素材,是具体可触的戏剧典型。他的古典倾向并非只是对传统的被动继承,而是有着不易察觉的本质改造,受到批评也就不让人奇怪了。他用形式统领全局,拒绝对现实添枝加叶,试想现实中又有哪些素材可以被我们一下子看见其全貌呢?我们感知到的世界,充其量只是它的一张草图。
里维特认为,在四五十年代,罗西里尼前后断裂的叙事,有点“即兴”的意思,让电影承担了风险。但这种对控制力的驾驭,即使不免粗糙,却是典范性的。很难说后来的卡萨维茨,或者安东尼奥尼那些彻底的“即兴体”电影没有受到其影响。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年的意大利影评人,以定型的新写实主义观点为尺规,对罗西里尼的“背信弃义”横加指责,是某种程度上的削足适履,而鞋和脚哪个更珍贵,他们搞反了。
按照巴赞的观点,罗西里尼的“现实”,又不是简单的表象堆砌。现实世界的表象在罗西里尼的影像中,必与电影的事件或人物产生关联。像《游览意大利》里的那不勒斯,或者《德意志零年》里的柏林城市废墟,它们不仅是风景,也是决定褒曼或者小男孩心理情绪形成的空间场域;那些操着浓重口音的群众演员,更是以身份和语言的双重真实来与虚构发生化学反应,真正做到了纪实性与戏剧的融合。对比之下,《偷自行车的人》里父子俩躲雨时遇见的神学院学生,则与叙述主体并不关联,而仅仅是对现实的即时攫取,是导演对现实世界的好奇。罗西里尼与德•西卡的不同,或许正体现在他们调用纪实手法方式上的差异:一个用作内容去展览现实,一个用作形式去概括现实;一个是对现象的不解释抓拍,一个是对事件的不加工展示;一个因世界的暧昧做加法,一个因本质的隐藏做减法。但不论繁还是简,都是现实表象的内在含义。
《不安》的情节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也不涉及社会控诉,它是从社会写实到心理写意的拐点,是从地域特例研究到刻画人类普遍情感的分界线。这点和当时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潮流不大一样,但诉诸道德层面的心理真实,不正是后来各国大师一直乐此不疲表现的吗?安东尼奥尼的现代爱情三部曲就是对这种心理真实的全面升级,只是他完全消解了故事,抹掉了情绪,可即便如此,还是遭到了“不会拍故事”的可笑非议。再比较罗西里尼和布列松,他们电影里的人物似乎不知疲倦,永远在不停歇地运动,这是演员们在摄影机前的存在方式。他们没有面部情感的过度模仿,即使像褒曼这样的专业演员,流露在脸上的喜怒哀乐,也只是心理表征的基本印记,或是对处境变化的浅层反应,而绝非深入的戏剧性诠释。我想,正是那种不休止的运动,才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生命力。
布努埃尔用超现实去拍戏剧,罗西里尼则是在用纪录片的制作方式,将戏剧整个按现实简化。所谓简化,几何上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物理学中的能量最低原理,化学反应中的强酸制弱酸,工程中的减重原则,文学里的短篇小说与诗歌……扯远了。那么我就理解了皮亚拉在《撒旦阳光下》,或者塞拉在《堂吉诃德》中对文学原著内容的取舍立场。甚至加瑞尔的《处女的床》、罗恰的《黑上帝白魔鬼》等等超现实影片关于架构场景的模型倾向。罗西里尼、布列松、小津、雷诺阿,他们都是返璞归真的典范。
2 ) What’s going on?!
影片探讨可能是爱与不忠的问题,事实上折射出的是经典的现代性问题:女性从家庭场域进入职业场域的身份焦虑,以及由此带来的男性对于父权统治遭到挑战的「被阉割」的焦虑——「不安」也好,「恐惧」也罢,这些同质的词语实际上正来自于这些焦虑。
这种解读听起来像是基于一种偏颇的女性主义立场,但实际上我们从电影中能够寻找到很多例证。比如,男主人公的性别刻板印象,可从他对自己女儿的态度上窥见一斑:否定符合女儿天性的对于玩具气枪的(具有「男性气质」)的愿望,并且试图粗暴地将之扭转为符合社会规范的女性形象(Buy her a doll!)。影片最令人恐慌的段落出现在当我们发现女主人公的梦魇竟都是丈夫的阴谋之时。在这场濒临绝境的婚姻关系中,女主人公赖以疗慰的唯一来源,即,丈夫的信任,瞬间分崩离析。她世界突然变成不可信赖的虚无,她发现是被愚弄的提线木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丈夫对于重新获得主导权的欲望——一种可憎的欲望。
不论是否符合茨威格原意,现代性的焦虑的确蕴含在这部电影之中。然而导演罗西里尼自己的表态是很暧昧的——或许是他自己和银幕上的女主角褒曼的私人纠葛,致使《不安》中的女性意识虽然呼之欲出,却又在他经过太多的自我投射,乃至于依依不舍地回归家庭价值、寻求拯救之后,无果而终。
男女主人公之间不应该是忠诚与背叛、坦白与宽恕的关系(最后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貌似高尚的道德枷锁与家庭责任将女主人公逼到了生活的反面,但她还在因为冒犯了这无形的枷锁而感到不安,甚至甘心为此献出生命……这才是我们要感到不安的。
近来恰好读到一则新闻,大意是指女性在电影评论界仍然是少数群体,处于边缘地带,女性影评人们呼吁更多女性声音的加入。其实人们对于过度「政治正确」的担忧是不必要的——女性主义视角是观察电影乃至社会的极其关键的视角, 通过这面棱镜,社会事实可以被折射出通常情况下被忽略的那些部分;并且,它也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视角,比如当我观看这部电影时,是全然没有预设一个「女性主义」立场的,但是直觉就使它自然地浮现出来。
意想不到的体验,记录在此,藉以激励自己培养一种「女性自觉」吧。(当然,我们每一种立场的出发点都应该也必须是价值中立)
3 ) 罗塞里尼转入刻画普遍情感
电影史在高度推崇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同时,也理所当然地忽视了那时代导演们改变风格的作品。于是,拍于1954年的本片在罗塞里尼作品中就并不突出,当然罗塞里尼在两年前的《欧洲51》后,也不再“把摄影机扛到大街上”去呼喊“还我普通人”了。战后意大利经济的复苏,让导演们的关注重心可以从社会民生调整至人类普遍情感,只可惜调整中也丢失了如《罗马,不设防的城市》那样直指人心的力量。
罗塞里尼的妻子英格丽.褒曼也褪下救济穷人的圣母光环,在片中成为一个情痴,由于孤独产生了对丈夫的不贞,并进而带来家庭关系中的不安。她慌张地行走在偷情的钢丝上,最终缩回原来生活并准备勇敢坦诚面对时,却发现其间的阴谋。影片依靠旁白直表内心情绪,为故事作直接的心理注脚。
4 ) 《不安La Paura》途中 彼岸
题记:
感悟人生不是一句空话,它来自于生命在情欲和道义之间艰难的抉择,在于你战胜兽性,皈依信仰的执着和勇气。
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机会,不仅仅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我们有别于兽类的努力。
――――卡夫卡·陆(KavkaLu)
http://www.filmposters.com/images/posters/7396.jpg当教堂的尖顶占据整个银幕,我们明白在道德上并不是圣徒的罗西里尼试图以他的方式说明某些价值观,然而,我们却在影片里找不到支店。在这部影片里除了老一代的乳母都呈现出某些道德却失,这种悲观的背后是否是导演对于当年处境的自我开脱?这部影片在1954年的出现是耐人寻味的,作为新现实主义的旗手编起了一部道德剧,众所周知当年英格丽·褒曼为了爱情前往意大利,她的“叛逆”遭到了清教体系的强力抵制。
伊莲娜的婚外情对于她事业有成的境遇而言应该可以获得协调,她被恩里克的前任女友露易莎敲诈更是没有必要,影片的重要戏音乐会上露易莎抢夺戒指完全没有可信度,这个计谋显得十分蹩足,我无法理解伊莲娜的丈夫这样做的目的,在婚姻中倘若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面对夫妻间产生的问题最后往往会破罐子破摔!
导演选择这样的道德小说我想是和他和褒曼的转折临界有关,他似乎也不知道道德依存的方向,所以,影片最后乳母的道德说教苍白无力,因为在影片发展的过程里太多的巧合和戏让影片缺少感染力,我不知道婚外情的情形是反应了导演自身的焦虑还是在规劝褒曼在布满灰尘的精神之家困守,任何艺术作品都会反映作者的潜意识,在他们即将走向动荡的日子,我看到了导演自己的恍惚、
《焦虑La Paura》是罗西里尼比较差的影片,他显然无法圆一个关于道德危机主题的电影,片中也无法让褒曼有发挥才能的机会,所有的说教都显示着导演一厢情愿的道德立场却忽视了爱情或者人类情感(情欲)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根本无法用任何简单的禁忌来说明。
从电影本身,我一向不喜欢喋喋不休的道德说教影片,我始终认为人类心灵的感悟是可以通过非语言的力量来完成的,电影有别于戏剧的基本点是他的影像性。
影片唯一的一个让我产生兴趣的镜头是伊莲娜在遭到打击后穿越研究所长廊的景深镜头,从镜头深处走来的伊莲娜巨大的影子反射在天花板上,这个镜头表现了人物内心的压力和惶恐。
敬畏是一种力量,在有着信仰的国家,人总有些道德和宗教上的顾忌,对于现代人而言几乎整个青春都在和橡胶做爱,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乐趣。
因为克制,才有激情,它甚至影响到你下一代的品质。
生命的坦然在于你对人性的了然,在我写完这篇文字的时候突然很想倚老卖老对于年轻的弟弟妹妹说一些话:
在两人关系里性交甚至比吃饭更加简单,而真正的情感是一种恪守,试想一下,如果梁祝不是十八相送而是十八次性交的话,这个世界可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关于爱情的神秘意义在《蝴蝶君》非常清晰,容易得到的永远是痰盂罐,而,爱情
在彼岸,冰清玉洁!
【附录:影片资料】
《不安La Paura》恐惧1954 意大利/西德
又名:焦虑,惊恐
导演: 罗伯特·罗西里尼(Roberto Rossellini)
主演:英格丽·褒曼Ingrid Bergman、马蒂亚斯·威依迈Mathias Wieman
片长:78分钟
个人评价:艺术性2,欣赏性2(可以忽略的电影)
2006年7月13日 星期四 下午22时52分台风擦过 扬翼云间 以色列今天依旧野蛮侵略邻国 寒鸦精舍
独立影评人:卡夫卡·陆(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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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谋杀就是,汽车和独白,中间加一点点等待

女主角在门前驻步,不是因为没有抓住不确定,而是因为迎来了真正
行驶中的汽车,速度,人类对超脱的想象,现代性的反噬。角色被画面拒绝,但在声音上宽容。宽容虚假,在于独白总在分岔路口把决定权交回给画面。交回给汽车,交给不节制的速度,就是交给蒙太奇的不确定性,就是毁灭。
在谋杀的气氛笼罩之前,这部电影的开头是教堂的塔顶,继而向下迎接纷乱的街道。独白在向下并推移的镜头外,像被回绝的忏悔之声。带着毁灭的命运,女主角在打开车门,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时所面对的,只是故事的开始。
我以为这位曾经的新现实主义导演,对自己的黑色才华如此轻视,竟然需要制造生硬的封闭剧情来迎接我猜错的命运。而这些生硬的情节冲突,却让我惊讶导演对角色的信心。这不安,可大胆了 —— 竟然在叙述的中间,就已经一模一样地投射了叙述时的情境 —— 暂时离开冲突空间,去到乡间孩子的所在,并没有带来新的进展,甚至是不必要的。当她坐在这个沙发上,对着背面的老修女叙说她曾在这个沙发上,对着背面的她说话,老修女可有《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之感 ?

导演在吸收表现主义除了在结尾时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影镜头外,在这里出现了三组,分别是女主角和三个人物的对话。在对话中,双方的明暗关系有节奏地变化着,而最后,都有走向纵深上的移动,分别是:女主角和情人一起走进纵深;女主角走进纵深,留下正面的骗子;以及丈夫走进纵深后又靠近侧面面对镜头的女主角。这中间的迷人之处,在于对比分明的灯光,意义却是暧昧的。我们无法确定,当两个人通过走位变成剪影时,意味着某种共谋,也无法确定,尚能看清面孔的骗子,是否内心早已走向黑暗。唯一确定的是,这是“致命的美丽”。
当丈夫的面目揭晓时,我内心仍有一丝的激动。因为声音让我走进了女主角,以为所有的迹象都是女主角内心的外化,而她的确也要负所有的责任:包括男主角在训斥女儿时对女主角画面的挤压;在药物厂里的毒药实验;在质疑戒指时从纵深处靠近;以及最漂亮的一个,在女主角被拿走戒指后,女主角在门前驻步,不是因为没有抓住不确定,而是因为迎来了真正的魔王。就像镜头因蒙太奇而改变。
交回给汽车,交给不节制的速度,就是交给蒙太奇的不确定性,就是毁灭。汽车暴露了丈夫,两次。第二次众所周知是带上骗子进行情报报告;第一次,则是在去见孩子的路上,男主角对速度比身旁的女主角感到更加的不安,或许说,女主角在那时候反而摆脱了不安 —— 不同于独白,她归顺了画面;即使有对白,她是回答的一个,而在车上问问题的,和独白也不远了。同时,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她的欲望,是摆脱,而他的目的,是完成。同在一两快速行驶的车上,同在速度中间,不安的,自然是后者了。
不只有戈达尔,李维特和侯麦他们都选择了这部电影作为他们 1956 年的十佳,排名越靠前,他们重合的比例会更多,但是顺序会有一定的差别。戈达尔选择了这部没有枪的电影,或许没有享受到罗西里尼在哪个相对敏感的时期拍这部电影带来的内在表达力量,但一定享受着女主人翁把一个梳头故事说得妙趣横生。

6 ) 《不安》:论原谅的重要性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683.html
仿佛如一场生与死的实验:艾琳打开了工厂实验室的灯,一个人走了进去,两旁的笼子里装着用于实验的小白鼠、兔子等小动物,她慢慢沿着铁笼子走进去,最后来到了毒药了实验室,由于心情悲伤,她无意中碰翻了桌子上的器皿,当瓶子摔倒地上的时候,她止不住地哭泣,然后找来一块布,将杯子的碎片包裹起来,最后她寻找那瓶正是测试的药物,打开瓶子,找到注射针,然后将针筒注满毒药,在无声的哭泣中,她只要将针扎向自己的身体,扎进自己的皮肤,注射进自己的血管,那么,对于她来说,生命只有一种可能:死亡。
这是借用印第安人的“毒箭”研制的药剂,是用于解毒的药剂,但同时也是一种毒药,在丈夫瓦格纳作为科研人员进行的试验中,有着从“崩溃的开始”到慢慢恢复的疗效,但是这如奇迹一般的疗效并不稳定,后来在食堂里,瓦格纳和同事们讨论这一新药时,还是有些疑惑,当时艾琳正坐在旁边,她听说这种新药的毒性很大,瓦格纳说:“毒性很大要小心。”或者那些用于实验的小动物最后还是死了,但是艾琳一边听一边有些好奇地问:“整个过程没有痛苦?”这两次对于新药的叙事似乎都有着隐含的意义:一次是在新药的作用下,出于崩溃的小动物又有了生命体征恢复的迹象,所谓奇迹,便是以毒攻毒的效果;第二次却又因为效果不稳定新药又成为毒药,而艾琳两次都在旁听,似乎也暗示着她的命运和新药一样,既可能是免除死亡的解药,也可能是再次推向死亡的毒药。
而这两个场景对应于艾琳的则是两种心理变化,第一次的时候,她和情人埃里克的隐秘关系被埃里克的前女友乔娜发现,在分手之后说出了“礼拜一见”,艾琳却感到不安,如果乔娜不出现,不向她敲诈5000马克,艾琳也处在不安之中,她在和埃里克最后吻别时就说:“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有罪恶感。”乔娜的出现只不过强化了这种出轨的罪恶感,所以乔娜第一次找她,跟她说自己没有钱没有家什么也没有,艾琳就给了她钱,像是一张对她的可怜,而实际上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当她回到家里,面对镜子显得局促不安,面对正在等她的丈夫瓦格纳,更是心有愧疚——这里一个很有象征性的镜头,当艾琳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埃里克写给她的信件,她坐在镜子前面将它们撕碎,这时候镜头前正在撕信的艾琳是虚焦,而镜子里的艾琳却是实焦,这是一种对现实的背离,镜像应该是虚幻的,但是当现实反过来变得不真实,反映的正是艾琳不安的状态,也只有通过撕掉信件、用钱封口,才能让自己减少内心的压力。
第二天当她走进实验室,听到关于“毒箭”的作用时,似乎也希望在新药研制成功中,让自己也从崩溃边缘解救过来。但是乔娜却并不罢休,她去办公室找她,说艾琳一直在害怕,她打电话来要求艾琳给她5000马克,“我想用这笔钱重新开始生活。”万般无奈的艾琳只好向丈夫撒谎,只好向佣人临时借钱,把5000马克又给了乔娜;但是这还不是最后的敲诈,在演奏会现场,乔娜又找到了艾琳,在包厢里竟然又拿走了艾琳手上的那枚钻戒,之后瓦格纳又不停的问她钻戒在哪,艾琳只好再次编造谎言,她一会儿说那晚自己根本没戴,回到家里又说在保险柜里,当瓦格纳又要保险柜的钥匙,艾琳又说记起来钻戒在珠宝店里修,因为那枚钻石松了……
一次次用钱来封口,却一次次陷入更大数额的敲诈;一次次满足乔娜的欲望,却又要一次次面对丈夫的质问,也一次次通过撒谎来掩盖事实。和埃里克的婚外情本身小心翼翼,本身让人局促不安,而乔娜无休止地从她那里得到钱,无休止地在丈夫面前制造谎言,对于艾琳来说,她似乎只能走向关于新药的第二种可能:不带痛苦地离开。但是,剧情在这里却有着一种逆转,先前艾琳的不安,惊慌是因为自己有负罪感,是因为自己的不忠,是因为自己在道德导航犯错,但是当那次和乔娜见面,面对乔娜还想用戒指换2万马克的欲望,艾琳警告她是敲诈,并要报警,这时乔娜才说出了事情:这一切都是艾琳的丈夫瓦格纳让她做的,起先乔娜得知了艾琳和埃里克之间的关系,她找到瓦格纳不是为了钱,但是瓦格纳却让她对艾琳实施敲诈,当艾琳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此前自己的负罪感似乎慢慢消退了,转而变成了对于瓦格纳行为的惊讶,继而开始对婚姻感到失望,甚至对人生都产生了怀疑,也正是在这个打击之下,艾琳最后走进了实验室,希望在注射了新药后,没有痛苦地死去。
生与死的实验,最后却以另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上演,那筒针剂终于没有扎进艾琳的身体,她听到了有人叫她名字,是自己的丈夫瓦格纳,此时,瓦格纳已经走到了艾琳的身后,然后说了一句“原谅我”,艾琳转过身去,然后紧紧抱住了瓦格纳,她对他的深情告白是:“之前我无法坦白,我做不到,但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三句重复的“我爱你”似乎将两个人的情感变化推向了高潮,在紧紧地拥抱中,艾琳再也不会将新药注射进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在负有罪恶感的不安和惊恐中生活,当然,在坦白而释然的结局中,瓦格纳似乎也不再是一个恶毒的小人,一个依靠他人对自己妻子进行敲诈的男人——当两个人在这样一种大团圆的结局中消除了不安,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爱你”的真情表白?
最后的结局是突兀的,甚至有着一种理想化的构想,正是这种理想化削减了现实主义的真实性。艾琳起初有罪恶感,是因为她和埃里克在一起,但是她为什么会背叛丈夫瓦格纳,这一点并没有得到充分的阐述,大致说来,是丈夫曾经因为负伤住过院,后来艾琳担当起了工厂的管理职能,甚至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操办,而瓦格纳出院后只是负责药品的研究工作,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改变,在这个意义上导致了两人关系的疏远,或者这是一种比较可靠的解释。但是,瓦格纳为什么又要通过乔娜来对自己的妻子敲诈?他缺钱?似乎不是,因为没有地位所以要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存在感?似乎也太过幼稚——工厂复工的重担在艾琳身上,企业运行的压力在艾琳身上,甚至每次开车把控方向盘的也会艾琳,这无疑是一种男性权力的虚空,而从这个意义上瓦格纳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让艾琳难堪甚至陷入惊恐,也未免太小人了。而且这个道德故事,无论是艾琳还是瓦格纳,都有着难辞其咎的过错,最后竟然在生死关头完成了对于婚姻和爱情的重新定义,似乎也缺少逻辑。
黑暗潮湿的街道,心有惶恐的心理,充满疑惑的递进,加上诡异的配乐,罗西里尼似乎要将这部电影营造成一种惊悚类型,但实际上,一切的线索都不需要费力去猜测,唯一牵动情节的是乔娜为什么会知道那晚艾琳和瓦格纳会去听演奏会?艾琳的怀疑是埃里克没有和乔娜了断,是他告诉乔娜艾琳的行踪,但是埃里克说自己很久没有乔娜的行踪了,他最后无奈提供最后知道乔娜的住址,艾琳去找但是乔娜早就不在那里了。而就在艾琳寻觅无果的时候,镜头里出现的是正在街上的乔娜,一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当墨镜拿掉才知道他就是瓦格纳,他让乔娜坐上车,然后询问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本来是唯一不确定的线索,但是在镜头的告知下,这一悬疑也不存在了,而剧情也就在这时候进行了大转折,艾琳负有罪恶感,她为此付出了代价,而瓦格纳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小人,他会得到什么?
从向前的不安到后来的绝望,艾琳就像是一个牺牲品,他自己犯的道德过错因为瓦格纳的卑鄙似乎被冲淡了,但是她最后选择用新药自杀,合情合理在于无法忍受丈夫的恶,而罗西里尼此时将背叛和恶放在了一起,又希望通过两个人的和解消除各自的不安,所以最后的“我爱你”在罗西里尼的语境下,其实不是对于爱情的希望,不是对于婚姻的信心,而是归结为一个关键词:原谅。在瓦格纳进来叫了艾琳之后,对她说的是:“原谅我。”听到这句话之后,艾琳也坦白了自己的错,也就是说,艾琳最后想要的就是一句原谅,这是她唯一想要的话,当初她决定用新药自杀,给瓦格纳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说:“我原谅你的坏心眼,要是可能的话,也请你原谅我。”然后她拨通了在乡下的电话,告诉照顾孩子们的玛塔:“明天等孩子们醒来,你必须好好抱他们,告诉他们我非常非常爱他们。”这是赴死的诀别,但是死亡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瓦格纳不原谅她,所以在自己已经原谅了瓦格纳的时候,她只是想得到瓦格纳对于自己背叛的原谅,顺理成章,当最后瓦格纳说出“我原谅你”的时候,艾琳对于死亡的渴望便轻易化解了。
原谅到底有多重要?它真的能化解所有的过错甚至恶?有一个场景是,艾琳和瓦格纳去乡下看孩子们,送给鲍比的那把气枪不见了,而弗里达曾经说想要那把气枪,于是大家怀疑是弗里达将气枪藏起来了,瓦格纳先是告诉弗里达,人撒谎是不好的,然后对她说,只要说出真相,大家都会原谅你的。弗里达便说出了气枪藏着的位置,但是瓦格纳却因为弗里达犯错,否定了刚才所说会原谅他的态度,他禁止他们去钓鱼,这时候艾琳走过来说瓦格纳太过严厉了,“她爱着你,超过对任何人。”也正是这句话,瓦格纳选择了真正原谅,他把两个孩子叫来,然后一起去溪边钓鱼,当那条大鱼被钓上来,孩子们非常兴奋,而艾琳也抱着瓦格纳说我们都要开心,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对于过错要选择原谅,因为彼此之间有着真诚的爱,正是这样的逻辑,所以最后艾琳原谅了瓦格纳,也希望瓦格纳原谅自己,而当瓦格纳说“我原谅你”,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矛盾和不安存在于他们之间。原谅取代了一切的罪责和伤害,原谅化解一切的错误和恶,当原谅变得如此重要,似乎也是罗西里尼对于和英格丽·褒曼之间纠葛情感的一种期望,1954年拍摄这部电影时,英格丽·褒曼已经为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付出了6年的黄金时光,好莱坞对她的唾弃,两个人合作影片的失败,似乎都成为了一种无法摆脱的不安,而罗西里尼在此时似乎也有了背叛的痕迹——四年后他们以离婚而告终。当这部电影成为两个人最后一次合作,这既不是“新现实主义”电影,也完全脱离了真正的现实,“原谅”其实只是罗西里尼镜头前的一次苍白的表达。
表现主义的打光,黑色电影的叙事,最终是一出家庭伦理剧,很像好莱坞电影。配乐塞得很满,着重这片还是太古典主义了。部分情节略drama,结尾的原谅与和好太仓促。感觉罗西里尼拍这部电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和褒曼交流。最后免费听徐枫老师八卦了罗西里尼与褒曼当年的情史,真是传奇又伟大的爱情,真正的精神恋爱,虽然短暂,但一生一次足矣。
【2019年3月15日-中国电影资料馆-「新浪潮的先声——意大利电影大师罗伯托·罗西里尼专题放映」-博洛尼亚电影资料馆修复版】女主开Mercedes-Benz,男主开Volkswagen。导演功力和调度完全没有问题,英格丽•褒曼细腻的演技在众多业余演员中脱颖而出。结尾真是烂的可怕,全场都笑了。(举报不文明观影行为:5排2座:屏摄。)
【北京电影节展映】刚看完《消失的爱人》,没想到这部主题竟然非常相似。英格丽褒曼气质有余,角色形象不足。用非常细致的手法讲述了一个简单到简陋的故事,剧本框架撑不住,最后只能泄气。尤其是结尾几秒钟,转折生硬无比。可惜。两星半
总感觉Rossellni拍这种好莱坞式的作品会有些幼稚可笑,尤其结尾;Bergman有点像片中的小白鼠似的又扮演这种victimized woman,另外感觉影片的德国背景(包括Wagner的人名、巴伐利亚式的田园场景、奔驰车etc)都有指涉纳粹的可能。
不安来自背叛的罪恶感和受到的纠缠,但是“报复”或者严苛的非宽容又使这种不安和罪恶感消失,转变成了伤心和绝望。如果罪恶感的产生是属于内心的自责的话,那非宽容的社会绝对不是一种消失不安的社会。
联系到导演和女主的当年,这个题材里对夫妻关系的塑造有点不忍直视。倒是结尾IB在实验室那段拍得不错,有点恐怖片气氛。
非常糟糕的文学改编,几欲两星,唯一延续原著的设定是女方与情人之间没啥感情。明明可改为两个方向,希区柯克式丈夫对妻子红字式精神虐待(商业),或战俘丈夫与出轨妻子之间更为深刻的双方战争创伤剖析(文艺)。结果是罗西里尼对女人必须维持传统守贞、顾家角色的大男子训诫,对妻子女儿超“性别”的主体意识严厉打压,也不像是批判。完全没有茨威格在夫妻互虐折磨和彼此原谅中唤醒新激情新柔情这么微妙的层面。啥都没拍好!鲍曼这婚姻实惨,罗西里尼绝非善茬
就褒曼这个头上有圈的气质,简直无法和任何人并肩而立。设定下尴尬处境,长时间气氛营造,适时揭开谜底,加上一个略显突兀但极其感人的结尾,不安真的能让人不安。
(6.0)2014博洛尼亚英语修复版。1954年的褒曼和罗西里尼拍了一部出轨的女人求原谅的电影,这算高级款的自黑了吧。电影本身也够无聊的,表演尚可、故事乏味,山寨希区柯克的部分更是拙劣不堪。
茨威格原著框架只保留了最粗浅的轮廓,人设和动机都有了很大改变,基本看不出原有心理描写的细腻和古典韵味,倒是十足希胖架势,连“Fine”都强烈暗示悬疑片特征;可惜罗西里尼不擅此类风格,褒曼依然贡献出色表演,结尾独角戏很有感染力。
结尾处,敲诈女向褒曼透底,其夫才是整起事件的策划者。目的是为了报复她的不忠。褒曼崩溃,夺门而出。此时画外音接管叙事,“我绝望逃离,真相将我彻底摧毁。我头晕目眩,丈夫的行径对我是一种羞辱。驱车来到工厂,我感觉只有一条出路可以让这一切彻底湮没与遗忘。”这种方式就是自杀。她上楼写下了遗书,然后真奔实验室,准备以不会带来任何痛苦的最新实验药剂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搞笑的是,上面那段画外音的介入使得观众已不用担心褒曼是否真的会自杀:“我绝望逃离……驱车来到工厂”,通篇过去式动词,配合第一人称事后复述口吻,俨然就是一位重新振作的女性在讲述一段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https://www.douban.com/note/264087267/
羅西里尼1954年到底有多忙,連著上映三部褒曼電影(《火刑柱》是舞台劇電影),也是他們合作的最後三部(大概消耗了不少熱情)。拿這部羅西里尼式黑色電影和《遊覽意大利》比對著看,這裏破鏡重圓的力量實在是不成氣候啊。
罗西里尼真的是心理描写大师。本片对悬疑氛围的营造简直让人以为是一部希区柯克的电影,而对角色焦虑不安情绪的反映则是标志性的罗西里尼‘寓情于景’。导演深谙当一个人被某种情绪支配的情况下,其很容易在一些平平无奇的生活琐碎细节中联想到自己的境况。艾琳娜把自己因出轨被勒索的心理状态投射到在实验中被注射毒剂后心肺渐衰的豚鼠上,把解决勒索作为回归正常生活的解毒剂。当真相大白发现丈夫早已知悉其出轨且是勒索背后的操纵人,她更认定自己就是实验中的豚鼠,认定实验失败豚鼠死亡将是自己命运的暗喻。正是这种情绪在环境投射中的累积最终促使艾琳娜走向自杀的企图,这样的处理使得一般人看来会觉得过激的反应(毕竟再羞愧内疚,出轨也用不着自杀吧)变得可以理解。褒曼对微妙心理变化的演出细腻,罗西里尼的镜头简洁精准,遗珠之作
褒曼很适合演这种中产积极家庭受过教育有一定自己想法却又有些独的女人(可能是知道她的经历才留下这种印象)。片子有点说教,结尾全然直男做派,虽然有反转但并不惊人,感情转变似乎也欠缺刻画。当个上世纪中叶欧洲风情片看可能更有趣味。北影节期间一天看四部全是女人杀老公的,太欢乐了。
古典主义的出轨戏将关键都集中在「物件」上,人物关系与角色心理也非常传统,其实还是道德训诫成分更多,风采继续全无的褒曼再一次非常虚弱的银幕形象,其真实的影史地位继续下滑中。
我看的第一部罗伯托·罗西里尼和英格丽·褒曼合作的影片。故事讲的是英格丽·褒曼因为长期的孤独而出轨,却遭到了情人的前女友一次又一次的敲诈,最终她发现这居然是个阴谋,而且与她丈夫有关系。影片在手法上有点效仿希区柯克的痕迹,而且试图运用配乐来加强紧张的气氛,不过效果一般。
简单又高妙的手法。
当影片的最后,褒曼躺着乡间的沙发叙述这一切的时候,你可1以把它理解为导演的温情。让一个贵妇去感受伦理关系的幻灭,比表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惨人生又有所不同
#资料馆留影#褒曼女神的表演无懈可击,罗西里尼的运镜行云流水,影像风格偏婚恋黑色悬疑,配乐加强了这种紧张感,小遗憾是结尾的戛然而止,夫妻二人相拥相吻是和解了?若如此,这个大团圆的假象无法让人信服,婚姻中的不忠与暗涌依然存在,其余就要靠观众脑补了。
看的第一部“褒曼+罗西里尼”作品,故事在今天看来很老套了,情节简单粗糙,出轨女人内心惶惑不安,而且女神的声音太。。。土而粗(;′⌒`) 最后结局似乎神转折,铺垫太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