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4岁的让-皮埃尔•利奥德在电影《四百下》的结尾逃离身边的人群却奔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茫然地转身留下那个定格的时候,他或许留下了电影史上最美丽的画面。他望向摄影机,同时也望着观众,一个巨大的疑问也就自然地浮现在观众的心间,从此再也无法挥去——“这个问题少年该往哪里去呢?”在《我雇了一名合约杀手》这部电影中,46岁的让-皮埃尔•利奥德却依然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利奥德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叫做安里•布兰杰的家伙。事实上,他叫什么名字根本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他叫什么名字。当卖花女问他为什么离开法国的时候,他回答道:“因为那儿所有的人都讨厌我。”在单位里,没有哪个同事愿意搭理他,通常是大家伙挤在一块儿吃饭,有说有笑,而他却只能一个人坐在旁边独自进餐。他是那样的孤独,15年来,他没有一个朋友,他甚至都没有跟什么人说过话。作为一个法国人,在英国水利局做了15年的小职员之后,他的上司竟然都记不起他的名字,只给了他一只价值5块钱的“金表”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对他来说,买一本通讯录实在是浪费金钱,因为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记在上面。他是那种有能力让整个屋子的热闹气氛在瞬间冷冻到冰点的人。当他走进杀手出没的地下酒吧,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停止了说笑,就连酒吧的音乐也仿佛受到了惊吓而戛然停歇。大家都拼命地盯着他那张脸,那是一张呆板、冷酷、忧郁,仿佛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一直板着的脸。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从美国千里迢迢、越洋赶来的联邦探员。他不得不像做演讲一样宣告:“在我的家乡,人们会在这种地方吃早餐。”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热闹,把他抛在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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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雇了一名合约杀手》的故事人物。导演阿基•考里斯马基影片中的人物也大多都是这样。他们平凡、渺小、微不足道,总是游离在都市和社会的边缘。他们的生活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一个小小的动荡就足以将之毁灭。对于他们来说,失去工作就意味着失去生活。在电影《浮云世事》中,男人是一名公交车司机,女人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会坐着男人驾驶的末班车一起回家。男人回到家里会为女人脱去大衣,然后捂住女人的眼睛兴奋地展示自己刚刚为她买的一台索尼彩色电视机。男人说自己可以在四年内付清这笔赊款。但随后,男人就失业了。女人是一家有些年头的高级餐厅的大堂经理,看起来生活还能维持下去,但不久餐厅被人收购,女人也失去了工作。在经济萧条的年代,他们的生活无疑成为了断线的风筝。在电影《波西米亚生活》中,有三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作家写的剧作只有酒吧的服务生才愿意看;画家画一幅作品需要花几万法郎,却只能以几百法郎卖出,当他到画廊里推销自己的画作时,通常会被人像赶一条狗一样赶出来;音乐家弹奏自己音乐的时候,会把女人们吓跑,让她们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曾听过这样的音乐。画家认识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却只能趁女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狗的嘴里抢过一块骨头,熬汤来招待她。他们还是相爱了。女人受不了贫穷,离开了他。影片的最后,女人患上了绝症,回到了画家的身边。他把自己所有的画作都卖给了一个无知的收藏家(收藏家也是由让-皮埃尔•利奥德扮演的),作家卖掉了自己所有的书,音乐家则卖掉了自己心爱的破车,只为了延续女人的生命。春天来了,女人死了,画家解开狗脖子上的绳索,和狗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夜色里。
阿基•考里斯马基喜欢把自己的镜头瞄准这些可爱的人们。他们虽然面临种种的困境,但是却有情有意。他们大多都比较呆板、无趣,但偶尔会在你不经意间爆出一些黑色幽默。他们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生活,更不会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在《我雇了一名合约杀手》这部电影中,我们的布兰杰却想到了自杀。
布兰杰之所以选择自杀是因为他很孤独。阿基•考里斯马基影片中的人物即使是在最窘迫的时候也通常会有一个爱他的女人陪伴在身边。像布兰杰这样的人,一份枯燥无味的工作至少能让他的生活有所寄托。当他在商店里买绳子的时候,使劲地拉扯绳子,似乎想要看看它是否能承受自己身体的重量,镜头的潜在台词分明在告诉我们“鬼才想死呢”。绳子是足够结实,可是挂绳子的铁钩却不能承受他。他于是想到使用煤气,可是正赶上这会儿,煤气公司却倒闭了。自杀未遂,他于是想到雇佣一个职业杀手来杀死自己。直到这里,整个故事才算真正开始了。
在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中,《我雇了一名合约杀手》算是戏剧性比较强的一部。当布兰杰决定雇佣一名职业杀手的时候,影片便具有了一种希区柯克式的悬疑色彩。不过,阿基•考里斯马基似乎并不打算重点突出这种悬疑,也没有为我们表现主人公逃离杀手追杀的焦虑状态。影片的节奏是缓慢的、慵懒的,这并不是有意为之,因为故事中人物的生活节奏本身就是这样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然而,悬念的产生恰好不是依赖加快事件的进程,而是靠放慢速度。尽管我们不知道杀手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是箭已在弦上,我们知道杀手就在路上,他已经背负着自己的任务,时刻准备干净利落地干完这一票,然后回家休息。这种感觉总是徘徊在观众的潜意识中,同时也使得影片多了一些观赏的乐趣。
布兰杰显然并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这种个性使得他的生活一度有所转机,但也差一点将他自己毁灭。从地下酒吧里出来之后,他便坐在自己家里等着杀手找上门来。但他等的很焦灼,于是想着去对面的酒吧里坐坐。他出门时甚至没有忘记在门前留下纸条告诉杀手自己的去向。他显然是第一次走进这家酒吧,因为他想点一杯茶,但是酒吧里却只卖酒。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卖花女,并且第一眼就看上了她。认识卖花女估计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他们几乎立刻就互相爱上对方。布兰杰也因此重新燃起生活的激情,并且立马忘记了有一个杀手正赶过来要杀死他。所以,当杀手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恐惧,落荒逃出自己的家门。卖花女随后告诉他,只要去那家地下酒吧里解除雇佣合约就可以了。事情看来很简单,布兰杰似乎很快就能摆脱杀手的追杀,并从此和卖花女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观看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时,我们从来都不应该对影片中的人物抱有任何乐观的期许。和另外一位同样偏爱极简主义的导演北野武一样,他们的角色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坏孩子的天空》中的新志并没有靠着一双拳头就打出一片天地,《那年夏天宁静的海》中的聋哑青年也不大可能在冲浪比赛中拔得头筹。同样,在《波西米亚生活》中,虽然那个作家获得了一本新杂志的主编的岗位,他也不大可能以此来改变自己和朋友们的处境,他的老板很快就以不喜欢他做的连载为由取缔了编辑部,这位老板在临走前甚至还不忘用英文说出那句“you son of a bitch!”。这是观看他们电影的一个小技巧,你只需要相信画面中不会出现观众期待的传奇,就可以预测故事发展的大致走向。但是如果这样的话,看电影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所以,这种技巧,我们看到了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把它当一回事儿。所以,当布兰杰吹着口哨、欢快地去结束自己的逃亡生涯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找到那个地下酒吧——它已经被拆掉,掩埋在一片废墟中。
同样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布兰杰在卖花女出去卖花的时候,也想找点事做。他先是买了一副墨镜,然后来到一家休闲吧里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音乐。他那自在的神情浑然忘记了有个杀手正在满世界找他。可是,他却突然在那里看到了在地下酒吧里认识的两个人。他跟踪这两个人,却撞见他们打劫珠宝店。那两个人吓了一跳,但立刻认出了他,当他们失手杀死珠宝店老板的时候,把枪塞在布兰杰的手里便逃之夭夭。摄像头把他抓个正着,现在布兰杰又成了警方追捕的嫌疑犯。这让他彻底绝望了。他抛开卖花女,留下了一封信,又跑去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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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歌手据说是The Clash乐队的主唱乔·斯特拉莫
事情看起来很荒诞,不太可能发生,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其实,整部电影充斥着这样的段落,它们看似荒诞,却在画面中自然而然地呈现,幽默感由此而来。与阿基•考里斯马基其他影片中一贯的悲惨、绝望的基调不同,这部电影看起来诙谐幽默、饶有趣味,全然让你忘记了影片中人物的危险处境。这种黑色幽默的产生当然与影片中的人物是分不开的。让-皮埃尔•利奥德扮演的布兰杰完全失去了他少年时候的狡黠与灵气,变得迟缓、呆滞,似乎总是与周围的环境慢半拍。实际上,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影片中总是有一群这样外表愚鲁,但是却感情丰富、温柔善良的小人物。他们没有什么远大的报复,也从来不自怨自艾,他们默默地过着自己的平凡生活,但是却总能让你在这份平凡中发现生命的坚韧与多姿多彩。观看考里斯马基的电影时,我甚至不忍心放过影片中任何一个人物的脸,即使是一个不甚起眼的小角色,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生动活泼、内涵丰富。就连跑龙套的群众演员,他们的脸也都耐人寻味。考里斯马基总是能够通过一个简单的特写镜头让人物的内心世界跃然银幕之上。
布兰杰这次同样自杀未遂,他跑去一个墓园旁边的汉堡店做了一个店员。不过,那个一心要杀掉他的杀手却自杀了。影片中对于这个杀手着墨不多,但他的形象却并不显得空洞。他当然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杀手,虽然自己身患绝症,但仍然坚持完成这最后的任务。他举手投足间总是透露出一种几乎和阿兰•德龙一样的庸懒散慢、冷峻孤独、放荡不羁和不可一世的气质。除了没有阿兰•德龙长得帅,他也有一件几乎和阿兰•德龙一模一样的灰色风衣。虽然不像阿兰•德龙那样总是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但大衣的领子一定要立起来。他说话不多,但言语间总是透着一种对于生命的极富哲理的洞察。当卖花女告诉他布兰杰现在不想死了,他说道:“死亡才是人类的命运。”在那片墓园里,当他终于找到布兰杰的时候,却把枪口瞄向了自己,留下最后的遗言——“人生是痛苦的”,仿佛是在告诉布兰杰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仅仅是这样的话,并不足以使杀手这个人物显得立体起来。在他自杀之前有一场很短的戏,我们知道原来他有一个女儿和一个离异的妻子。他塞给女儿一笔钱,告诉她:“把这个交给妈妈,以后别再来了。”一个垂死的男人,抛弃了妻子和女儿,最终选择了一个人孤独地死在破败的墓园里……
阿基•考里斯马基坦言自己深受默片的影响。观看他的电影时,你会觉得自己是真正在看一部电影。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用影像讲故事的导演。他的电影通常短小精悍,绝不拖沓,每一个画面都包含更多的意义和内容。《我雇了一个合约杀手》这部电影也不例外。只需要一个水利局员工就餐的镜头,就能直观地表现出布兰杰的孤绝状态。一个表现门前积压的报纸和信件的画面,就能告诉我们布兰杰足不出户,一心等着杀手来杀他的情形。电影开头的那个低沉、压抑的城市远景,看上去像一片废墟。实际上,画面中的城市到处充满着在建的房地产工程,不过在它们没有建成之前看上去仍然是一片废墟。政府大兴“房事”与之后水利局的裁员和煤气厂的倒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便颇具有一番讽刺的意味。
阿基•考里斯马基非常擅长用画面来引导观众自己去发现、探究事件的进程。杀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导演并没有告诉我们他的相貌,而是通过两个特写镜头展示这个人的衣着特征——我们知道这个杀手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和一副黑色的皮鞋。之后卖花女来取布兰杰的衣物时,有一个看报纸的男人的特写镜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外衣,我们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肯定就是那个杀手”。很快,猜想得到了证实,这个男人在卖花女等公交的时候慢慢地凑近她身边。公交车来的时候,镜头却拉低对准车门前的踏板,我们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跟着一双女人的脚走进了公交车。我们于是知道了:“哦,这个杀手跟着卖花女走进了公交车。”之后,一个卖花女的特写镜头的后景中露出的一个男人的手和一份报纸,再次证实了我们的猜想。这段本来平淡无奇、毫无波折的戏,却仅仅通过几个特写镜头就让我们看的趣味十足。我们在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的满足感中,也获得了更多的观影乐趣。
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如果你对阿基•考里斯马基不了解,一定无法理解布兰杰和那个卖花女是怎么相爱的。在考里斯马基的电影中,男人和女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相爱,他们总是第一眼就看上对方,然后一起生活,从此相濡以沫。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可信,太过虚假。不过,考里斯马基从来都无心为我们表现一个真实的世界。和罗伯特•布列松一样,他的影片充满着对于小人物的怜悯与关怀。他用镜头细致地扑捉小人物的困顿与无奈,但却从来不让他们受人可怜。他让这些孤独的男人和女人相遇,让他们相爱,让他们在种种磨难中相依为命。布兰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遇到卖花女才重获新生。卖花女靠卖花度日,遭人鄙夷。她总是对男人们说:“买一朵玫瑰花送给夫人吧”,但却无人理会。这些游荡在外、不懂情调、用情不专的人才真正值得可怜,因为他们很容易在生活的困境面前失去活着的力量。
有趣的是,和北野武、让-皮埃尔•梅尔维尔这些偏爱极简主义的大师一样,他们似乎都比较偏爱蓝色调。北野武以他的“蓝色暴力”享誉影坛,让-皮埃尔•梅尔维尔的蓝色则突出了警匪片冷峻、硬朗的气质,在阿基•考里斯马基这里,深重的蓝色更多的是象征着生活的苦难与厚重。不过,考里斯马基的色彩要远为丰富的多。虽然影片的风格低沉,但丰富的色彩却不会让人觉得烦闷。除了以蓝色为主色调之外,他还偏爱红色。画面中总是点缀着红颜色的小物件,如果桌子上有一个花瓶,那么你一定能够在花瓶中看到一朵红颜色的花。考里斯马基还喜欢让他的女主角时不时的穿一件红颜色的衣服,仿佛是在告诉观众,女人不仅给男人带来爱情,还带来生活的希望与力量。
在一次访谈中,当被问到为什么影片里通常在阴郁中又体现出了一种坚持要乐观下去的气质时,阿基•考里斯马基这样回答道:“我相信,自己越是对这个世界的处境觉得悲观,我的电影就越应当乐观些。不管怎样我就是这么想的,生活本身有太多悲伤的东西要去忍受,对任何人来说都没什么希望可言。所以现在,就让我们尽情畅饮,迎接一个快乐的终结吧,至少让我们在笑中死亡。”这或许是对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最好的注解吧!
文/侠客光影
kaurismaki真是太有个人风格了 能简的一定简 然后放上自己喜欢的细节 男主人都是城市底层人民 房间全部都刷成孔雀蓝 马卡龙黄是怎么回事 男主角浑身一股我就随便活活 活的不爽你们都跟我过不去靠不活了的气息 因为他是安托万而对他只有天哪我的小伙伴你怎么了的心疼感
女主角金发红唇 肌肤胜雪 蓝紫色的眼影就像一抹神秘温暖的晚霞
一如既往的 导演又把相爱的过程给简掉了 总之 他俩就这么相爱了 然后拯救生命
导演借门房之口说出底层人民的心里话:不要把我们这些看门人清洁工人当成“物”,直接当成“门”或者“扫帚”一样的在那里放着,我们也是一个个有感情有想法的人。是“人”。在“活着”。
杀手最后的自杀给电影带来高潮,又让人无比唏嘘。loser不应该被人无视,loser也应该好好活着,不管有没有遇到晚霞般的爱情,不管是不是没有几天好活。
全片笼罩着冷灰影调,采用极为隐忍、平静的叙事节奏讲述着一个充满时代讽刺、极具现实荒诞意味的故事:一个想死却怕死的人在屡次自杀未果后雇佣了一位患癌将死的职业杀手来了结生命。生命所剩无几却极为珍视生命的人要去终结另一个鲜活的生命,全片围绕这一矛盾冲突铺陈阐释着人生而苦难,来源于时代:他们都已脱离社会经济针对的的主流人群,中产阶级者,他们是职业杀手中的将死之人、企业中一无是处的寄生虫,然而同被社会遗忘的他们却要在如此落魄的时代困境中挣扎着针锋相对,加上全片对抗段落全部采用恣意、诙谐的配乐,更突出了戏剧之间极具奇观荒诞意味的张力。
为什么杀手要结果了自己,不喜欢这个反转,
叙事节奏,台词密集程度,镜头,转场和同年出品的match女工十分相似。
但这个男主随便遇到的卖花姑娘是对男主死心塌地,match女工随便遇到的却是个渣男。
一个想自杀,上帝却不停恩典;一个想好好活,却最后走向悲剧的巅峰,彻底的自我毁灭
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关系,自己过自己的。
影片讲述了遭遇失业的男主人公亨利,几次试图自杀却都失败,后在一个酒吧聘请杀手杀了自己。等待杀手结束自己生命的过程中,他遇到一个美好的卖花女,重拾对生的渴望,经过几次与杀手直接或间接的对峙,最终活下来的故事。
一、红与蓝的交界:向死而生
影片精心构制了一个纯色拼叠的表意空间,用红色和蓝色分别代表生与死,推进影片故事的讲述。影片在男主工作的办公室、男主的家、杀手的家、酒馆等室内空间均采用红与蓝布置墙壁、桌面等平面,形成不同的表意空间。在男主被工厂老板叫进办公室解雇的一场戏中,通过正反打展现老板与男主的对话,老板的背景色是红色,象征着权力;而男主则在蓝色的幽暗背景下,衬托出他内心的忧郁和绝望,这之后便是男主去金属行买绳子、打算上吊自杀的戏份。这种颜色的对比还被用来表现男主内心的犹豫和挣扎,男主去Honolulu Bar 买凶杀自己的时候,两个“失业”的杀手请男主喝酒,此时男主刚好处在红色与蓝色墙壁的交界线上,是生还是死,男主的潜意识已经在摇摆。当女主出现在男主的生命之后,这种颜色的暗示发生对调,也许是女主在男主额头上的一吻红印,在男主心中洒下了阳光,当男主回到公寓遇到杀手,男主想办法逃离那个幽灵一样的影子。当他在街道上奔亡,两旁的暖红色灯光照耀着他逃向的马路,就像欢迎一个迷途知返的亡魂。
绿色也是影片中大量出现的颜色,特别是女主出现之后。男主第一次去女主家中时,女主家的房门便是高饱和的绿色,这是一道往生之门,是男主生命的希望。其实影片在一开始交代男主的一天时,便已经埋下了绿色的隐喻,男主公寓的阳台上有几株鲜绿的植物,可以看出男主对植物的精心照料,这也暗示了男主对生命本身并非全然失望,还有着生的渴望,这也是为什么女主出现之后,他用力抓紧这片生命的橄榄枝,想办法活下去。
影片除了用颜色隐喻人物内心的情感,镜头的运用也很有特色。影片多为固定长镜头拼接,只有少数几个运动镜头,且都为推镜头用以渲染人物的情感。且镜头常凝视人物的的身体、腿,而不展现人物的头部,这种刻意的角度是消除人物的个体性,暗示这样的事业、绝望的情境并不只发生在男主人公身上,他可以是当时社会上的任何一个人。而影片中也运用空镜头着墨刻画当时的社会情境,开场的码头、街道和破损的房屋,垃圾满地的小巷,这都在为时代立像,交代当时社会的凋敝,交代男主人公失业、寻死的社会背景,是导演无声又有力的控诉。
二、边缘人的哀歌:失业与贫穷才是真正的杀手
影片的主线虽然是男主人公买凶杀自己,又逃避杀手的故事,但导演非常巧妙地加入了杀手的视角,将杀手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通过其与女儿、医生的几场对角戏,非常高效地刻画出了一个癌症晚期、与妻子离婚寡居的老人形象。而杀死男主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份工作,与其说他是在努力完成这份工作,不如说他是在捍卫“有工作者”这一身份的垂死挣扎。而这位杀手,以及男主在酒吧里遇到的两位杀手,他们本身也是失业者,那么究竟是杀手的职业让他们走向边缘,还是失业将他们逼成杀手,这里导演没有着墨,但他的批判态度却前而易见。
失业是社会的常态,而这与国家机器也关系重大。影片开头,导演借工厂主之口说出这次下岗潮是因为国家要进行私营改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不仅透露了工厂主的傲慢,也点出了是什么改变了影片中人的命运。工厂主给男主发一块不走字的金表,在这之前用一个镜头特写了桌子上的一摞金表,一个镜头便很有表现力地交代了男主失业不是个案,而是一个社会性事件。影片之后又用几个镜头表现了男主的贫穷,比如在女主家中两个人玩牌,同为失业者的他们没有钱作为赌注,便用火柴棍作为筹码,而这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乐趣。后来遇到杀手追杀,两个人逃到宾馆,宾馆的主人让两个人先付钱,1秒的沉默之后女主掏出钱包付账,这里导演没有刻意去渲染男主的窘境,但却是很有力道的一笔。而这两个场景又凸显了女主天使一般的存在,就如她自己所说,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是否失业并不重要,她拯救者一般出现在男主的生命中,但这样的女人并不是当时社会的常态,导演设置了一个对比性的角色,即杀手的前妻,她虽然并没有出现过,但通过杀手拿钱给女儿这一处刻画,她在杀手失业后所扮演的角色便不言自明了。
三、墓地对决:以杀手之死叩问社会
如果说男主以事业悲剧作为开场,最终却收获真爱获得拯救,由悲转喜,那么杀手这一人物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导演也借这一人物之口发出对社会、对人生的质问。
影片中第四天杀手才出现,第五天才向观众展现杀手的面容,他从一个幽灵般的影子逐渐变为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老人。影片中的第六天,他在医院与医生交谈,医生告诉他他只剩一两个月的生命,此时导演借医生之口说“如果不相信上帝,地狱也就不存在了”。这之后杀手追踪到男主,两人对峙,杀手跟男主说“没有人想死,但他们终有一死”,这两句对白都在表明杀手面对“死亡”这一无法逃避的命运时内心的挣扎,他渴望活着,然而妻离子散,自己走上杀手的道路,如今又得了癌症,生命留给他的空间十分有限,他面对有限的剩余生命,却无法拥抱家人,只有最后这份杀手委托,这份“工作”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最后墓地一场戏,杀手和男主相遇,全景展现两人的对峙,但那画面中并没有生与死对峙的张力,而是弥漫着一种哀伤,杀手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告诉男主自己得了癌症,说他并不喜欢这人间,“I'm a loser”,他这样总结自己的一生,说自己的人生是一场disappointment,他逃出手枪,自己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而在坟墓旁的男主则获得了新生。可以说正是杀手的自杀成全了男主的新生,这是他人生悲剧中唯一能自主的时刻。
导演除了通过杀手来刻画社会的失序,也在人物群像中表现社会状态。男主作为一个青年人在社会中是有些扎眼的。因为他曾工作的工厂同事、出租车的哥、酒馆里的顾客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年轻人都去哪里了?导演没有交代,只留下一个老龄化的社会留给我们深思。这也部分解释了男主的隔离状态,从一开始镜头表现男主一个人一张桌吃饭、坐车,到他向女主坦白自己从没和人这样交谈过,都表现他在这个社会中的隔绝和孤独,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这个社会本身。导演用寥寥数笔便刻画了这样一个凋敝的社会,引人深思。
考里斯马基的国际化(商业化?)制作尝试,一些关键情节的处理上有想当然的散漫,在保持惯有风格化的前提下,在摄影强调了一些类似50年代欧洲黑色电影的感觉,纵然标签般的点题台词还在,但整体质感已和赫尔辛基的工人阶级故事有了差别,一如利奥德融入个人风格的表演,都是相当有意思的作者尝试。
又冷又欠,执迷风格。让-皮埃尔·利奥德(就素安托万)在片中真是个迷影的好梗。
还是熟悉的静态流水建置镜头,可以说是神似小津开场了。阿基永远是城市的阿基,是工业化的阿基,在一片冷冰冰灰蒙蒙中透出温暖与光明的阿基。笔下的各个城市全都在无话可说与极简撞色下面相趋同,硬光在色块上投下斑驳阴翳。在人物行为举止陈迟的协同下,急推镜头中的时间仿佛凝固静止了,我们如同观看讲解般张望审视阿基想让你看透的一切。活着就是灰心。阿基在自我构建的一方天地中自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
2021-11-14重看;太喜欢这样一路丧气然而最终暖心结局的路数,颜色搭配得真赏心悦目(美术太棒了),光线也运用得极为曼妙。世界不会变好,可遇到合适的人才让生命有了意义,爱情是我们的软肋也是铠甲,再次慨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让-皮埃尔·利奥德在阿基的片子里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一路目睹他在大银幕的历程,仿佛与他一起走过一生;这个杀手不太冷,他的故事也耐人寻味。在荒诞的世界里寻找到并不荒诞的温情,阿基所有的故事都是在祛除常规叙事逻辑之后、情感榫头悄然弥合的动人,这是自成一体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我们做着遥远而失意的梦,我们贫穷而相爱,我们順命接受着拷打而无畏。Joe Strummer出镜献唱,阿基真摇滚铁粉!
我“国企招外国人还不签合同” 大春“非常英国了” 配色完美,是没有攻击性的饱满。后半段节奏有点游离,lost了,失去了前半段的干脆。The working class has no fatherland. 阿基三宝:失业,着草,师出无名的无产阶级爱情。以及人均肺癌。@影城
玛格丽特:“劳动阶级是没有国家的”; 让-皮埃尔-利奥德:“法国人不喜欢我”。结构,风格,景观,表演模式只要特立独行,自成一派,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从一开始,男主就保持着顺从到冷漠的姿态,所有的重击都直扑扑往棉花上去。导演指给我们看的,是在绝望里被拯救,但依照那些细枝末节,我们完全能往前倒推,在过去绝望是如何一点点在成型。
三星半阿基考典型风格简约冷漠的镜头展示残酷又幽默些许风趣的现实。“安托万”啊你老了肿么成了面瘫了啊并且为什么要说英语啊太丫的违和了!!!
下岗工人地下酒吧买凶寻死,偶遇火柴赌神卖花女,烟癌杀手穷追不舍。-你要离开祖国和我私奔?-劳动阶级没有祖国。
我喜欢aki的冷不是每个人都懂肢体幽默
赤贫的诗意。你因为我想活下去了吗?因为我蓝色的眼睛吗?厄,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吗?你要抛弃祖国吗?劳动者没有祖国。
劳动阶级是没有国家的。太喜欢两个人一拍即合的人生节奏了,往后一躺就是无尽疯狂。
前半部分一直很好,直到半路突发的抢劫案,太戏剧性也没太大必要,结尾扳回一城。Life is a disappointment。
"For working class there's no motherland."
阴郁悲观,仍旧带有考里斯马基独特的北欧气息。台词仍旧大量留白,黑色电影一般的怪异布光与形式主义的荒诞故事下具有现实主义社会讽刺含义。生活的荒诞本质与边缘人的生存状态,主人公与杀手相同阶级相同处境构成了互补的镜像对照并在片尾完成彻底交叉互换且仍旧不甚完整。“劳动者是没有国籍的”
「工人階級沒有祖國」似乎是被拋棄的階層,可是資本主義國家的賣花姑娘也還是很有錢啊! 同一階層之間的互相撕扯和傷害,看似勢在必得的殺手卻因最終的宿命而超脫,也揭示當時社會趨勢的變局。活下去的彼方也勢必要承受迎面而來的時代車輪艱難前行。
如果说文字的话,这是很别致的短篇小说。精致迷人。主人公的绝望表现得很好。
一个是未知死焉知生,一个是已知死才懂生。自杀者与杀手的城市迷藏是一场对生命意义的严肃探讨。枪口的交换,也是角色的交换,杀手用自杀赋予死亡一个“朝闻道夕可死”的坦然。
6.8/CFA,考里斯马基真是喜欢用红绿蓝黄啊,这部片子里所有墙壁颜色除了黑色之外基本都是这四种颜色的混搭,包括女主角的服装色彩搭配都是红绿外套蓝衬衫。一个失业男人找杀手刺杀自己的荒诞故事。剧作戏剧性很强,却很现实主义。在社会阶级频临崩溃还是有爱情可以救命的。
表演者既是里奥,也不是里奥。当他长时间停留在镜头前时,我偶尔会怀疑他脑海里是否有表演意识存在。只有当他离开镜头时,我才能确信无疑:表演就在那里,在Aki用教堂之光和童屋之色构筑的空间之中。这表演绝不仅只是目光如雷霆扫过,而是像椅子、尸体残留的温度那样缓慢散发,却又永恒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