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年度压轴大戏刚刚落下帷幕,年初在柏林凭八小时长片《悲伤秘密的摇篮曲》(Hele sa Hiwaga ng Hapis)拿下一座银熊的菲律宾导演拉夫·迪亚兹(Lav Diaz)这次再进一步,擒获金狮。其新片《离开的女人》(Ang Babaeng Humayo)将近四个小时,也就是说,2016年我们在影院里跟他度过了不眠不休的十二个小时。按照两小时一部来算,迪亚兹今年就有六部电影问世。所以我们觉得有必要跟他谈一谈电影和艺术,还有他的汉字纹身。 陈凭轩:听说《离开的女人》是您年初从柏林回去才开始准备的,这是真的吗?如果是,也就是说您在五个月之内就完成了一部四小时的电影,这是怎么做到的?柏林的《悲伤秘密的摇篮曲》也是这么快完成的吗? 迪亚兹:是从柏林回去以后才开始准备的,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很自然,四五个月就全部制作完毕。实际上在菲律宾拍电影很容易,我有自己的摄影机和一些录音设备,所以一有了想法就可以拍。我不会去等预算到位,虽然有一个预算额度,但我不会等钱全部到位再开始,有了想法就要执行,资金也是在筹备和拍摄期间慢慢到位的。 《悲伤秘密的摇篮曲》则完全不同,从开始准备到拍完总共用了17年,当然这期间我还拍了别的片子。实际拍摄只有两个月,但是为了剧本所做的研究和准备需要极长的时间。1999年的时候我差点儿就拍了,但是政府那边出了问题,没有拍成。菲律宾的腐败问题还是非常严重。 陈凭轩:那么剧本呢?您这部片子的剧本是在柏林之前写好的还是之后才写的?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剧本? 迪亚兹:有剧本,但剧本并不是封闭的,就是拍摄期间也要每天改。我会早上三点多钟起来,在开始拍摄之前改剧本,这是我的工作方式。《离开的女人》的剧本是在柏林之后才写的,但是在柏林之前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剧本的一些想法,我把这些想法都用在现在这部片子里了,所以会稍微快一些。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部片子的拍摄过程极其顺利。 陈凭轩:片中的女主角Charo Santos-Concio似乎是菲律宾非常著名的演员? 迪亚兹: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合作,但的确很默契。其实在这部片子之前,Charo已经有27年没拍过电影了。她开始得非常早,跟一些优秀的导演拍过很不错的片子。但她选择不再演戏而是进入企业工作,后来做了全国最大电视台的主席,大约两年前退休。Charo加盟《离开的女人》是个巧合,有一次我们在庆祝《悲伤秘密的摇篮曲》柏林获奖,她正好坐在我旁边,就谈起这个新片。她觉得这个角色非常适合她,退休后又有了空闲,就希望出演。两天后我给了她剧本的节选,其中结合了我刚才说的另一个剧本的内容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但是我也告诉她,剧本会在准备和拍摄期间有大幅修改,因为我每天都会改剧本。 陈凭轩:这部片子,就像您说的一样,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很深,有很多道德内涵和政治意义。您同意这样的说法吗? 迪亚兹:没错,《离开的女人》是一个伦理故事,也有很强的政治性。我试图从伦理和政治的角度来探讨一些菲律宾社会的现实,体现菲律宾人民的挣扎和探索。女主人公Horacia Somorostro在经历过磨难与不幸后,需要找回自己的灵魂和信念,我们国家和人民也在经历这样一个寻找的过程。所以影片也是一种社会批评,对历史和现实的双重诘问。 陈凭轩:您的上一部作品《悲伤秘密的摇篮曲》是一部历史片,大家都说是一部“史诗”。这次《离开的女人》是一部现代戏,您怎样给它分类呢? 迪亚兹:《悲伤秘密的摇篮曲》是关于十九世纪末菲律宾革命的故事,确实是历史片,算不算史诗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自己不喜欢给电影分类,对我来说,我的全部作品就是一部作品,它们都是相互关联的,并且在风格上肯定是有相似性的。 陈凭轩:比如永远用固定镜头? 迪亚兹:是的,永远固定镜头!说不定哪天我会稍微把它移动一下(笑),也许还会用手摇。关键是形式与内容要相互配合,如果有一天要拍的内容适合用手摇拍,我也会用的。 陈凭轩:如果哪天您要动镜头,请务必马上告诉我,那得是个大新闻了!不过现在我们想知道,您最初选择固定镜头这种手法甚至是风格的时候,是为什么? 迪亚兹:这就说来话长了。刚开始我也运用剪辑蒙太奇,就像所有电影学院里教的那样,拍一连串近景、中景、远景,水平摇镜、垂直摇镜、推轨镜头,然后把它们剪在一起成为一幕戏——这种电影我不想再拍了。需要澄清的是,这种拍电影的方式也是正当合理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再用起来,如果这种形式能够符合我的内容的话。但就目前而言,我会继续用固定镜头,因为我觉得它更加美丽、更加诚实。我不想在每个镜头间的剪辑上用障眼法,拍电影是创造一个平行世界,我想让观众意识到这一点,想让我的电影保持真诚,而不是表现出一种掌握技艺者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陈凭轩:您另一个形式上的特点是对黑白画面的运用。如果说《悲伤秘密的摇篮曲》作为历史片很适合黑白的话,那么《离开的女人》这样一个现代故事,您为什么也选择黑白呢? 迪亚兹:这首先还是个人审美取向。我非常喜欢黑白,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看过很多黑白电影,香港功夫片、日本片子,都是老片。黑白二色是我观察生活的方式,是在我天性中的,是我的一部分——连我的头发都是黑白的(笑)——黑白是一种很不浪漫的人生观,但这就是我。对于艺术表现来说,黑白是很美好的颜色,而彩色所呈现的是一种肤浅的美。 陈凭轩:我想聊一下剧情。《离开的女人》的一个核心主题是复仇,您似乎对复仇故事特别情有独钟?女主人公最终复仇成功,但并没有亲自动手,您在这里想要表达什么? 迪亚兹:当然,因为那是人性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总想纠正人与社会的错误,这是很正常的人性。受到了不公,总是想要报复的。片中Horacia的复仇是通过她帮助过的Hollanda来完成的,前者在后者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了她,并悉心照料犹如己出,她就成了Hollanda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母亲。Hollanda孤立无援,Horacia是唯一对她如此之好的人,这从灵魂深处触动了她。所以当Hollanda知道Horacia的故事后,她是为了报恩而替她复仇的,感恩也是人性的一部分。除掉一个恶人的同时又能帮助自己的恩人,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陈凭轩:说到Hollanda,这个类型的人物在您的作品中似乎还是比较新的。您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变性人的人物?这个人物和她所遭受的残暴虐待在银幕上有一些让人震惊。 迪亚兹:这也是对现实的一种反应。针对LGBT的暴力行为在菲律宾一直居高不下,跟很多其他地方一样,这是片中要表现的一个方面。另外,这个人物的复杂性也来源于生活,我在马尼拉有不少变性人朋友,其中一些关系很好,有时还会在我家过夜。由于社会压力等种种原因,这些人的性格都非常复杂,他们很有趣、很快乐,但又无时不陷于悲伤的深渊中——他们是一种美好又忧伤的存在。我想把Hollanda塑造成一个独特的个体,把她本身的复杂性表现出来,这也是人性。 陈凭轩:我注意到一个细节,Hollanda被捕后审讯的时候被问及姓名,她报了自己的男名。这是您专门设计的情节吗? 迪亚兹:是的,她报了所谓的“真名”,因为那是被法律认可的姓名,这个法律不顾及她的自我认同。但对她来说,那是个过去的名字,是另一个存在,是她的前世之名。 陈凭轩:您怎么看待电影节的奖项? 迪亚兹:拿奖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是来展示作品的,同时享受电影节的氛围和观影资源。对我来说,整个威尼斯之行都非常不可思议:几个月前我们还在一个小岛上拍片,那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镇,气候闷热潮湿,蚊虫叮咬不断。整个拍摄过程非常艰苦,有时候真想干脆放弃算了。现在我们在威尼斯,非常舒适,还有奖拿。 陈凭轩:您的下一部电影准备什么时候拍?是关于什么的?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准备拍多长?还会来威尼斯吗? 迪亚兹:下一部电影明年一月就会开始拍摄。主题上是这部片子的一个延续,依然是监狱话题,并涉及终身监禁。这次片中的主人公被判终身监禁,这是个冤案,真相大白后被放了出来。我想继续探索关于终身监禁的话题。如果顺利的话,五六月份就可以完成。片长我就不知道了,这要看片子拍成什么样。至于送电影节的事情,我拍片的时候不会去想。 陈凭轩:您一向以超长片著称,那么您素材和成片之间的比例大概是多少?比如一部八小时的《悲伤秘密的摇篮曲》,您拍的素材有多少? 迪亚兹:这就不一定了,有时候长有时候段。我跟其他导演也没什么区别,有时候一个镜头一次就过,有时候可以重拍十几次。至于具体某部片子的素材,我也不会记,所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陈凭轩:那我们最后说点儿轻松的。我看到您手臂上的纹身是“巍巍”两个中文字,这有什么来历吗? 迪亚兹:我一直想要纹身,但纹身是一辈子的,所以我不想随便纹一个,对内容的选择很谨慎。大概是2000年的一天,我在纽约街头偶遇一位非常简单但睿智的中国老者,我们就席地而坐聊了很久,聊我们的经历、家庭、人生。所以我说,同伴是不用寻找的,因为他们会来找你;艺术也不需要寻找,因为艺术也会来找你。最后我问他中文里怎么写山神,因为我在菲律宾南部的山区长大,他说他是青海人,也住在山里。他给我写了“巍巍”,我会到菲律宾后就叫人按照他的字做了这个纹身。很可惜我没问他名字,就只好叫他无名老者了。 【本文首发于迷影网新浪微博2016年09月11日。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离开的女人>>电影算不上好看,也不讨好观众,但是奈人思考。电影以讲故事开始,讲故事结束,可是故事并未讲完。固定长镜头,自然光线,单线叙事,没有配乐,黑白映像,四个小时浮想联翩,画面风格强硬、故事结构有着魔幻现实主义。最后一个镜头,女主人站在一片寻人告示传单中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转着圈久久不能离去
全片都是黑白都是固定镜头,这也就罢了。镜头都很长,站在那里可以拍3分钟,聊个天5分钟,尬舞能拍10分钟。你说你120分钟能拍完的为什么要拍240分钟?可怕的是,全场没人提前退场,都在比谁这个逼能装得更久。一般呢,电影节这种片子放完之后都会有持续的掌声。这次放完之后,全场都是沉默的。我心想大家还是有点良知的,用沉默表达了抗议。结果坐我隔壁的那个装逼佬,看到没人鼓掌自己带头鼓掌。第一次没人理他,第二次也没人理他,第三次终于有人跟着一起鼓掌了。装逼我只服你了兄弟。
8分。漫长的监禁生活后隐忍的复仇之旅,她遇到社会底层的各式人物:卖鸭蛋小贩、异装癖、精神病。像圣人般救济他们,又在其帮助下接近自己的目标。异装癖认罪时妩媚得仿若新生。在穷人抗议政府拆迁民宅时我终于泪奔。复仇结束开始了绝望的寻亲。不到四小时恰好。观影于法国文化中心,VCD主办。05/27/18
哈?搞了半天仇是别人给报的?影像和叙事还是可以,1.5倍速可缓解时长焦躁感。
女主复仇行动的持续延宕和飘移在影像的广延性上打开了另一维度,一个没有预示和先定的潜在性,使影像不是循着观者的视线进入观者眼中,而是和观者一起生成。影像与观者恒常的主客二元格局演变为主客体间随机地交替和缠绕,与其说观看影像,还不如讲观者被邀约而置身时间(绵延)之中与影像共生。
人类花三四个小时看蚂蚁,饱食终日的,劳碌一生的,命中注定?宏伟的蚁巢,秩序与战争,艺术文明?有时候发慈悲帮忙搬一粒粮食,有时候显神迹摁死几只大蚂蚁。上帝花三四个小时看人类,有时帮忙有时摁死,有时候提来一壶洪水。花三四个小时看这部电影,有一种被看的感觉
竟然是如此直白浅陋、概念化的故事,拍成俩小时说不准是个佳作...
毫无突破,类型元素和时政乱象同作为噱头的边缘社会生态被简单粗暴的捆绑在一起,过往的“历史潜行”几乎不见了踪影,看来拉夫达兹真的打算在片长上把自己耗尽了。
【台北金馬影展展映】全黑白畫面,長鏡頭比比皆是。除兩個手持鏡頭外全部是固定鏡頭攝影。真心覺得片長可以縮減一半。但也確實有不少長鏡頭獨有韻味。故事太弱了,撐不起四小時。相比一心復仇的女主,反倒是瘋瘋癲癲的教堂女、賣毛蛋的小販和同性戀變裝歌女等配角更加生動。三星半
在电影院如坐针毡地看了四个小时毫无配乐刻意拖沓冗长的电影,最后一个镜头结束才发现这种感受的奇妙
3.5 电影突出的是节奏,最后,一场大雨结束,围坐讲述心中的故事和远方,然后选择离开,没有过复仇的复仇。突然产生一种世事皆空的逃遁感。电影相对于两句话就能说完的情节来说有点长。。
看完连写短评的力气都没了。(这片越想分越高)
又臭又长
如果你体会这种无助的残念,你不会觉得4小时是冗长
I'm The Man Who Left.
保持立场的凝滞其实并不能代表迪亚兹对待历史的冷静态度。无论对菲律宾政府有着怎样的不满他四小时呆若木鸡似的记录都不是施展庞大报复的最佳状态。苦大仇深《离开的女人》真该做些减法,也最该让貌似与事件没有关系的镜头运动起来。好在本片知道历史无需按照物理时间来构建,只可惜最终是一幅底层民生的悲观图景随着女主的生命时间线一起生成。
比《悲伤秘密》bearable。不少外国记者跟我表示,他们头一次看拉夫·迪亚兹,认为本片长得好长得妙,长得有理,还可以更长。(趴下
這是Lav Diaz的理想人格化身,受盡冤獄,亦能換來聖母之身捨生取義,她見證菲律賓經濟改革前,窮人和被詛咒的人的最後時刻,這是低下層女性/受壓迫的群像,她們相遇的時刻是如此美好,就算聖母降臨大地,容讓令周邊的人帶來些少改變,但對這遍被詛咒的大地,受苦的人無論怎樣得到恩賜,也洗不盡惡念。
第一次终于排上时间看了拉夫,这四小时倒是不累~
长镜头、固定机位加上黑白摄影,很容易就能明白导演的意图。但还是疑问影片真的需要拍这么长吗...
单一主线叙事,固定镜头,没有配乐,可是四个小时却并不难熬,导演的构图、故事结构都很值得回味。喜欢女主和鸭蛋仔一起夜游的部分,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反而是他和荷兰达的部分写的不够精彩。喜欢结尾,站在一片寻人告示传单中的女主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转着圈,令人回味。
无外乎透过一个被诬陷的女人三十年来重新融入社会的遭遇,剖析菲律宾近代史。从社会外围向个人包围,有一场戏充分展示了贵族与神职人员的长期勾结,对贵族滥用权力和政府的蔑视给予抨击。但是黑白摄影、长镜头、固定机位以及拖沓无比的节奏,实在很难让人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