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的肉体及男性间的关系,在东南亚导演的叙事里似乎占了极大的比重,从阿彼察邦的《热带幻梦》到迪亚兹的《浪潮消弭》。将灵体及肉身间的暧昧与暴力作为肌体,通过slow cinema(慢影像?)去有机地建构一个国家的总体叙事。《热》中Keng和Tong在热带湿热丛林中的相互舔舐;《浪》中末尾,在码头尽头,一体两面,或二体四面的双男主Hermes和Primo化作了两半过度曝光的剪影,幼稚地拼打、厮杀、求饶.....
可能因为昨天看了巴洛克艺术展,发现所谓“巴洛克时期”(个人会更倾向于用‘新古典’来描述)的人像与高对比度曝光的影像作品有极高相似度。若除开胶片本身的质感(其实这点很重要,不应除去,但为方便,我们在这里做一些‘凝聚态物理’式的独裁式除去),我们会发现两者都运用了一束(而非自然光)类似戏院里的高光照在了人物身上。首先,它起到了一种戏剧式效果,这样的指向性高光在现实生活中难以见到(丁达尔现象?);更特别的是,它赋予了人物一种宗教式的崇高感。巴洛克不难理解,毕竟从中世纪而来,而且光影技术也不够精细(相较弗美尔、伦勃朗);而我们又应该怎样想象后者?《浪》里,我更多看到了宗教式打光的滥用,一种拙劣、重复地反复运用圣经故事及构图;甚至之后成为了完全虚假的“洗礼”,被洗礼人均被立即杀害。
摄影真的太棒了!完完全全看了三个小时的东松照明,噪点和高清影像以及恰到好处的对比度塑造了一个完全在扭曲幻梦中的菲律宾。(和剧照完全不同!)海浪、阳光、街市、以及黑夜......每一个画面随便截个图都可以截到我的审美上。人造雾气从二战后日影的能剧式舞台涌出,低矮的木屋,沿街站立的妓女及皮条客,以及远处折衷主义的国会大厦,两个互相追逐,有着死仇的男人;很难不让我们想到它是属于某一个“物语”故事里的情节。
双男主:老师及学生、警察及罪犯、被杀的人及杀人者、洗礼的牧师及处刑者、毒贩及吸毒者.....他们在影片末尾,也在城市末尾,码头上,展开了一场“无间道”式的对峙。不同于《无间道》,这里不只是简单的警和匪的身份及认同问题,而是一宗个人与团体,甚至国家之间的暴力事件。横穿三小时的追逐,最终退化到了貌似幼儿园小孩间可笑的过家家。但正是这样幼稚的小孩,铸造了一把插入身体,旋转刀柄,搅烂内脏再拔出的短匕;刺进肩、腰、腿,掏出了学生的内脏,在痛骂国家一通后,也掏出了自己的。他们并排倒在码头上,从黑夜直到白天,在早起的自行车手对尸体的漠视及鄙夷后,暴力、仇恨再次被无言地化解。
另:Crumb的Black Angle确实有些意思,音响及乐器本身成为了一个有略微滞后性的二重结构;没有任何技巧就实现了音乐的空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