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丽,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生命……”杰尼对奈丽如此说。并非深情款款,而是杰尼这段时间,为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进行的预演。经他一手导演的重头戏,当然就是他自称的“爱人”奈丽。那奈丽又是何许人也?
德国导演克利斯蒂安·佩措尔德,携手实力派女演员尼娜·霍斯,继《芭芭拉》(2012)之后,再次执导了这部《不死鸟》(2014),以德国人独有的严谨,融合并呈现了一部带有传统好莱坞剧情片的精妙影像。或者说,更接近同样来自德国喜剧大师刘别谦的剧情片结构,比如《天长地久》。但一如《芭芭拉》精于剧情的写实,《不死鸟》尽显导演个人化风格,细腻、省思又精妙。
尼娜·霍斯的出演,恰到好处,真正地无懈可击。她让我想起法国的大明星让娜·莫罗,同样对角色的参透,含而不露,收放自如,知性而内敛,深具演员的涵养及专业精神。
在《不死鸟》中,同为犹太人的女学者琳恩,从奥斯维辛集中营带出已被毁容的歌唱家奈丽,来到柏林诊治。易容过后的奈丽,饱受痛苦的煎熬,既要面对自己的“新生”,又要为寻找她深爱的丈夫杰尼而焦灼。
一心想回到以色列海法的琳恩,对她说,不要去再找杰尼,那只会让你失望,因为正是杰尼的出卖,才导致了你的被捕。但奈丽没有听从琳恩的忠告。这时的美军占领区,包括西柏林,从电影、流行歌曲、快餐和着装等,完全吹拂着美国风。奈丽在酒吧找到杰尼时,酒吧一对女歌手正唱着美国流行歌曲《白天和黑夜》。
杰尼并未认出此时的女人,就是她的妻子奈丽,误以为她是来找工作。他竟然生出让她假扮妻子,作为一名幸存者,合法地接收奈丽遗留的2万马克遗产。奈丽问他如果奈丽还在呢。他说不会,她跟她的家人都死在了集中营。既然杰尼坚信奈丽死了,奈丽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假冒的“奈丽”。
鬼迷心窍的杰尼,言之凿凿地说得到2万马克后,我们会共同切割。于是奈丽就被杰尼安排在他简陋屋子里,每天按照他编排的戏码,进行矫正练习,以达到他心目中奈丽的模样。写字、着装和走路姿势,一样都不能少,必须惟妙惟肖。
杰尼令她写下“我不习惯用左手开车,我活着,我们快回来了”,写完字,他惊叹太像了。怎么会不像呢。奈丽被捕后,他只留有奈丽的一双高跟鞋。奈丽穿着起来依然高兴,仿佛回到了往日幸福时光,但这只是如烟幻梦。
当奈丽返回到琳恩住处时,女管家告诉她,琳恩星期四绝望地自杀了。这不啻一声惊雷,震撼着奈丽脆弱的心脏。奈丽给她留有一封信“亲爱的奈丽,我感到我们没有退路,离死亡更近了,在你被捕前,你老公已与你离婚,这是相关的复印件,告别了,琳恩”。离婚复印件上写有“1944年10月4日,杰尼跟奈丽离婚”,留有杰尼的签名,铁证如山。
琳恩之前一直希望奈丽跟她一起前往犹太人的新生地海法,在劝说无望后,琳恩决定以死,警醒仍执迷不悟的奈丽。只是代价太大了。难得的是,天使般的琳恩,不但拯救了奈丽的生命,且临走之前,给家中女管家留有一张推荐信“1945年3月到9月,施瓦兹夫人在我那工作,她是一个很棒的管家”。看似与影片中情节不合,略显多余,却突显了角色的戏中份量。这是细节的力量。
其实,之前,奈丽受杰尼之命,前往郊外看望房东太太。他远远地窥视。奈丽已从房东太太口中得知她被捕后,杰尼专门来找过她,打听奈丽秘藏珠宝的下落。其实,奈丽的珍宝就藏在女房东家河边这的船舱里。只是琳恩的死,仍让她未彻底更改对杰尼的些微期许。在一次排演中,她甚至对杰尼说“你背叛了奈丽,有时并非真正的背叛”,她宁愿相信他是迫于无奈之下的背叛,而非真正有目的的主动背叛。
当奈丽问他,如果我下火车,亲朋来迎接,他们问起我在集中营的编号,我该怎么说。他说你不主动说,就没人会问。也是,谁会主动揭痛伤疤呢。杰尼所有的斯待,就是奈丽下火车的那一刻起,亲朋们不但第一眼,便认可她就是真的奈丽,且与每个人的握手拥抱,都严丝合逢,跟真的奈丽天然吻合。唯有如此,他才能安然享有那2万马克。
这一天,终于来到。柏林火车站,火车来临,奈丽如期穿上了漂亮的红裙子,神情凝重。她沉重地下了火车,一如编排,亲朋围聚上来,喜不自禁,只有杰尼远远地站在后面。最后轮到他了,缓缓上来,轻轻相拥,奈丽靠在他肩上。被感动的亲朋们,一定会想死里逃生的奈丽,还能跟杰尼聚首,真是一件不易的事。
在接下来的聚会中,奈丽对杰尼说我一直想跟你唱一首歌。杰尼心领神会地弹起钢琴,奈丽深情地演唱《speak low》,悠扬、高昂而笃定,仿佛穿越死亡的迷障,走向一个蜕变的新生。渐渐,琴声喑哑,歌声依旧。原来,杰尼已看到她左手臂上露出的集中营编号,他完全惊呆……真是一曲“好戏”,谎言被戳穿。
最后,杰尼只能愣神看着奈丽拿着外套静静地离开。决绝的琳恩死之前曾给了她一把手枪,她一直放在手提包里。当然,奈丽实在没必要给他一枪,醒悟过来,悄悄地离开,反而是明智又达观的选择,这并非简单的体谅,这是对人性更透彻的领会。
死亡不能拯救人类,更不能拯救人性。而寄望的感情,毕竟不是真正的情感,痛彻心扉过后,前往新生地,享有自己的人生,对于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来说,不失为一种自愈、理性及意味深长的重新建构。如此,最终得以理性飞翔的奈丽,堪称真正的“不死鸟”。
2015、12、12
「强尼!」
奈莉喊了一声,转身就跑出了「不死鸟」俱乐部。她既希望与丈夫团聚,但又害怕丈夫认不出她。在集中营里,奈莉的脸被酷刑折磨至粉碎性骨折,二战结束后在同为犹太人的好友莱娜的帮助下,她幸运地回到了柏林,还成功接受了整容手术。只是对比往日的照片,现在的她已然面目全非。
对这几年德国电影稍有了解的人应该不会对饰演奈莉和强尼的演员感到陌生。尼娜·霍斯、罗纳尔德·策尔菲尔德,曾在《芭芭拉》中有过精彩的演出,并且两部影片的导演也是同一个人——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德国诞生了「柏林学派」。这批导演的创作旨趣直指德国的历史问题以及社会现实,新人和新作辈出,并作为当代德国「作者电影」的典范享誉德国内外。前些年看过的一部《啊,男孩》(影评参见《啊!男孩》:文青尼克的一天)便是出自该学派成员扬·奥勒·格斯特之手。而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更是堪称柏林学派的领军人物,甚至被誉为「德国如今最好的导演」、「德国影坛美学和艺术的航标性人物」。由此可见,在德国作者电影的票房经常超不过十万欧元的背景下,以佩措尔德为代表的柏林学派导演及其现实主义作品的内在价值和意义是不言自明的。
佩措尔德比较出名的作品有四部,07年的《耶拉》和08年的《耶里肖》连续描写了两德统一后德国东部那些因「统一」而受损的群体,并借他们的生存悲剧揭开了历史教科书和政治家功劳簿上「德国统一」的另一面;12年的《芭芭拉》(多年前看过,值得重温,有时间会详写一篇影评)定位于八十年代的东德,与一度名声大噪的《窃听风云》不同,在以西方视角解构时代之外加入了另一种理性的见地;而上映于14年的《不死鸟》则将时光拨回到1945年的德国,同时依然因循佩措尔德一贯的风格,避开宏大叙事,用小人物的人生况味来剖析历史、状摹人性。
最近十多二十年,欧洲对二战的反思进入了一种广泛清算战时各国助纣为虐的「次生罪」的阶段,其中「背叛和出卖」是个重要的反思范畴。对勤于思考社会和人文关怀的德意志民族而言更是如此,《不死鸟》亦是这个语境下的产物。奈莉心心念念的丈夫强尼居然是个无耻的背叛者。当年在纳粹的恐怖高压下,强尼出卖了身为犹太人的妻子,还在暗中办理了离婚手续。而战争结束后,当他看到身材体型相仿、只是面孔不一样的奈莉时,又企图让她假冒自己的妻子,上演一出「奈莉归来」的骗局,用以领取亡妻所继承的巨额遗产。
影片是在奈莉破镜重圆的迷梦逐步碎裂的过程中推进的。强尼为了可耻的目的,用一笔两万美金的酬劳为诱饵说服奈莉「合作」,并对她进行全方位的「包装」,比如让她模仿妻子的笔迹、试穿妻子的衣服和鞋子。而奈莉起初为了留在丈夫身边,答应配合这出骗局。她满心盼望着当丈夫看到自己那么快就学会了笔迹、看到鞋子竟然那么合脚时能够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亡妻」,甚至在好友莱娜告诉她丈夫出卖她的真相后仍然拒绝相信,还千方百计地为丈夫的行为找借口来自我安慰。直到莱娜饮弹自尽,奈莉才在遗书中看到了强尼早已办理过离婚手续的证据。
如果说本片的表象——强尼先背叛妻子、后炮制骗局妄图取财不义——是人性和道德的堕落,那么深层影射的则是1945年二战结束后德国社会的政治无耻。当奈莉(犹太人)从集中营死里逃生后,面对强尼(德国)这一具体和形而上的罪犯时,对方却只对「昔日的奈莉」感兴趣,只想霸占她的遗产、利用她来开始新的生活、且拒绝和她相认的所有机会。事实上,霸占被迫害犹太人的财产至今仍是德国应当忏悔与反省的公案。影片中有个桥段令人印象深刻,奈莉提醒强尼,我们的那些好友会不会问我在集中营经历了些什么?强尼断然答道:「不会,没人对那个感兴趣!」可见这一出政治寓言是对德国人战时和战后双重背叛的谴责,更是导演对当前德国和欧洲出现「宽容和原谅」话语的彻底回绝。
一直以来,精致克制的镜头、巧妙并符合逻辑的情节始终是佩措尔德叙事功力的体现。前者在本片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个人感觉在后者方面却略有瑕疵。其一是莱娜这一角色,其设计的初衷应当是用来反衬奈莉的不觉悟。作为在犹太人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莱娜目睹了大量的死亡、失去和背叛,对德国已不再留恋,一再劝说奈莉同她一起移居海法或者特拉维夫(当时以色列还未立国,这两个地方仍属于巴勒斯坦)开创新生活。但奈莉对丈夫不切实际的憧憬令莱娜大失所望、愤而自杀,这一行为显然有些不太真实。其二是奈莉的整容似乎只让自己和强尼感到陌生,其余诸如曾经的房东抑或好友都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奈莉,这在逻辑上也有点说不过去。
影片的末尾殊为精彩,奈莉突然提出想让强尼为自己伴奏一曲。两人在战前一个是歌手,一个是钢琴师。片中多次出现的犹太作曲家库尔特·魏尔的《喃喃低语》再度响起:「……爱情就像火花,终消失于黑暗,转眼即逝,转眼即逝。无论我去何处又如何挽留,那明天,分离的明天终会来临,转眼即逝,转眼即逝。一生如此漫长,爱情却这样短暂,真爱值千金却敌不过时间侵蚀。亲爱的,我们相见太晚太晚,帷幕即将落下,所有终将过去,转眼即逝,转眼即逝。」随着奈莉越来越动听的歌喉,强尼猛地看到她衣袖下露出的小臂,赫然刻着集中营里的编号。
唱罢,奈莉飘然而去。这一刻,她终于是「死」了。
♑
大概四五年前看过的片子,前两天又重温了一遍,当年看完这部电影立马变成尼娜霍斯的小迷妹,她在影片里面展现出来的独立清冷、坚韧内敛的特质让人过目不忘,尤为着迷。
电影在讲故事的时候,身为局外人我们把丈夫赤裸裸的背叛看在眼里,大概都会觉得这个女人太傻太天真甚至太蠢,从集中营里面死里逃生,回来还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转念一想,女人大多如此,包括我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也会跟着女主一起幻想,男人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认出自己,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心存幻想还不够,最终莱娜的死才真正意义上让内莉的这种幻想破灭。
电影里面每一帧画面都很有质感,其中特别打动我的几个点,第一次内莉和丈夫在树林里为后面设计的重逢桥段演练,内莉给丈夫的拥抱缱绻深情,对爱人所有的爱恋情思都饱含在这个深沉的拥抱里面,真的让人无比动容,等到第二次真正在火车站两人相拥,明显能感觉到内莉的心是冰冷的,眼神冷漠而抽离,把女人得知全部真相认清眼前人彻底接受事实以后心理上的转变展露无遗,还有最后演唱片段,也是全片高潮所在,内莉那段真的是教科书级别的情绪表演,值得反复观看。
至于莱娜为什么会自杀,我想这或许是导演的刻意安排,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为人性是如此的深幽复杂,即使让内莉知道了全部真相,面对生命挚爱,她或许还是会选择原谅,但是因为挚友莱娜的离开,从某个层面来讲对于背叛者更多了一个绝对不容原谅的理由,当然整部影片的时代背景如此特殊,莱娜的自杀更多的是导演留给我们的思考。
总之,这是一部不会让人快进的电影,感兴趣的朋友观影前后可以对那段历史深入了解一下,直面历史引人深思,影片最本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部算是迄今为止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Christian Petzold)最有戏剧化情节的一部作品,跟他早期的柏林学派风格有不少出入,然而情节的可信度濒临危险边缘。即便是妻子毁容换了另一张脸,丈夫又怎会认不出枕边人的声音和笔迹呢?剧情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不禁为编剧抹了一把汗。幸好剧作里的众多细节让我释然:其实丈夫已经认出自己的妻子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的心虚和愧疚,无法主动说破和揭穿真相而已。从这点来看,这个剧本堪称一绝。 表面上是战后创伤后遗症的题材,讲述一个经历纳粹屠杀而幸存的妻子寻夫的奇情故事。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似乎是讲述身份重建的过程,故事用女主角的眼光审视幸存的犹太人在德国社会的身份和地位问题。德国丈夫与犹太妻子的结合貌似完美无瑕,暗地里却埋下了人性阴暗的可怕裂缝。丈夫为了生存而出卖告发妻子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而妻子身边朋友目睹她归来的行为态度也是耐人寻味。没有人再提起她在纳粹集中营里的惨痛经历,并不完全意味着他们对犹太人的礼貌和同情,也有部分是迫于压力而做出的选择性遗忘。由这个换脸重生的犹太幸存者,足以看出犹太人在二战后德国社会里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同情和尊重,更多情况下反而成为被利用和遗忘的对象。 剧本在刻画这个女主人公时,没有用以往常见的手法,诸如心怀怨恨地控诉,或者处心积累去报复。出乎意料地,她依然沉醉在幻想的爱情世界里,一心想与丈夫破镜重圆,更不惜与丈夫玩起角色扮演的游戏。可惜,在这个自我欺骗的过程中逐渐清醒,最终看清了丈夫的真面目,选择用最委婉淡然的方式来结束这段感情。影片结尾的处理又是一绝,在波澜不惊的场景里掀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情感风暴:一曲陶醉的爵士名曲Speak Low,妻子手臂上的数字记号,默然离去的朦胧画面,无疑给电影观众留下了广阔的思考空间和良久的回味时刻。这个结尾继承了导演一贯喜爱的作者标签,尽管没有早期作品里那些心惊胆战的车祸现场,却依然散发出令人出乎意料的错愕感,戛然而止的画面积聚了强有力的情绪表达,跟《芭芭拉》的结尾如出一辙。
有一个比较聪明的做法就是注入情感,这个故事用惊悚片的拍法和节奏,就可以看出来情节逻辑上有多么愚蠢,但是依赖于尼娜霍斯的表演,这完全变成了一个高级的情感故事,在角色设置上她的表演甚至都不用做加法,而是做减法,一是整容,而是心境的外化。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在单薄的情节线上时容易显得拖沓,而佩措尔德的电影有时没有别的东西来填补整个影片的世界观,也许别人有新现实主义,他就是新童话主义吧。
电影开场13分钟,女主角才露出“脸”,她说“我不再是我了”,然后她去找我,结果我从未存在。毁坏、迫害、欺骗、遗忘、辜负,都压在这张脸上,电影举重若轻地讲完人间的凉薄,一首甜蜜情歌结尾,给跪,太会拍了。
电影结束时,我发现自己在喘气,在最后一分钟里我忘了呼吸。友邻路西法尔短评说得真好:"真伪不以甘苦为转移即是记忆的底线"。背叛者经常是怯懦的,只能往前看。只能弃苦思甜。没有勇气相信他人能够原谅自己。真实因此远离他们。真正的幸福和平安也因此远离了他们。
真是莫大的讽刺,丈夫没能从日常、笔迹、拥抱、亲吻中认出日夜相伴的妻子,却在最后从特有的编号中认出了奈莉,苦难与折磨并没有毁了奈莉,是爱,击垮了她。
我也脸盲,一直以为封面是于佩尔才找来看的。
在那种年代,你可以为理想而死,也可以为生活而苟且偷生。重要的是在发现真相的丑恶与讽刺之后,依然懂得原谅,依然有勇气对爱追求和坚守。否则你的内心依然被关在集中营。
不管故事多不合理,只要结尾足够煽情
她唱出了最令人心碎的一版《Speak Low》,爱情再闪耀,也逃不过时间这个窃贼。这是波伏娃所说的那样的时代,需要很多勇气和爱,才会相信生命胜过死亡。
2021-2-28重看。废墟中重逢的黑夜掩盖了直面过去的怯懦和羞愧,在柏林街头沉重迷暗的光线里,他们心照不宣地相约着圆一个谎,妄图以身份的重建粉饰所有伤痛都不曾存在;扮演过去的自己犹如面对历史的幽灵,如何说服自己一切均未发生?内莉与莱娜是典型的两类战后幸存者,一个潜入虚假回忆逃避眼前疮痍,一个 “与其面对周遭的生灵,我更愿意走向死亡。”(再次想到莱维以及他书写的劫后余生)一切都太晚了,战争腐蚀了爱情,时间偷走了信任,你背叛了我。《speak low》心碎又动人,“love is spark,lost in dark.”不死鸟再次重生了。
巴巴拉是体质冲突,这是种族(纳粹与犹太人)冲突下的道德评判
作为音乐家,不认得脸,声音总要认得出来吧,丝毫没怀疑过,以前结的塑料婚?
如许多佩措尔德的作品一样,《不死鸟》的剧情发生在被艺术架空了的时空里,它不是现实,却与一切伟大艺术作品一样无比真实。这便是战后德国真空一样的”当下“时空层,过去一片狼藉,未来遥遥无期。死了一次的女主角希望通过外貌的复原来回归她过去的身份,而以男主为代表的德国人则用遗忘而试图径直走向未来。到了最后,女主的tomorrow is here,而男主则被留在了过去的地狱里受到良心拷问。这就是电影里终极的分裂。
这是怎样一种隐忍和悲怆。她竭尽全力想回到从前,可到最后发现一切只是虚妄的幻想和谎言。不知情的丈夫训练她像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可是经历的这种种生死和磨难怎么可能抹去。故事徐徐展开,大背景下的小格局,难忘莱尼那句话:与其活着我更想一了百了。最后真相大白,不知丈夫是忏悔还是羞愧
Speak Low
二战背景下的细腻刻画,甚至连荒诞的情节都变成了细水长流,内莉就是不死鸟,涅槃重生三次,从面容到精神,层次感被描写得很棒,而最后的一曲Speak Low更是升华全片,两位主角的表演都值得细细品味。
这片其实也可以叫“模仿游戏”。
4 l 总体不如《芭芭拉》,但女主演太美,美在创伤后的节制而忠贞。被告发可原谅,男人贪婪可原谅,集中营、毁容与流离失所都击不垮她,唯有爱情遭背叛才让她崩溃。全片披着希区柯克Vertigo的悬疑外套,有着《吾栖之肤》般小神秘的质地,但和《归来》涉入历史aftermath的方式一样面临记忆伦理的拷问。
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像我那么深的爱你为什么。女主角的表演让我想起张曼玉,《清洁》里留下最后一首歌,之后就此息影再无留恋。
圆润地将原可能有的戾气和苦难滤掉,这次的细节把握显然更加到位。布光置景现上世纪经典风味,带些许表现主义意味。仍然从细微处切入,政治背景是成包裹状的,只等随着一曲speak low散去。最狗血的不能相认,其实换个角度想可能是不愿直面的人之本性。一曲难忘,又是一次漂亮的收尾!
Petzold在叙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传说中会讲故事的文艺青年(鼓掌!),对女人心的把握赶上成濑了都。重要的是感情,至于真相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这部没有监视器但树林中有偷窥视角,以及他服装师是不是没换过,已经至少三部里见过nina穿棕+蓝了 @HKIFF